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次争吵，两人之间又开始冷战。

顾问还主动搬回了那个装有监控的房间，和沈缺决定划清界限。

这次李叔再多次去暗示顾问，都没有什么作用了。

两个执拗的人凑在一起，这次谁也没有拉下台面的去求和。

而沈缺日日早出晚归，又没有会沈宅，整日都住在之前自己的那套公寓里面。

易平发送过来的东西，包括修复之后的东西里。

在最不起眼的分盘里，留下了一段音频。

音频只有三秒，里面的内容更是简短到只有“对不起”三个字。

这一下午，沈缺听了好几遍。

沈时送自己去易平身边的时候，知道自己是易平的亲生孩子，他还是送自己去了。

不可否认的是，那段时间，确实是自己为数不多感到开心快乐的日子。也以至于自己知道真相之后，才会更加恨他。

他来香江的事情，一直在查，也终归查不出来。

后面又想到依旧关在房间的顾问，沈缺长叹出一口气。

恨我吧，顾问，恨比爱长久不是吗？

出去居民楼的那一天，沈缺步行走遍了周边的设施，好几次转回去，看单元楼的灯还亮着吗？

那一次，知道会是最后的道别。

虽然不太正式，沈缺还是待了很久。

那一天，沈缺意识到自己永远都不能将这件事情放在，会成为心里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疤，一道以恨划伤的伤疤。

恨太久的人，是放不下的。

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沈缺接到了沈乐的电话。

柳家的事情自己确实是不太清楚，可沈乐终归是嫁进去的人。

可是那天，沈乐也在。

接通电话的瞬间，沈缺不开口。

一阵空白后，沈乐先说话：“我知道，你对我很失望。可是，我也是有孩子的人。”

沈缺苦笑道：“怎么会，你打电话来是为了什么？”

沈乐笑道：“我要走了，小缺，我和玫瑰中午就走了。”

“小缺，我知道这是个很不道德的决定。可是现在的形势，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我不想参与进来。”

沈缺：“可以，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沈乐：“小缺，这个位置确实是惹来的麻烦不小，祝你平安，后面有需要，可以找我。”

沈缺不想客套：“我知道了，没必要觉得对不起我。“

随即，沈缺主动挂断了电话。

所有人都会背叛的，包括顾问，都会背叛自己。

秦越，也背叛过自己。

“咚咚咚“公寓大门敲响，沈缺兴致缺缺，走过去打门。秦越带着个陌生男人，刚开门秦越就大马金刀的往哪里一坐。

还给旁边的男人使眼色。

带来的就是韩医生，之前给沈缺治疗过几次，见过几次面。

秦越以为沈缺依旧不想接受治疗，好言相劝说道：“我不是说你有病，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定时做一些心理疏导。“

“沈爷。“韩医生全名韩崟，也是沈时力荐的医生。

“小缺，我特意给你买了你想吃的samsen的炒饭，你做完咨询，就能吃到了。”秦越手上提这个袋子。

沈缺看了他一会儿，心里有些触动。

这个时候，秦越还站在自己身边。

“可以的话，我们可以去里面的房间开始。“沈缺毫无抗拒，还一口应下。

这让秦越十分震惊，不可置信的看着沈缺，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些什么。

沈缺愿意接受治疗，这是好事。

韩崟听见后，拿着东西，跟着沈缺进入了房间里面。

沈缺刚坐下来，也想把这人当作是个倾诉的对象吧。

可看见韩崟准备就绪，突然冒出个想法，直接就说出来了：“当心理医生，就不会又心理烦劳了吗？”

韩崟没想到沈缺会问出这种话来，立马反应过来温和说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们只是有时候能为心里烦劳的人撑一盏灯。”

沈缺闻言只是笑，随后说道：“开始吧。”

韩崟问道：“这几天，和以往怎么样了。”

“我觉得我好些了，这几天一直在忙事，不像之前躲在屋子里不想出去的情况。情绪不好，也很正常，吵架了。”

韩崟：“和爱的人？”

沈缺苦恼：“应该是吧，可是他说我这不是爱，是得不到的渴望。我分不出来。”

韩崟问道：“为什么分不出来，是有什么不一样吗？”

沈缺：“像沈时对妈妈那样，我很喜欢和他呆在一起。我心里面也很在乎他，我觉得这就是爱，我愿意给他奉献我的全部。”

韩崟：“这不是能确定下来吗？”

沈缺却是摇头：“不，我觉得，他说的，也是对的。我分不出来，他说他不爱我。”

韩崟在自己本子上写下，病情加重，情感障碍，单相抑郁，有双相趋势。

“那，除了这个，你还有想做的事吗？”

沈缺实话实说：“我不管他爱不爱我，我可以关他一辈子。我不需要他爱我，他可以恨我，记住一个人的方式，不只是非要爱的死去活来，也可以恨得痛彻心扉，不是吗？”

韩崟提出假设：“你能设想一下，如果你被迫不得不放手，会有什么可能。”

沈缺这次仔细地想了好久：“我会在他床底下自杀，死在他面前。又或者，我们可以一起去死，殉情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爱情。”

韩崟又问：“那你主动放手的可能会有吗？”

沈缺摇头。

“我不能准确的告诉你，现在的我没有答案。”

韩崟笑道：“所以这还是个可变化性的吗？”

“我能感受到，我的耐心慢慢消失，所以这也可能不是爱，是我的偏执和狂妄。我分不出来，同时我也反驳不了。”

韩崟觉得今天问得差不多了，刚想说结束了。

沈缺先开口：“事情到我不能掌握的时候，我也想走。走了之后，如果我还是心痛，我还是会死在他面前，最好从高楼跃下，让他午夜梦回都惊醒。”

“不能忘记我，怎么也不能。”

死亡是最后的记忆点，比做的任何一件事情还要深刻。

韩崟听完，微微眯眼。

秦越在外面打盹，刚睡着不久，就听见了他们回来的声音。

沈缺出来后，礼貌的和韩崟道别。

这次倒不是那么的抗拒了。

秦越也觉得稀奇，还亲自将韩崟送走。

那件事情确实是两个人争吵的源头，可秦越每每想起来，都觉得细思极恐。被自己最好的朋友背叛，他装作无知继续相处。

对于顾问这种恶人，沈缺也依旧是装作不知。

他这么自己骗自己的手段，到底要多久。

秦越看沈缺情绪状态好了一点，开口缓和气氛道：“现在觉得怎么样了，没事吧。”

沈缺摇头，想到一件事就直接问出来了：“秦越。”

秦越疑惑道：“嗯？”

“如果我死的话，你会记得我一辈子吗？”

秦越立马呸呸呸：“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我死你都不会死。我欠你一条命，这辈子，我会豁出性命去保护你的。”

“那如果我死了，你说顾问会不会也记我一辈子。”沈缺心里面纠结这件事。

秦越对此表示非常无语道：“你想这么多干什么，我们都会长命百岁的，你长命百岁，他肯定会记你一辈子的。”

沈缺点头，这句话说的非常有道理。

秦越心里面却是一直吐槽，顾问每次都矫情得很，知道沈缺喜欢他，每次都端得不得了。那架势，搁古代都能算个公主。

“我知道你们最近吵架，你心情很不好。可吵架总会和好的，冷战也不可能一辈子不见面的。”秦越适时还是开导一下沈缺。

这么多人，喜欢哪一个不好，偏偏就看上了顾问。

互相折磨，谁也不好过。

这是上辈子的恩怨给带到这辈子来的吧。

“你放心，那件事传出去了，也没什么大碍。我的人守在沈家各个地方附近，你不是空无一人。”

沈缺身世那件事传出去，说闲话的不少，但拿到沈缺面前来说的还是没有。

柳今算是最大得益者，他虽然是私生子，但毕竟是柳家的血脉。现在这件事情一出，倒是没有多少人关注柳家的事情。

“我知道，谢谢你。秦越，你是我此生，唯一的挚友。”沈缺真心感谢。

心里也在祈祷，秦越一定不要背叛自己了。

那种墙倒众人推的感受，自己也不想再一次体验。

秦越听到这句话，内心感动极了，鼻头一酸还差点哭了。

沈缺哪哪都好，就是对顾问的事情拎不清。

“这么说，还怪深情的。难道你不是我此生唯一的挚友了吗？”秦越笑道。

沈缺苦笑道，脑子里一直想着顾问那天冲动下说出的话。

他连装都不想装了，也没说要出去去看那个卧病在床的妇人，不闹也不吵，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最亲近的人，最是能够一针见血的指出自己的痛处。

这个天塌下来了，还有自己顶着。

顶不住了，那就一起死吧。

沈缺道：“秦越，为什么，我越来越看不清楚了。”

“和顾问之间？”秦越疑惑道。

“不是，我就是觉得，最近好累。”

这时，公寓的门铃再一次响起。

知道这里的人不多，秦越边疑惑韩医生没有落下什么东西，就去开门了。

开门后，外面传来一阵女声：“你好，我找沈缺。”

沈缺听到自己的名字，往那边看去。

从缝隙里看，看着一个女人披着头发，穿着个白色裙子，其余部分就被秦越给挡住了，看不太清楚。

此时门口的秦越十分震惊，他看见了这个女人微微隆起的腹部。

“沈缺，你要不自己来看看。”

女人听见沈缺在里面，出声道：“沈爷，我怀孕了，孩子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