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沉,这边!”
乔沉抬头,喊他的是KTV里的老人了,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大家就喊他女鬼。
女鬼是个男的,但乔沉来这儿工作一年多了,没见过女鬼穿过男装,他只穿裙子,春秋穿连衣裙,夏天穿短裙,冬天穿毛绒裙。
听说他刚来的时候,就是靠着一条白色及踝裙,爬上了金老板的床,赚了个盆满钵满,继而扭头又倒在了另一个金老板的枕头里。
一个金老板复一个金老板,女鬼衣柜里的裙子越来越多,乔沉还挺好奇,都赚了这么多了,怎么也不换个工作?
换个正经点的,不用赔笑脸的工作。
别的不说,乔沉来这儿一年多了,每次进包间推销酒,总有男的想把手往自己身上放。
放就放呗,乔沉也不是什么金贵的主,那些带着茧的手、有倒刺儿的手、年轻白嫩的手、年老起褶的手,怎么样的手都行,乔沉都觉得还没他阿爸一年多前往他身上招呼的那一顿鞭子难捱。
可乔沉不愿跟人上床。
他洁身自好着呢,怕染病。
于是乔沉每天进包间的时候就提着口气儿进去,靠赔笑脸打马虎眼儿糊弄过去那帮上流社会的老色胚后,又松了口气出来。
这气儿提提出出的,乔沉的胸腔都快被磨坏了。
他就很想换个工作。
可惜他没钱。
为着他那股子清高劲,熟客都不爱点他,他就只能赚生客的钱。
那些初来的客人没有不对乔沉那张脸动心的,乔沉头回的拒绝被他们当作是欲拒还迎,各个买酒挂乔沉头上,让人赚提成。
结果发现乔沉是真他妈不让人碰,骨子里跟插了根竹子似的,软不了,跪不下,也不肯低头。
一来二去,乔沉的收入少得可怜。
他要换了个工作,那就真活不下去了。
他就一刚二十岁没手艺没本事没人脉的三无边缘人,不干这个真没法儿过日子。
女鬼见乔沉没动静,以为他又犯病了,冲上来拽他,涂着牛血色的嘴大开大合:“快去啊!这是笔大单子!头回的顾客!等着呢!我故意给你留着的!愣着干嘛?!”
乔沉回过神,笑着跟女鬼道了句谢,推着酒车就往A36过去。
女鬼被乔沉那个笑唬了两秒,面上的不愉渐渐散去,嘴里却还嘟嘟囔囔的:“长得真好看啊……呸,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一股子清高味儿。”
乔沉从吧台走到A36的门口,脚步一下也没顿,脸上的表情已经自如地挂上了那副迎宾的笑,他微微咽了口口水,祈祷今天的顾客能是个正常点的,或者说,没那么急色的人。
A36的玻璃门被他缓缓推开,乔沉笑着说:“各位需要酒吗?”
包间里安静了一瞬。
乔沉对这种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的笑几乎是无往不利的,尤其是面对新顾客,没人能波澜不惊面色不改地躲过他的笑容攻击。
包间里果然重新热闹了起来,一胖子乐呵呵走过来,脸上的肉一下一下地颠着:“买酒啊?买酒成啊,哎——”
胖子扭头,看向包间正中央一直坐着的人:“林子!红的白的?”
被叫“林子”的人瞥了胖子一眼,又看了看乔沉。
乔沉脸上的笑还没消,一直维持在那儿,也不僵,这点儿时间而已,乔沉早就练出来了。
他大大方方跟林子对上眼,笑着问:“先生,来点儿酒吗?”
林子挑挑眉:“哪种贵?”
这开场白可太熟悉了,每个想泡乔沉的人都会借此来彰显自己的财力和诚意。
乔沉轻车熟路地拿出一瓶酒:“先生,如果您爱喝红的,这瓶酒是最好的,虽然价格贵,但是口感好。”
乔沉没玩那套靠推荐中间价位的酒表衷心显老实的套路,他赚的就是头客的钱,甭管推荐什么酒,只要客人睡不着他,后面基本就不能再要他。
所以乔沉不在乎这种第一印象。
他要的就是来钱快。
林子还没说话,那个胖子笑了,嗤笑的笑。
“口感好?”胖子戏谑着说,“你喝过?”
乔沉被噎了一下,换了个笑容,显得更低眉顺眼一些:“老板您别拿我打趣儿了,我哪有机会喝这个,都是靠耳朵喝的么这不是,再说了,六位数的酒,能不好喝?”
乔沉话音刚落,坐在那儿一直看热闹的林子笑了声:“拿两瓶。”
乔沉连忙从车底下拿了两瓶酒递过去。
“开了。”林子抬抬下巴。
乔沉从口袋里掏出个开瓶器,腰往下一弯,弓在桌面上,手里的开瓶器一圈一圈地打着转。
KTV的制服大多束身,乔沉这么一弯腰,一伸手,制服下摆直接往上抬了好几厘米,正正好勒着腰身。
特细。
胖子动了心思,正想走过去摸两把,林子突然出声:“你叫什么名字?”
乔沉顿了顿,把手上刚拔出来的瓶塞随手一掷,瓶塞和垃圾桶桶底亲密接触,发出一声沉闷的——“砰”。
乔沉这才笑着抬头,跟林子对上眼:“木木,我叫木木。”
干他们这一行的,不说真名,只说花名,乔沉当初取这个名字的时候,不过是想到了“乔木”。他家门口有一颗很大的乔木。
可对着个林姓客人说自己的名字是“木木”,这太奇怪了,原本正常的名字都变得别有用心起来,不干净了。
虽然本来也没多少干净。
他家门口的那棵乔木,在乔沉同性恋被他阿爸发现的那一天,就沾上了乔沉的血。
树也好,人也好,都没多少干净。
果不其然,胖子又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笑,“嗤”了声:“林子,冲你来的呢。”
乔沉懒得解释,笑容还挂在那儿。
他想说一声“有缘”来缓解尴尬,可来这儿的都是金贵人,跟乔沉有缘,那是晦气,是明珠挨了尘。
林子斜眼看了胖子一眼,把乔沉醒好的酒拿来,往自己面前的杯子里一倒,又把杯子放到了乔沉面前。
乔沉不想喝。
他笑着看了一眼那个杯子,故作夸张地“呦”了声:“这么一口得四位数了,我哪配喝?一年工资呢,老板您别折煞我。”
胖子慢悠悠走过来:“一年工资才一口酒?没眼力见!磕碜!哥哥给你指个明路,你喝了,就是跟了林老板,懂么?能让你一天一口酒!”
乔沉几不可察地皱皱眉。
这他就更不能喝了。
喝了就是默认了他要跟这个林子走,可他卖酒不卖身。
乔沉刚打算开口,林子把酒杯又撤了回去。
“再拿两瓶,醒了酒你就可以走了。”林子说完,拿起酒杯,一口闷了,双手往沙发背上一搭,重新懒洋洋地靠了回去,只一双眼还跟鹰隼似的,眼神盯在了乔沉身上。
乔沉不是没注意到那束探照灯一般目光,可他不敢再跟林子对上眼,沉默地拿酒、开酒、醒酒,一直沉默到合上门出去
见乔沉出来,女鬼迅速飘了过来,给了个眼神。
乔沉比划了个“4”。
“那挺好!”女鬼冲乔沉肩上一拍,“提成得有几千了!”
乔沉笑笑点点头,能安然无恙地出来,也没被动手动脚,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他笑着冲女鬼说:“这次多亏了你,晚上请你吃夜宵。”
“成!”女鬼应了。
乔沉把酒车放到了一边,重重吐了口气。
他不用看着客人——
熟客不要他,有新客女鬼会叫他。
他靠着墙,微微仰起头,点了支烟。
都说人抽烟的时候喜欢想东想西的,想人生想哲理,什么都想,吞云吐雾里他就是世界上最牛哄哄的人,随手一掷就是一把红票子的那种,就跟乔沉今天扔那个酒瓶盖儿一样随意。
可乔沉什么也没想。
他没学历,想不了那么远的东西,他只有一张脸。
火星子慢慢烧到了烟屁股,乔沉把烟头往墙上摁了摁,泛黄的墙上瞬间多了个黑点。
他出去脱了那身锢着人的制服,刚拐出更衣间,女鬼就笑嘻嘻地过来了。
“我帮你去领事那儿报过账了,咱们走?”
女鬼还穿着那身长袖的连衣裙,四月的风从KTV大门的玻璃缝隙下丝丝缕缕地钻进来,绕着乔沉的脚脖子转了两圈。
乔沉点点头,打了个寒颤:“你真不冷?”
女鬼嘻嘻哈哈地笑着:“冷啊,要不待会一块儿喝点酒?”
乔沉笑着摇摇头:“你知道我不喝酒。”
卖酒的不喝酒,听着是半点说服力也没有,但乔沉确实不喝酒。
也不是说后悔一年多前那几滴酒让他成了个无家可归的边缘人,出柜这事儿乔沉不觉得有什么可悔的,可他就是打那以后都碰不得酒了,一碰,浑身的骨头都疼。
像被鞭子抽打似的疼。
女鬼也知道乔沉这人的破脾气,什么都跟他们这儿的人不一样,像个半道被迫掳来卖酒的。他笑嘻嘻也不气:“那我喝。”
乔沉笑着应了。
两人一块儿往门口那儿走,刚走出大门,一辆黑色的车就停在那儿,乔沉瞥了一眼,车窗却正正好摇下,他措不及防就跟后座的林子打了个照面。
林子显然也看见了他,但以他的身份,总不可能主动跟乔沉打招呼。
乔沉没什么犹豫,冲林子笑了笑,算做礼貌问了好,而后又撇过眼神,领着女鬼往另一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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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不羁随性(帅)酷哥X寡言冷淡偏执(冷)酷哥
(程樟序X应梧)
1
一场变故,13岁的应梧住进了程樟序的家。
在此之前,应梧已经太熟悉“程樟序”这个名字——
天才医生、年轻有为、事业有成......
听起来是个很靠谱的监护人。
......如果他没有在初次见面时,就幼稚地把应梧揉成鸡窝头的话。
“叫哥。”
应梧震惊。
应梧不解。
应梧恼怒。
应梧拍开他的手,半晌,才别别扭扭地开口:“哥哥。”
2
应梧不爱说话,性子也淡,很多事儿都不放在心里,可惜他遇上的是程樟序。
跟程樟序在一块儿的日子就不可能不疯。
蹲混混,打群架,机车炸街,赛车跑山,凌晨行李一收就莫名出发旅行……
应梧顶着一张“你是不是疯了”的脸,跟着程樟序干了很多离经叛道的事。
程樟序疯,他就跟着疯子后面提心吊胆擦屁股。
谁是哥谁是弟总是很难分清。
就像他们的感情界限,也逐渐模糊。
3
应梧退得很快,他没想给哥哥带去困扰,他想程樟序的生活总是平静、安逸、顺遂的。
可他没想到,程樟序会不允许他后退。
1.互宠,年上,程樟序是攻
2.1v1,SC,双洁
3.攻受没有血缘关系,不在同一个户口本上,也不构成收养关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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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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