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访维权的人群,被拿着黑色长/枪的黑衣人,一路连拖带拽,又是威胁又是恐吓。
他们暴力地将这些讨人厌的垃圾,如驱逐苍蝇一般,毫不留情越赶越远。
白楚之眼神迷茫,长叹一口气,脚步缓慢向前走。
忽然,他隐约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哭泣声。
他站定脚步,仔细辨别声音的来源,不一会儿,他急步靠近声音来源。
原来在前方不远的低矮灌木丛林中,有一个身形矮小的女孩用小手抹眼泪。
白楚之剥开丛林,注意到女孩的旁边竟然躺着一个妇人。
妇人年龄很大,面皮黢黄,身上的长袖格子衫,缝缝补补,洗成了包浆。
裤子破旧,双腿极其枯瘦。
干瘦的脚,被晒得焦裂,裹上一双发黑充满脏泥的破烂拖鞋。
看样子,这位晕倒的妇人应该是这个女孩的奶奶或者外婆。
白楚之微微一笑,拉住女孩的手,女孩儿很听话,乖巧地被他抱出灌木丛。
他再使出力气,将浑身脏污的妇人往身前一拉,将她扶起,带到旁边公园的椅子上就坐。
“奶奶!”女孩扑在妇人怀里,放声大哭。
妇人逐渐苏醒,眨巴眼神,干瘦的手,拉住女孩。
白楚之见状,到最近的超市买了两瓶水和两块面包,递给她们吃。
妇人感激不尽:“小伙子,麻烦你了,唉,刚刚被人撞倒了,老婆子没稳住,一头栽倒在草里,可怜我的孙女一直哭,来,佳佳,喝点水。”
女孩乖巧地慢慢喝妇人递给她的矿泉水。
这位妇人名叫姜淑芳,女孩叫黎佳,她们也是刚刚为了房子问题堵在公司门口的上访者。
在被驱逐的时候,她被人群左挤右挤,她本来上了年纪,身体羸弱,被撞到也没人扶,奄奄一息地躺在草里,孙女黎佳力气太小,拉不起她,担忧地哭泣。
此时正值炎热的夏季,姜淑芳嗓子渴到冒烟,拿到白楚之给他买的水后,她迫不及待地咕噜咕噜一大口喝尽。
白楚之待她喝完,准备问她详细情况,却听到有人高声喊他。
“哥!”傅朝将迈巴赫停稳,下车,欢喜地朝他奔来。
他想到哥哥时,会不自觉地笑。
他见到哥哥时,会健步如飞跑。
“哥。”
傅朝当即抱住他,在他的额间细啄一口。
刚刚在白氏集团公司大门口发生的群体性上访聚众事件,他已得知。
故而他急匆匆地跑来确认白楚之的安全。
“哥,她们是?”
傅朝疑惑地看向姜淑芳和黎佳。
白楚之摇头:“我也不知道,正准备问呢。”
“好,那去我那里,这里太阳越来越大,也好热,我可不忍心我的心尖宝贝儿被晒坏。”傅朝语气调戏,手在白楚之的胸前,擅自摸了一把,一副吊儿郎当、笑嘻嘻的模样。
白楚之:“……”
他点头同意,正好浪腾比较近,越到中午,温度越高,人都要被这烈日烤熟。
姜淑芳黝黑又苍黄的脸,饱经风霜,眼角皱纹如千沟万壑的黄河,纵横九曲,密密麻麻,写满了岁月的沧桑。
头发白了一半,鬓间冒出豆大的汗珠。
她柱起拐杖,跟在白楚之身后。
黎佳紧牵奶奶的手,生怕跟丢了。
一辆豪贵、干净如洗的黑色车辆,缓缓打开车门,纵然她不认识车的品牌,但凭感觉,她认为这车肯定很贵。
她身体扭捏,脸色为难,不敢坐上去,生怕把干净的车给糊脏了。
白楚之见她犹豫,轻声问:“怎么不上去?”
姜淑芳低头,讪笑:“哥儿,我身上脏,不能坐。”
傅朝听了,灿然一笑,他将黎佳抱起,放在后排驾驶位,对姜淑芳说:“脏了可以再洗,你不要为这点小事纠结。”
姜淑芳只好小心翼翼地坐在车上,冰凉的空调风,去除燥热,一时间,身体感到格外的舒爽凉快。
行驶了约一刻钟,到达浪腾。
下车的时候,白楚之见姜淑芳腿脚不太便利,于是上前扶住她。
姜淑芳抬眼,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厦,亮晃她苍老的双眼。
“佳佳,跟上奶奶。”姜淑芳紧牵黎佳,跟在白楚之身后。
浪腾里来来回回的工作人员,见了傅朝,无一不向他问好,各个秉声肃然恭称他为“傅总”。
白楚之第一次来浪腾,见到了不一样的傅朝。
平日在自己面前,傅朝耍乖,无赖,撒娇,强势,霸道。
在这些人面前,他自信,坦然,骄傲,凛凛不可冒犯,是执掌一个公司的总裁。
他这时惊愕地察觉,从前在怀里搂着自己睡觉的小不点,原来真正长大了。
“哥,发什么楞?”傅朝凑近他,牵住他的手,嘴唇在他耳边呼气,“你是不是想要了?”
白楚之:“……”
要个头啊,大白天的,人这么多,也不嫌害臊。
傅朝让姜淑芳来到他办公室休息。
姜淑芳战战兢兢,又充满好奇地打量这个地方,从进门开始,到进入这个华贵无比的房间,她感到无比的震惊,虽然她一个材质的名字都叫不出,可她知道,这些装修都很贵。
柳却西端来两杯热茶,放在沙发旁边的平椅上。
“坐吧。”
傅朝对姜淑芳说。
“奶奶,你也是来上访的人吗?”白楚之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问。
姜淑芳点头,吸嗦一口大茶:“是啊,我叫姜淑芳,这是我的孙女黎佳,因为一个房子问题,搞得我可怜的孙女没爸又没妈,只能跟着我一个老婆子一起生活,你们看看她几岁?”
白楚之深看了一眼这个脸色发黄的小女孩,判断道:“5岁。”
“唉!错了,她都10岁了!”姜淑芳眼角皱纹集聚,像滔滔洪水,悲伤地颤抖,“这孩子出生那年,大雪封山,他爸做零售的,出去进货,没成想出了事故死了,她妈妈也是个可怜人,月子刚坐满,就出去打工赚钱。”
白楚之听了很是伤感。
傅朝问:“你们买的房子也是烂尾楼?”
姜淑芳点头,又灌了一杯茶水:“孩子她爸妈刚结婚时,做事还挺勤快,攒了不少钱,看中远郊区的一套期房,交了首付,说是为了孩子以后有好的教育。”
“刚开始,都满心欢喜地等房子,等第一个孩子出生,房子完工了一期。可是,后来越等,反而越没有结果,直到第二个孩子出生,她爸死了,房子那边已经人去楼空,钱没了,人也没了,儿媳妇带上第一个孩子跑了。”
说完姜淑芳抱着黎佳,摸她的圆脑袋,长叹一口气:“她妈不喜欢佳佳,说她克死了爸爸,从小也不给她喂母乳,一直丢给我养,我一个老婆子,没得办法,只好捡破烂卖点钱买奶粉化给她喝,长大些就喂她吃粥。”
“唉,我年龄大了,也没啥本事,每天白天出去摆点摊,晚上捡破烂卖,勉强供我们吃喝,她到现在也不长个儿,我急死了,上医院看看也没钱,这次我跟着他们来上访,是想要回孩子他爸当年交的首付钱。”
姜淑芳激动地哭道:“这些都是她爸的血汗钱呐,他一个人起早贪黑不容易,房子我也不指望了,家都散了,要房子有什么用呢。”
“奶奶。”黎佳用小手擦她的眼泪。
白楚之将纸巾递给姜淑芳。
姜淑芳无奈地摇头:“我本来也不抱希望,但心里却又很大的希望,佳佳上学读书都要钱,我真的没有办法啊,一把年龄何必混在年轻人中胡闹,可是我不去闹,又有谁能替我作主呢?”
傅朝问:“你知不知道他交了多少首付?有具体数字没?”
姜淑芳黑漆漆的手,将身上绑着油腻腻的布包解开,从里拿出皱巴巴的合同书。
傅朝直接找到数字,总价200万,首付为60万。
60万对于这一对贫苦无依的奶孙来说,价值不菲,是救急救难的钱。
傅朝将合同书放在茶几上,朝白楚之望了一眼,顺便给他抛了一个完美的媚眼。
白楚之无奈扶额,起身,跟他来到里间。
傅朝将白楚之一把抱起,将他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
“哥,这个钱我来出,你来给,如何?”傅朝与他脸贴脸,褐色卷发蹭向他美好的鬓边,“你给的话,有个名头,她们好接受。”
白楚之知道他的意思,他点头,深望了一眼傅朝。
“哥哥,是不是被我迷住了,你很久没有这样认真看着我了。”傅朝捧起他的脸,吻了他一下。
“嗯,我以前只把你当小孩子,现在看来,你的确不一样了。”白楚之平静道。
“哦,怎么不一样了?哥哥,告诉我嘛。”
“你变得很霸道了,一点不听我的话了。”
傅朝哈哈一笑,忽然舌头伸进他的口腔,在他耳尖发红的地方问:“是在你说‘不要’的时候要停下吗?你是指这个吗?”
白楚之脸色通红,墨色头发凌乱,他一只手抵住傅朝,生气道:“滚开啊你!”
“哎哟,哥哥,别再自欺欺人了,分明是要我抱得更紧嘛,是不是?”傅朝修长的手,揉捏他的耳朵,乃至腰间。
“傅朝!”白楚之一口咬在他的肩上,“这是大白天!”
“那你的意思是,晚上我就可以对你为所欲为了?”傅朝眼尾弯起,薄唇勾出一丝坏笑。
白楚之:“……”
“好啦哥哥,我不逗你了,来办正事吧。”傅朝将他不舍地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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