屋内香气氤氲，床边那人皮相清艳，犹如刚出水的美貌妖魅。

“现、现在上药吗？”柳随云右手攥着药，站在门局促地问。

妖魅冲她招手：“快进来。”

柳随云暗暗深吸一口屋外的冷气，踏进屋中，关上门。

“伤口还是痛吗？”她坐在万俟月身旁，一边打开药瓶，一边问。

“痛呢，”万俟月眼底含笑，看着她佯装忙碌的模样，“所以……还要劳烦阿云等会儿……动作轻一点。”

“……喔，”柳随云不自在地垂着眼，盯着指尖的药膏瞧，闻言，飞快地瞟了瞟他的衣裳，“你……你把衣服解一下。”

眼下她倒是羞赧起来，同昨晚扒衣裳那会儿判若两人了。

万俟月从善如流地，却又好似难为情一般，动作缓慢地将衣服褪去，一寸一寸，露出润白的皮肤。

“咳，那我涂快点，免得你着凉。”柳随云欲效仿心无旁骛的医者，从肩膀开始，顺着向下为他的乌青伤处涂药。

可眼前这人正是天底下最难以让她心如止水的人，才涂到他的胸口，她便脸颊飞红，浑身不自在起来。

“我……我今天在忠武侯府，见到镇西将军了，”她没话找话，掩饰自己的异样，“她好像没有生我的气了。”

万俟月愣了愣，有些自责地笑了笑：“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我拖累了你。若不是我让你担心了，你也不会违背军规，擅自离府。”

“不是，我……我不是要怪你，”柳随云连忙抬起头，有些无措地宽慰，“只是……今天又见到将军，才想起当初那些事。”

四目相对，万俟月唇角的苦涩退去，目中含笑：“我知道，只是哥哥不想做拖累你的人，想起这件事，不由自责罢了。”

柳随云悻悻低下头，暗怪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她又开始绞尽脑汁，想要找些话来打破寂静——

“昨天谢五来找过我一趟，我感觉他也没那么讨厌，”费力回想这几日身边的人事后，她想起昨日万俟月来之前的另一位不速之客，“他虽然张狂了点，但似乎并非那种嫌贫爱富，媚上欺下的公子哥儿。”

“是么。”头顶上传来一声不轻不重，不咸不淡的应和。

“是……吧，”柳随云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不该提及此人，赶紧找补道，“但、但总体来说他还是很讨厌。”

“谢五公子鲜活大方，无论走到哪儿都万分惹人注目，也难怪阿云这般在意他，”头顶上那道声音变得有些低落，“我倒十分羡慕他，不用活得像我这般……拘束。”

“没有，我……我哪里在意他？”柳随云再次慌乱地抬起头，睁大了眼看他，手足无措地解释，“我只是……只是想到昨天才见过他，不然平时我、我根本不会想起他的。”

万俟月虽然仍在笑，那笑却无端让她觉得难受，她一时忘了自己手上还粘着药膏，双手握住他的手臂，憋红了脸，道：“……你羡慕他做什么？我瞧着你哪里都比他好。”

“是么？”万俟月目色转晴，有些期待，又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在阿云心里，我真的……哪里都比他好么？”

“是啊！”柳随云一口应下，张嘴乱夸一气，“你比他好看，比他……贤惠，会做衣服会做饭，为人有礼，还讲道理……你性子也比他好，总之哪里都比他好，根本用不着羡慕他。”

万俟月墨色的眼底浮现出浅浅的笑意：“多谢阿云偏爱。”

这声“偏爱”令红云重新爬上了柳随云的脸颊。她不自在地放开手，继续为他擦药。

“说起来，我还没去过忠武侯府呢，”万俟月有心引她说话，“阿云可喜欢这对义父义母么？”

“他们人挺好的，还给我准备了一个院子。”柳随云埋头揉药，随口答。

“还准备了院子么？看来他们很喜欢阿云呢，”万俟月语气温柔，却隐含酸意，“既是忠武侯府，想来吃穿用度……应当会比这里好上许多吧？”

“嗯……嗯？”听见语气不对，柳随云这回警惕了许多，立即回神，“没……我也不知道，我也住不惯的，我还是……还是喜欢吃你做的菜。”

“还是我拖累阿云了，”柳随云以为他又要自责难过，正想安慰几句，却不想他突然握住她正在擦药的手，迫使她抬头看他，“可一想到那府里还有别人会分走你的注意力，我还是自私地想把你留下。”

他眼中呼之欲出的浓重情绪令她心跳如鼓。

“为何？”她昏头昏脑地问。

“阿云真的不知道为何么？”

他虽是男子，为何却偏生有一双花瓣似的唇？

“我……我不知道，”她嗓子发干，鬼使神差地故意挑衅道，“日后你我……总要各自成家，到时又该如何？”

“阿云不想要哥哥了么？”他那双泛着春水的眸中淌过一丝受伤。

“你我终究……只是兄妹，兄妹总是要分开的……”她硬着头皮，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似乎越靠越近，身上的香气惑人，她神魂颠倒，仅存的神志下意识想逼问一个答案。

不料万俟月听了这话，竟如同从梦中惊醒一般，瞬间向后退去。

冷空气趁虚而入，快要吹走她鼻尖残留的最后一丝苏合香气。

柳随云看着他略显纠结的眉目，十分恼火。

上回差点亲上，当她察觉自己根本不想躲避后，她就已经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心思。

三年离别，重逢之后，她对兄长的一腔亲情早已变得面目全非，变得看到他的身体会脸红，变得与他靠近会心跳如鼓。

她也不是傻子，被他勾引还不自知，而今他们早就不清不楚了，难道他还想勉力维持兄妹这层摇摇欲坠的表象吗？

“万俟月。”

现在的她比任何时候都冷静，比任何时候都清楚地知道自己胸膛里这颗心到底为何跳动得如此剧烈，也比任何时候都强烈地想要做一件事。

万俟月还沉浸在失意与懊悔中。他显然失去了惯常的敏锐，一心只觉得妹妹那句“总要分开”是在暗暗拒绝他的靠近，全然不曾察觉她话语间的试探与逼问。

他缓缓抬起那双黯然的眸，还没看清柳随云脸上的表情，便猝不及防地被一把按进了柔软的锦被间。

“阿云唔……”

柳随云双眼中燃着一簇火，她猛地俯身，一口咬在那双晃来晃去搅扰了她一晚的唇瓣上——

唇齿间的触感比她想象中还要柔软，像是怕猎物溜走，她手脚并用地桎梏着他，微微放松齿关，无师自通地伸出舌尖，试探地轻轻舔/弄那双她肖想已久的唇瓣。

“唔……阿云……”

交缠的颈项纷纷泛起桃花色，万俟月的喉结随着吞咽难耐地滚动。

察觉他并无挣扎的意图后，柳随云按住他的双臂不由自主向上攀去，一路划过他裸露的肌肤，双手交叉着缠抱住他的后颈。

万俟月那双无措的手也试探着……环绕上她的腰际。

两人缠得越发近，越发紧，陷在蓬松的被间，几乎分不出你我。

柳随云叩开了他抿得并不用力的双唇，舌尖一寸寸扫过他光洁的齿，仿佛是不满他这般欲拒还迎，再次不轻不重地咬了他一口。

“唔……”

万俟月盛满欲色的眼慵懒地半眯着，被她一咬，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顺从地打开齿关。

银丝顺着嘴角流下，两条柔软的舌终究毫无隔阂地相触。

唇舌交缠的瞬间，两人都情不自禁颤抖了起来。

万俟月柔顺地被妹妹掌控着，任由她的舌尖舔过自己的上颚，滑过舌面，又扫过他嘴里的每一个角落，任由她如同一只饥饿已久的小兽一般，在他嘴中胡闹一阵后，又将他的舌卷进她的口中。

被压抑的情感犹如山洪倾泻，一发不可收拾。两人在床帐间吻得昏天黑地，大汗淋漓，吻得一方不过气喘吁吁地离开一瞬，另一方便仿佛脱了水的鱼，紧紧跟随。

不知到底是长久的吻太过窒息，还是情/欲如潮将他淹没，万俟月裸露在外的皮肤处处泛粉，他的神志也越发昏沉。

妹妹……好像想要吃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