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拙劣的计划

这次不等秦爸爸开口,秦铭首先表现出了强烈而尖锐的反对。

秦妈妈难得和全家一块吃一顿饭,她将秦灿叫了过来,正式跟秦铭介绍这个突然出现的哥哥。

“他吃饭跟我们是完全一样的,喝汤也没问题。”秦妈妈特意强调,秦爸爸黑着脸,怪异地看了秦妈妈一眼,似乎在责怪自己老婆画蛇添足地描述。

秦灿还没坐下,就收到了秦铭高分贝的持续尖叫。

秦爸爸吓坏了,连忙拉着儿子的手关心他的情况。

秦铭将筷子往桌上一摔,尖叫道:“我绝不可能接受我有个哥哥,你们让他走!”

秦妈妈抱着胳膊说道:“秦铭,我已经决定了。”

秦铭再次发出了长串的尖叫:“不行——不行——”

他站起来,跑到秦铭身边,拉起他的胳膊将他往外餐厅外面推。

“秦铭!你太过分了!”秦妈妈厉声道。

“妈妈,如果他今天坚持要在餐厅坐着,那我就不吃饭!”

秦铭说到做到,今天饭桌上是秦爸爸亲手做的秦铭最爱吃的咖喱饭,他连闻都没有闻一下。

秦妈妈本来打定主意要和秦铭对抗到底,谁知道她还没开口,就听到秦爸爸一脸严肃地咳嗽了一声。

“悦悦,我记得我们之前达成过一致,不可以用断孩子吃喝作为对孩子的惩罚。”

秦妈妈变得不是很开心,她觉得孩子绝对是不能惯着的,但是因为她从小连宠物都经常养死,所以她很尊重秦爸爸在教育孩子上的权威性。

可是你今天实在是有借题发挥的嫌疑,秦妈妈斜睨了秦爸爸一眼,妥协般的闭嘴了。

秦爸爸十分欣慰儿子能跟他在这件事情上统一战线,虽然用儿子逼迫老婆有些不够光明磊落,但是在原则性的大事上,秦爸爸不介意自己耍一些小手段。

“铭铭,你先吃饭,或者你有什么要求,可以跟爸爸妈妈说,爸爸妈妈会尽量满足你。”

秦铭一拍桌子:“让他去餐厅门口罚站好了!”

“秦铭——”

“妈妈,不然我也是可以不吃饭的。”

秦爸爸这个时候也是觉得儿子有点过分了,秦灿虽然是个机器人,可是也是个孩子……

三方正在僵持的时候,秦灿自觉地站了起来,转身就要往门外走。

“不许出门,就站在门口!”秦铭又喊道。

秦灿果然乖乖到门口站好了。秦爸爸松了一口气,对秦铭说:“吃饭吧。”

秦灿整顿饭的功夫都在认真研究秦铭,秦铭吃饭习惯不是很好,吃的太大口,嚼的又急,这样不利于消化,会造成积食,他还喜欢喝很热的汤,这样对喉管会有损伤,严重了可能会得食道癌。

这顿饭两个大人吃的都很快,秦铭的咖喱饭才吃了一半,两个大人就收拾盘子进厨房了,秦爸爸关上了厨房的门,俩人似乎在里面进行了又一次的谈判。

秦灿留意去听那边传来的只言片语,并且认真地分析可能出现的状况,正思索间,眼神一瞥,就看见秦铭嘴里叼着勺子,朝他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来。

秦灿有些不确定地回头去看,外面没有人,秦铭就是朝他笑的。

秦铭端着自己的盘子起身了,秦灿自觉地让出出门的道路来,秦铭路过他,小声地跟他说了一句“对不起”,语速超级快,快得让秦灿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父母那边依旧没讨论出什么结果来,秦爸爸临时接了一个电话,秦妈妈去书房工作去了,临去书房前,她指挥秦铭:“你带他去洗漱换睡衣。”

秦铭只留给了她一个后脑勺,她有些恼火,可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睡衣和洗漱用品在哪里。

她只得问:“你需要洗漱吗?”

秦灿点点头,她有些不耐烦地说道:“那等爸爸回来吧。”

晚上9点钟了,秦家两位大人还在书房谈判,秦灿换上睡衣坐在楼梯口,安静地等着妈妈或者爸爸来安顿他。

楼下的争吵没完没了,10点钟一过,楼上的睡房里有个房间的门开了一道缝隙,随着一道光撒出来,秦铭伸了一个头出来。

“还没结束吗?”他指了指楼下。

秦灿点点头,不知道秦铭要做什么,按照秦铭晚饭时候的表现,秦灿推测他现在可能还是会找自己的麻烦,但他马上想到的是,青少年应该保持10点之前的睡觉,才能更好的补充体力和促进生长,让明天的学习更加有效率。

秦铭有些无奈,他走到秦灿面前,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微微晃着脚,一缕卷曲的刘海掉下来,秦铭往上吹着它玩。

“爸爸难得这样坚持,事情有些难办了。”

秦灿站起来,想提醒他,哪怕是夏天,也不要赤脚踩在地上。

秦铭却很无奈地对着他,对他说:“我又要跟你道歉了。”

“什么?”

“爸,妈!能不能让这个东西远离二楼!”

秦灿想,这多亏是独立别墅,不然邻居一定会因为秦铭的分贝太高而投诉他们家。

书房的门被打开了,这下秦爸爸自己也觉得儿子有点过分了,尤其是秦灿真的听话地自己走到了一楼杂物间之后。秦爸爸性格里的善良让他的良心开始不安了,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和儿子在虐待未成年少年?

往后的几天,秦铭展示了一个叛逆期孩子最大的恶意,包括但不限于不让秦灿吃饭,他吃饭的时候秦灿只能在餐厅门口罚站,不允许秦灿叫爸爸妈妈,只要秦灿要开口,秦铭就要发脾气,往秦灿的头发上粘口香糖,用水泼他房间的床,用足球砸他,带上一群小弟朝秦灿说脏话,吹口哨。

秦爸爸冷眼观察了四五天,觉得要再这样下去,儿子可能要长歪了,他连忙带着秦铭去奶奶家度过了一个周末。

周末回来后,秦爸爸继续和妻子谈判,现在比上周要好一点了,因为这次谈判,秦爸爸也会顾忌着秦灿了,怎么说呢,就算是你真的知道他就是个机器人,但是相处久了,他又表现的足够像一个人,再加上邻居也都见过面了,很多人都夸秦灿懂事能干,秦爸爸的立场也变得不是很坚定了。

秦铭晚上憋了个大招,秦灿晚上依旧坐在楼梯口等着书房谈判的父母出来给他指定去处,虽然他现在有了自己的房间,但是他不是很敢去,他害怕秦铭会生气。

楼下书房没完没了地争论实在是让人疲惫,秦铭戴着耳机听了半晚上的歌,终于烦了,将耳机扯下来,赤着脚溜出门去。

“铭铭——”秦灿试着叫了他一声。

“嗯?”秦铭道。

“不要赤着脚走路。”

秦铭丝毫不在意这件事,他十分为难的看着秦灿,每次秦灿看到他这个表情,就知道秦铭要跟他道歉,并且要为难他了。

秦灿已经做好准备了,他甚至微笑地看了秦铭一眼。

秦铭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这次他没有道歉。

“我后面会跟你解释。”他认真地说道。

秦灿点点头,他不在乎秦铭要跟他解释什么,他什么都能听。

秦铭把他拉了起来,然后把他推下了楼梯。

秦灿重心不稳下落的时候,回头看到秦铭的眼睛,心道,铭铭做这么过分的事情的时候,眼睛里都没有让人厌恶的恶意,他真是一个很神奇的孩子。

秦灿从楼梯上滚了下来,这次彻底惹怒了秦妈妈,秦妈妈骂了他一个多小时,秦铭被狠狠地惩罚了一通,游戏机,零花钱全部没收了,他本人被关在房间里写了很长时间的检讨。

秦铭照单全收,此后几天他再回家,明显感觉到父母对他紧张,他一靠近秦灿,爸爸或者妈妈就要过来阻拦他。

到最后,周五晚上,爸爸在他写作业的时候轻轻敲响了他的房门,给他送上来了一杯热牛奶。

秦铭费力的写着检讨,爸爸坐在他旁边,有些坐立不安。

“铭铭……”爸爸叫了他一声,“那天的事情,妈妈跟我说你的认错态度很好,但是爸爸还是要告诉你,那是一件性质十分恶劣的事情,你以后绝不可以再做类似的事情。”

“爸爸,”秦铭说道,“对秦灿这样的机器人也不可以吗?他又不会痛。”

“你知道了?”

“是啊,爸爸和妈妈吵的太大声了,秦灿是妈妈从单位偷出来的东西,严格来说,他是属于国家财产,但是妈妈在更多人发现他之前偷偷把他带回了家,如果让别人发现,我们家就完了,对吧。”

“你——你既然知道他是机器人,为什么还会对他有这么强烈的敌意。”

“不是因为爸爸讨厌他吗?我在帮爸爸把他赶出去啊,我第一次为难秦灿的时候爸爸没有阻拦我啊,爸爸你放心,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妈妈已经不可能再把他还回去了,秦灿注定要在我们家生活了,只要爸爸不喜欢他,我会一直刁难他,不过话又说回来,我昨天听到爸爸说要把他送到奶奶家或者其他亲戚家,可是爸爸,秦灿傻乎乎的,又不会说谎,万一别人问起他来他什么话都说出去怎么办?到时候妈妈会有危险的。”

秦爸爸的脸色很难看。

“可是他留在家里,一旦被人发现,妈妈会更加危险。”

“所以我们两个一起保守这个秘密就好了,爸爸会一直保护妈妈的吧,我也会。”

秦爸爸震惊地看着他的儿子,惊觉儿子的包容和沉稳。

“不过爸爸要是一直不喜欢他,我还是会继续刁难他。”

秦铭转过头来费力地写着检讨:“他害的我什么都没有了!”

秦爸爸思索再三,终于叹了一口气。

“铭铭,要是爸爸愿意接纳秦灿,你愿不愿意跟爸爸一起,停止排斥他的行为,毕竟比起接纳他,我更害怕你变成一个霸凌别人的坏孩子。”

秦铭想了想,有些委屈道:“那要看爸爸怎么想的,我愿意跟爸爸站在一个立场上。”

秦爸爸叹着气,欣慰地摸了摸儿子的一头卷发。

秦灿那天被允许睡在自己的房间里了,秦爸爸亲自安排的,不仅如此,秦爸爸当着秦铭的面,甚至认真地对自己这些天的恶劣态度和教子不当行为道了歉。

秦灿连忙说道:“没关系的爸——秦叔叔。”

秦爸爸回头看了一眼趴在门缝里看着他们的儿子,转身对秦灿笑道:“以后叫我爸爸吧。”

秦爸爸说完,带着一点怪异的解脱感,下楼去了,先这样吧,压力大点也没什么,总比家里一直这样鸡飞狗跳地好。

秦爸爸和秦妈妈和好了,晚上十一点一过,秦灿的房间门被轻轻地敲响了。

秦灿连忙站起来去开门,秦铭穿着睡衣,背着一个书包,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门关上了。

秦铭很不好意思地看着秦灿,挠挠头,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了许多东西,一件一件地摆在桌子上。

“这是什么?”

“嗯,”秦铭介绍道,“游戏机,零花钱,辣条,漫画书,王者荣耀人物小卡,还有我特意写给你的检讨。”

“铭铭,你这是做什么?这些东西不是都被妈妈收了吗?”

秦铭得意道:“哪能都收走,妈妈收之前我提前藏了很多,就是为了现在跟你道歉用。”

秦铭往后退了两步,很是为难地用一只脚去够另一只脚,脚趾头互相打架,秦铭红着脸道:“虽然很丢人,但是我要跟你道歉秦灿。”

他弯下腰,鞠了一个标准地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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