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羽池说完，也和常乾一样偏过头去惊异的望向余堇的脸，那声否定甚至比他自己的更坚定、强硬，余堇从未像今天这样激动过。
两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余堇才觉失态，才此刻已经没有时间顾及这些，他需要从自己的角度将宁羽池病情暴露后的危害讲清楚，哪怕是幼稚不可取的。
“宁哥生病的事情不只会影响合作邀约，有心人会拿来造谣，通过恶意剪辑来挑拨他和同行之间的关系。”
余堇停顿了下整理措辞，宁羽池插了句自己的想法，“余堇说得对，今天有人能以此造谣我，每天就能造谣任何人。有些无良媒体编纂故事的能力不容小觑，都是唯利益至上，到时候可能需要付出的比这次澄清还要多。”
这是个需要人脉的圈子，哪怕是间接得罪人最终也很有可能会被反噬。
“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些，比起身体，名声都是次要的。有心人可以利用宁哥的病对他个人进行攻击，甚至进行一些不可言说的事情，毕竟气味太难被控制了。严重的可能会出现休息室发生的情况，一声说过，宁哥再发病就可能会对群体生活应激了。”大脑中不断制造场景，余堇从虚空中看到自己说的画面，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些都还只是现想出来的，如果仔细去分析可能还会有更极端的事情发生。
疯子做事不需要思考利弊，只在乎结果，有些人的爱和恨一样滚烫，会把人灼伤。当初宁羽池将助理的招聘标准定为“不喜欢男性”，就是尽最大可能避免这种情况的再次发生，这点余堇一开始就是清楚的。
“人心是最难把控的东西，有些人说喜欢说爱都只是为了私欲。”常乾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斟酌着对策。
如果不能将宁羽池生病这张王牌打出去，那如何才能够应对齐芜发的休息室的录音和现场的录像呢？
“综艺现场的画面不只有他的偷录，导演手里总会有母带。”
“齐芜背后资本应该不小，不知道王宇会不会借给我们。”
“人都是趋利的，如果为难就用钱砸。”余堇严肃的语气中夹杂着冷意，和往常的样子截然相反。齐芜这么做没有给宁羽池留任何的余地，那自己放手去做就是了。
宁羽池的工作室算得上良心，也是公司不太待见他们的原因。余堇第一次这么庆幸自己不缺钱，如果需要，他甚至能将全部的身家都投进去，再不济，低下头威胁乞求余家的帮助也不是不行。
“录音的事情，可以推到我的身上，和公益活动那天发生的事情联系到一起，澄清的同时还能给宁哥立护短的人设，不过需要夸张一点。”余堇见人犹豫，又补了句，“反正臭西瓜的事情也需要我出面澄清，舆论中早晚会出现我的影子，放心吧，我扛得住。”
闻言，宁羽池的心揪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想到了录音那天看到的，余堇看似强大的外壳不过是在至亲的攻击和谩骂下逐渐筑成的，需要经历多少精神上的折磨才会讲得如此轻松。
想给他一个拥抱，但又不太合适，如果可以，等结束之后要带余堇去放松一圈，宁羽池想着，将计划放进了备忘录里。
常乾点头表示同意。作为经纪人，他面上还算镇定，但心里早就把齐芜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许是因为从老板到员工对外都是一副以礼待人的样子，才会让外人觉得他们好欺负拿捏，“既然是对方无耻在先，那我们也没必要考虑那么多。小余回去负责把那件衣服找出来写澄清稿，我来联系营销号。”
“那我呢？”宁羽池也想发挥点作用，尤其这事本就是因他而起的。
常乾注意力全在电脑屏幕上没有听到，领了任务的余堇偷瞄了一眼身旁的人，他也没想到有什么需要宁羽池做的。
齐芜虽然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但很明显经验不够，手段幼稚，只要抓住热度呈上证据没准能翻盘，甚至能让宁羽池的人设更完善，某人只需要踏踏实实地待在家里配合工作就好，不像很多艺人那样玩消失就已经是帮了大忙了。
“我要忙起来可能没空浇花，你帮我照顾一下它们怎么样？”余堇说的是实话，这也是他能够给对方找到的最合适的差事。
看到对方点头以及嘴角上挂着的安慰的笑，余堇身上的那种紧张感也逐渐消退。
几个小时过去，热搜还挂在上面，只是尾缀的红色变淡，排名也下降了不少。网友对于这件事情的反应变弱，也有清醒过来的开始质疑真实性，评论区都是齐芜的粉丝攻击力极强。
最开始也不过是因为两位当事人热度太高，宁羽池的完美人设太深入人心都等着看热闹罢了，谁不喜欢看高位者陨落神坛呢？
紧绷后放松下来的身体有些疲惫，腰上的酸感支撑不住身体，余堇任由自己向后毫无形象的靠在椅背上。
“辛苦了。”
“没事。”只要你好，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常乾留在公司，叫了司机从小路将人送回宁羽池家。手机回到了自己的手中，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打开社媒，看到那些和他们并肩战斗的粉丝，那种对于澄清的迫切更添了几分，不能让美好的他们失望。
打开家门，余堇换好鞋匆匆上楼，把包挂好，从衣柜的底层翻找出被染上印子的衣服，在阳光下找了个最显眼的角度拍照传到电脑上，开始编辑文案。
余堇没有接触过澄清稿，只能通过查询大量的资料和示例进行学习和模仿，真实是他的原则，但不代表不能加上亿点点修饰。站在受害者的角度讲故事很容易引发共鸣，他将齐芜是如何嫌弃村民的西瓜、训斥助理、随地丢垃圾的行为刻画得生动，想到因为这事他和宁羽池之间产生了别扭，又发狠填了几笔泄愤。到最后余堇写笑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干不下去可以转行去写小说。
就浅浅地利用一下大家的同情心吧。手指在键盘上落下，噼啪的响声持续了一阵，余堇又添了些内容进去，然后将文档和图片一起打包发给常乾。
“常哥你看是用工作室账号发还是以我个人的名义发。”
问题发出去，余堇心里门清，以第一视角做澄清明显更具有说服力。不出他所料，常乾给出了相似的建议。
“如果方便的话，还是用你的账号发更好，但记得关好私信，总有些不理智的网友会做出恶心人的举动。等下我修改好发你一版，咱们对一下再发。”
余堇回了个好，然后推开电脑，倒在懒人沙发中，将手机放到一旁，耳朵注意着提示音。
窗户大敞着，楼下的声音传上来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清晰，余堇分出一部分心思过去，注意着宁羽池的动作。
水声传来，然后是节奏混乱的脚步声，湿润的泥土味混合着植物的方向飘进屋子里，余堇闭上眼睛轻嗅着，这味道令他无比安心。
午后的阳光成了不可多得的镇定剂，缓解了等待时的煎熬，心中的急躁仍在，只要谣言不被彻底逆转，余堇悬着的心就放不下。
不多时，信息提示音响，余堇从放空中迅速回神，点开常乾修改好的文件，图片修饰的痕迹几乎没有，但污迹更突出了些，让看到的人注意力一下就落在上面。文稿中不太合适的词被换成了更严谨的，余堇将它们记下以备不时之需，虽然他并不希望有下次。
“那我发了？”
“发吧。”
余堇将澄清稿复制到新开的账号上，按下发布，指尖颤抖着停顿了很久。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有点紧张，尤其还直接关系到自己喜欢的人。
楼下的水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风过树叶的沙沙声，三个月过去，角落的那棵冬青树在余堇的精心照料下茂盛了不少，被剪去的枝叶长出了大半，阴影将不耐光的夏堇罩得严实，但也难挡热风的侵袭，只隔了几天，花就垂落着毫无精神。
“从没觉得夏天这样热过。”宁羽池看着花喃喃道，眼神中带着惋惜。他心里也跟着闷得慌，自己的声誉问题，不在意是假的，但莫名这一次，总觉得他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视线从地面顺着灰白的树干向上，从叶片间的缝隙中汲取倾泻下的一点阳光，头又开始疼了，脑海中出现了一个青涩的声音，呼唤着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小池哥哥……”
宁羽池猛地抬头看向斜上方余堇的房间，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似是有心电感应般，两个人隔着墙四目相对。
一小时过去，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没响几声，不知是有人刻意压热度还是怎样，哪怕是带了热点话题浏览量还是凄惨。
余堇忍不住反复看了几次，第四次甚至直接显示被举报。
“欺人太甚！”余堇咒骂了几句，又重新发了一次，效果还是一样。
澄清贴查无此证，谣言居高不下。
余堇：好气好气……
宁羽池：摸摸，不气不气，小堇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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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热度不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