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刻意避开

行李箱卸下,余堇关上后备箱,转身就看到站在五米外站在别墅门口等着的人,他缓缓吐了口气,推着箱子往宁羽池的方向走去。

越是靠近,余堇就越是能够感受到宁羽池周身的低气压,他低头用力嗅了下自己身上的味道,那股酸酸的烂水果味似乎还在。

“宁哥。”余堇终于还是开了口,两人间的沉寂被打破。

“嗯。”宁羽池仍旧站在原地没有动,望着怯生生看向自己的余堇,心不自觉地软了一点,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蝉鸣声异常的聒噪,心跳更甚,余堇左右看了眼,夜已深,周围亮起的只有路灯零星几户人家,虽然小区的安保很好,但也不排除有娱记蹲守的可能,“太晚了,我们进去吧。”

余堇说完垂眼错开视线,推着箱子缓步前行,站在一旁的人终于有了动作,迈大步从他的身边路过,走在了前面,带起的风中夹杂着衣物清新剂的味道。

大门被打开,宁羽池先一步走进去,换好拖鞋转身,视线跟随着余堇的一举一动。

余堇低着头把门关好,行李箱立在玄关,时间就像是开了慢速,一帧一顿。

“哥,别离我太近。”余堇扯了扯衣角,他不知道宁羽池的脾气是从哪一个时间点开始的,只知道自己需要将经过解释清楚。

“刚刚在片场有人扔了一块酸掉的西瓜,”余堇边说边观察着宁羽池的反应,试图从细微的变化中寻找答案。“刚好砸在了我身上,所以我的衣服脏了。”

“我知道。”宁羽池面色平静的陈述。

“所以我需要清理,就去了洗手间。”

“嗯。”

“回来怕味道不好你闻了不舒服,就换到后排去坐了,没有碰到你的东西,那些……都还是干净的。”衣物清新剂被常乾拿走了,清洁的效果不太好,他只能尽可能离远一些。余堇讲完了,但好像事情没有任何的进展。

“余堇,你还记得那天吃早饭时我和你说了什么吗?”宁羽池无奈地抿嘴,他的小助理很擅长写流水账,一点重点都没抓到。

“记得,你说以后让我和你一起吃饭。”心跳的太快了,余堇提着一口气,在大脑中疯狂倒带。

“我说我没有那么娇气。”宁羽池说完,情绪指使着他向前一步,俯身靠近余堇,气息平缓的将周围的气味卷入鼻腔,似乎那些不好的都消散了,只剩下淡淡的栀子薄荷。

“我的助理受了伤害,当然要我来解决不是吗?就算不能直接让齐芜和你道歉,也要让他们看到你和我、常乾是一体的,都不能随便欺负。”

“你躲开的那一下,我还以为你讨厌我。”宁羽池轻笑一声退回原位,看着余堇怔愣的表情,又补了句,“我只是想找一个不会喜欢男生的,又不是要你厌男。”

从初见到现在才过去六天,余堇就躲了他不知道多少次,宁羽池将心中的疑惑说出口,自己也放松了许多。他这个小助理比他想象中还要好,无意间露出的本真的一面也被余堇所包容,他希望对方会是他在浮躁的演绎生活中交到第一个交心朋友。

宁羽池很护短,大火的时候公司要给他换经纪人,他用两首歌的版权共享将常乾和对整个工作室的掌控权都紧紧攥在了自己的手里。

“抱歉,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想,我只是不想让你不舒服。”余堇小声说着,拇指上的指甲轻磨手心。“你不讨厌,我很……”

喜欢你。余堇紧张地呼吸一滞,差点就暴露了,他赶忙将这三个字咽回去。

“知道以后受委屈了依仗谁了吗?”宁羽池没注意到不对,他瞧着面前人那不知所措的样子,心情没有预想的舒畅。

“知道了。”

宁羽池还不满足,继续追问道,“谁?”

“你。”

浅棕色瞳孔中的颤动在夜色中暴露无遗,咔的一声让宁羽池清醒过来,敛了情绪,表情恢复平淡。

余堇的注意力被钟表的齿轮声引过去,已经十二点了,一天的辛劳让他眼皮发沉,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

宁羽池冷漠了一整晚的表情终于出现了变化,他轻笑了下,“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说完停顿了几秒,然后转身上楼。

只剩下余堇一个人了,他看向门口,一大一小两只行李箱紧靠着,是他幻想中重逢会发生的场景,先前的躲避绝非他的本意,只需要一下皮肤间的相触,他对疯狂的喜欢便会不受控地涌出,如何掌握好度成了难题。余堇的大脑转动缓慢,索性遵从困意回了房间,既然捋不明白,那就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余堇洗漱完,身上只剩下淡淡的薄荷味,抬眼间瞧见随风浮动的白纱帘,不由地朝窗边走去。窗户大敞着,余堇借着月色看向花园左侧的那一角,设计图上那不起眼的部分还没有被他填满。他静静地望了一会儿,联想到上午的活动,脑中突现一抹绿色。

七年前家委会组织的春游活动,不知是不小心还是故意为之,没有人通知余堇。当他站在家门口眼巴巴地望着,又因为自尊心不愿去问缘由时,是宁羽池扛着一人高的小树苗,站在他家的后院门口,一手握着树,一手轻抚过小余堇的头顶,“他们那树苗一看就营养不良,走,哥带你种好的。”

偷瞄着还没手腕粗的灰白色树干,小余堇扑哧乐了,拉着人进了院子关上门,栽下了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第一件共有物。

如果喜欢难以被隐藏,那就将它转化成实物,睹物思人来缓解心中的悸动。

隔天上午,宁羽池还没从综艺录制的疲惫中缓过来,他在房间里睡得正香,楼下传来一声轻响,加厚玻璃将脚步声尽数隐去。

宁羽池昨晚发消息过来说要一觉睡到下午,余堇便按照计划回了趟老房子。

一家三口在国内住在隔壁城市的独栋别墅里,老房子是余堇少年时据理力争留下的承载记忆的地方。一楼带个小院子,常年无人打理,走之前种下的铺地锦竹草疯长了满地,成片的绿色中各式的夏堇开得正艳,余堇惊叹于这些脆弱的小家伙活得还不错,小心的避开它们沿着石板路走向角落,那里栽着一棵野蛮生长的全缘叶冬青。

因为是雄株,没有经过人工授粉,即便是盛夏也只有深浅不一的绿色。余堇站在树下,视线顺着灰白的树干上移,七年过去,树苗已变得抓握不住,他用手心轻抚着树皮,感受着当年和他一起种下这个树的人的温度。

一眼望不到的树顶有些难办,余堇联系了专业的移栽团队上门帮忙。工人到达现场,占据了围墙内外的大部分空间,余堇则在一旁做自己的事。

花铲斜插入土壤中,轻轻扭动两下,有重复了几次,包裹完全的夏堇植株被挖出,放在了事先准备好的塑料花盆中。余堇挖了十几棵,按照他为宁羽池做的规划图,这些和那棵冬青树刚好能够将那个不起眼的角落填满。

私心让余堇小心翼翼地在宁羽池的房子里圈出一个属于自己的角落,但其实里面装的也全和宁羽池有关。普通的堇花围绕着挺立的树,就像住在同一空间里的两个人,那样近,又那么远。

正午时分,楼上的人还在约会周公,两三个工人帮着把树移栽好就离开了,余堇环视四周,碎土铺了满地,几棵栽在旁边的矮灌木也未能幸免,两个装着花苗大纸壳箱堆在一旁倒是美得依旧。

余堇计划着,先将箱子里的花苗搬出来,给每一棵剥去多余的留下护根土,挖了小坑,放进去填平压实。

十几棵夏堇全部处理好,太阳移到了头顶,将蹲在地上的人映成一个圆球,余堇从工具房里随手拿了顶帽子戴上继续干活。树荫很好地将花群遮蔽在内,用心叶蕨将空出的土地填满 ,爱心形状的叶片紧挨在一起,翠嫩得晃眼。

余堇一项一项地埋头干着,屏蔽了周遭的响动,就在他拿着扫帚花园中的碎土时,上方阳台的门开了,走出了一个人。

这一觉宁羽池睡了很久,久到将先前落下的都补上了,他洗漱完照常到阳台上拉伸,就听见楼下传来的唰唰声,他趴在侧面栏杆上向下看,就看到了熟悉的白色上衣。

宁羽池盯着看了会儿,没发现什么异常,只当是余堇在扫浮尘,不多时,白上衣消失在了檐下。

失去了聚焦点,宁羽池觉得无聊便也没再往下望,开始进行日常锻炼,久卧令他有些腰酸,便多加了些伸展动作。

右手撑着大腿,左手伸长出去,宁羽池向侧面歪倒,视线也随着向下,在铁质横杆于矮墙间的缝隙中,捕捉到了熟悉又陌生绿色。

宁羽池保持着姿势没动,在大脑中检索着自己花园中种过的植物,确信这棵树不再名单里,他猜是余堇种的,大但又解释不出为什么会有熟悉感。

他用力思考着,想到头痛也没想出个结果,忽地脑海中的场景出现在了那个令他厌恶的家中,那对掌控欲极强的父母,和飞起的陶瓷杯。

“嘶——”宁羽池在一个动作上停了太久,起身时有些麻木,他不在去看墙角的那棵冬青,只当是自己记忆出现了错乱。

等宁羽池再次出现在一楼时,余堇已经将花园和客厅整理得一尘不染,做好的餐食在烤箱中保温,听到下楼的脚步声便拿出来在餐桌上摆好。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完美,连小助理脸上的微笑也是。

“宁哥中午好。”

“中午好啊余堇。”恢复了活力的人嘴角噙着一抹笑,比平日里面对镜头时的更柔和了些。宁羽池拉开椅子坐下吃饭,拿起的叉子刚要落下,就发现餐桌上少了一个人,

“余堇?”

“我吃过了!”

余堇撒了个谎,他快步走到厨房里将几分钟前就洗干净了的碗又洗了一次,草草塞了口面包然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咀嚼一边对着电视发呆。

花也种了,树也栽了,想法很美,可一看到宁羽池,余堇还是不自觉想起昨晚夜色中的那双眼睛,那种被喜欢的人保护的感觉着实令他沉醉。

余堇:宁羽池升起了,但怎么感觉被哄的是自己。

宁羽池:小助理老躲着我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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