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山虽然有条小路,到底不如底下平整,又废了些时候才到村子。
江霖看着周围,虽然这里也是四周环山,但不比乔山村青山环绕,苍翠欲滴。这里多是石头,少有树木草植,可能因着山石便利,错落的人家都是石头房,盖的都是敞扩的,只是路面坑洼不平,显着一丝破败。
“可算是盼来了。”还没到屋前,就听到一声敞亮的声音,说话的老妇人站在屋前,身形高大,脸上布满岁月侵蚀的沟壑,一双眼睛还算明亮。旁边精瘦黝黑的老翁,腼腆的笑着,不停的摩擦衣角,看着刘家兄弟的身形模样都是随了母亲了。
“爹,娘。”刘大河上前给二老磕了一个。
“快起来,每次都这样。”刘母上前,给刘大河扶起来,左右看看摸摸。
“大爷,大娘。”乔小桥跟后喊了人。
“小桥也来了,我们得有快两年没见了,上次还是在孩子的满月酒上呢。哎呦,这位是…”刘母看到江霖有些疑惑,看着眼生得很。
刘二河也是到现在放下车才看到江霖,刚刚在外面有车挡住,都没发现多了一个人。
乔小桥看着大家注意到江霖,转身冲他招招手。
“这叫大爷,大娘,这是二河,叫他名字就行。大爷大娘,这是江霖,是我家里人。”乔小桥摸了摸鼻子,好像有些不好意思。
“是吗。”刘母眼睛一亮,走到江霖跟前,没等他开口喊人,拉过来左右摸摸。“这哥儿真漂亮,这白净的嘿。”
眼看着手越往下,刘大河赶紧出声。“娘,是小子。”
刘母一愣,看着江霖光洁的脑门,又看看乔小桥,一拍大腿。“嗨,瞧我这记性,你上次来家说过的,小桥别怪大娘,这一下没想起来。嘿嘿,来进屋,先进屋,这一路累了吧,先吃饭。”
众人陆续进屋,乔小桥跟后一步看着江霖脸颊红润,眼巴巴的别扭,问道。“怎么了,突然怕人了。”
“不是,刚刚,刚刚大娘捏我屁股。”江霖期期艾艾,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乔小桥闻言一乐,捏了捏江霖的脸。“大娘是看你这小模样,一时把你当成哥儿了,看你好不好生养呢。”说完拉着江霖进屋。
“啊!?”江霖想着刚刚大娘确实是把他看成哥儿了。思索间,眼睛有些不由自主的瞄向乔小桥的腰下。
乔小桥还是一直穿着汉子的短打,上衣遮不住屁股,臀部显得浑圆有力,饱满而挺拔。咳咳,江霖移开眼睛,这是不是老人说的好生养呢。
进了屋,刘母忙让众人落座,乔小桥拉着江霖坐下。转头一看,嚯,这一眼没看着,脸跟染色了似的,红的跟过年时贴的年红一样。不过他只当江霖见了生人,腼腆罢了。
一顿饭,饭桌上基本都是刘母、刘大河加上乔小桥在说话,刘二河在一旁只偶尔迎合,刘父跟江霖这两个腼腆的人,顶多在对视后,直让让对方叨菜吃。
饭后,才慢慢收拾了他们带来的东西。
“哎呦,怎么还买了这么些东西,我们也备了的。只是想要个好点的缨带,定亲那日送过去,面上好看些,才托人多给你带了句话。”刘母翻出来几包喜饼喜糖,点点刘大河,虽然话语上有些责怪他乱花钱,面上还是很高兴的。
“嘿嘿,我也不懂,红枝备的。说这样包好的,定亲那天送过去好看些,也显得重视人家。”
听是儿媳备下的,刘母脸上笑容更加深了两分。
刘大河又翻出来一个小布包,左右拆了几层,递给刘母。“娘,你看,红枝选的,水红色的,大红色太艳,她说怕日常不好佩戴。然后红枝还自己绣了桃花在上面,她说这个寓意好。”
刘母可不会这个,村子周围光秃秃,从她嫁过来也难出去几回。更难得看到几回花。现下看着缨带上活灵活现的花骨朵,那是怎么看怎么好。
乔小桥把兔子拿出来,帮忙吊在屋檐下挂好,又听大娘一阵道谢声。坐了不多时,乔小桥就拉着江霖请辞了。
“哎呦,二河过两日就定亲了,留下喝杯酒吧,难得来一次。”刘母连忙拦着。
“大娘,这次见谅,实在家里没安置好。等来年二河成亲,我肯定来讨杯酒吃。还有小胖胖,带他来滚床。”
闻言刘母笑得眼睛都咪成一条缝了,见留不住便也不多说,路远怕耽误时间,天冷了日头就短了。
刘大河给他们送到山下,“不然这推车等我回去时带吧。”
“哎呀,都带出来了,空车,江霖好歹也大小伙子,是个劳力了,不要小瞧他。”
江霖闻言跟着挺了挺胸膛。
“好了,三哥你回去吧,这次多留几日,家里有我呢。”随后跟刘大河点点头,挥挥手就回家了。
刘大河难得回家一次,每次都要住上几日,更何况这次二河定亲,乔小桥怕他念着家里。
离家还有几里地的时候,乔小桥听着后面传来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
“江霖,你把推车给我吧。”这话一路上他问了好几次。
“不用,我可以。”江霖吃力的挪着,其实也不是很累,就是有点晕。
听着江霖的声音有点不对,乔小桥停住一回头。“江霖,怎么了这是?”
这一会儿没看,江霖嘴唇发白,整个人显得晕晕乎乎的,想来是累着了。乔小桥一把扶住江霖,单手把推车并在一起,拿绑带系上稳住,然后把江霖放上平躺着。
“我是不是太虚了。”江霖看乔小桥都不大累的样子,闭上了眼睛,虚弱说道。
“不虚,回去多吃点,这一天走多少路了。”乔小桥拉上他就快步往家赶,只是这离得近了,才听见…“咕噜,咕~”江霖的肚子响的震天。
“中午是不是没吃饱啊。”乔小桥看着马上到村子了,想着他早上没吃什么,中午怕是馁住了,也没看吃多少,想来是饿了。
“感觉味道有点怪。”江霖闭着眼睛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自己有点娇气了。其实刚开始饿了,吃起来没什么,等后面垫吧了几口后,就越吃越感觉味道怪怪的。
“大娘手艺其实还是不错,只是热的次数多了,淋了水汽,味道是有点怪。马上到家了,昨天回来带了点白糖糕,到家你先吃了垫垫。”
“嗯嗯”江霖点点头,砸砸嘴想着白糖糕,想糕充饥。
刘大河每次农忙过后,新粮下来,会送些回家,这是乔小桥他们家提出的。过来一趟,看他家这边田地着实贫瘠。但道路太远,又不好带话,刘母就自己算着,到了差不多的日子,就准备上一桌子饭菜。到点就让二河去路口等着,没等到,就把饭菜放起来,等第二日再热再看,所以每次的饭菜都指不定要热上几伙呢。
到家后,乔小桥没给江霖扶下来,也没顾上后院直叫唤的鸡。
跑进锅屋,给锅里加了瓢水,放上篦子,把昨天带回来的白糖糕放了两块,这时候天冷,哪怕是糕点,也有些发干发硬了,盖上锅盖,给灶底加把火。然后跑到后院给鸡和兔子喂了,出来才给江霖扶下来坐着。
这时候白糖糕也热的差不多了,乔小桥夹在碗里让江霖捧着慢慢吃。原本回来的迟,又走了一天的路,乔小桥觉得有些累了,想着晚饭随便对付两口就歇息的。但……
乔小桥转头看着江霖哆哆嗦嗦的啃着白糖糕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可怜。正好新米下来了,去岁的陈米还剩包袋,决定奢侈把,蒸个一瓷盆。随后转身舀了碗米,淘洗干净,预备蒸上。腊肉还有一小块,索性也厚厚的切上两片,盖在上面一起蒸。
给锅里又添上一瓢水,乔小桥从墙缝里取出一个小铲子,又转身出去了。回来时手里拿着几个带泥的白芋,洗干净,丢进锅里,放上篦子,放把米饭放里蒸上。
乔小桥坐在灶前,就着灶底剩下的火星子,加了把柴,引大火,不多时,米饭夹着腊肉的香味便蔓延开来。
江霖吃了一块白糖糕,又喝了几口水,有点缓过劲来了,放下碗,揉了揉腿。
“觉得这白糖糕的味道有点熟啊。”江霖咂了咂嘴。
“那肯定啊,给县城带的,一个地方的做法总是大差不差的。”乔小桥拿着火棍的手抖了抖剔了下火。
“我来烧吧,你把这块吃了。”江霖把剩下的那块白糖糕递乔小桥跟前。
“你吃吧,我…”
“好吃的,谁还不爱吃了,快吃。”江霖知道他要说些什么,直接打断他,拿起白糖糕就塞到乔小桥嘴里。
嗯,乔小桥嚼着白糖糕是比馒头好吃多了。
饭好后,就支在锅屋的小桌子上吃。江霖看着蒸好的白米饭,皱了皱眉。“怎么,又要和我分开吃啊。”
不年不节,谁家蒸上这一盆不掺粗粮的白米饭,都是改善伙食了。只是他俩饭量大,这一盆看着多,确实也不够两人吃的。乔小桥一看,就知道他误会了。“一起吃,一起吃。”
乔小桥说着,拿了一个碗,拨了一半过来。转身拿了竹筛子,把锅里的白芋捞出来,又盛了碗汤出了。他刚刚把白芋洗干净,先啃了一口,鲜甜,就从中劈开两半再煮,这样煮出来的汤里也甜丝丝的。“不是还有这个吗,来尝尝,怪甜的。”
“哪里来的这个。”江霖咬了一口,闻着很香。
“地里挖的啊,我刚刚出去,你没看见啊。”
乔小桥说着,拿起一块黄瓤白芋换下江霖手里白瓤的。“你吃这个,黄瓤的甜。”
白瓤吃着面,管饱,但是不怎么甜,没什么味道。
“你刚刚就出去了一下啊。”
“菜园不就在屋外吗,能耽搁多会儿啊。”
“咱家菜园什么时候有这个。”江霖来了兴趣。
“有啊,你要不要去看看。”乔小桥冲江霖一招呼,两人就拿着白芋,边啃边出门。
江霖随着乔小桥手指的地方望去,“这都是咱家的,我以为就这一小块呢。”江霖说着,用手比划着,他只在这片摘过菜。
“不止,这一块都是我收拾出来的。”乔小桥又往远处指了指。“你看,住在村头也有好处的,地方敞亮。那边都是,麦秆稻草盖着,白菜、萝卜,还有大葱韭菜。等三哥回来,我们卖完柴火,就把白芋起了,其他的菜到时候也摘去集上卖了。”
“都是!?”
村里各家拾到的小菜园,不过是在屋前屋后或者地头圈出一小块来,种些瓜果蔬菜。
江霖眼看着乔小桥比划的这块地,都有两处宅基地大了。“你占了这么一大块,村里人不说什么吗?”
“说什么,有什么可说的,我填的地。”
“填的!?”江霖不解。
“这里地洼,一下雨就是一片水窝窝。我去旁边挖的土,一趟一趟拉过来给填平的,这土我还收拾收拾,养了一年半载的才种上菜。”
哦,这下江霖明白了,就好像开荒的地不要钱一样。“那你种这么多就是留卖的啊。”
“原本也就是贴墙这一块,不是想着今年就不方便去菜园了吗,才把这一片都填平了。”
“那你菜种的很好啊。”江霖走过去掀开稻草四处看看,就是感觉比别家种的好。
“那是,好歹我也在菜园干了两年了,那蒿屋里种的菜可多了,比这些还需用心很多。”乔小桥说的昂首挺胸,“好了,我们先回去吃饭吧,不然饭都要凉了。”
“嗯嗯”江霖点点头跟着回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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