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早晨阳光相当不错。

慕听寒睁开眼睛，一个响指给自己施了个洁尘术，对镜自照，正好衣冠，束好墨发，然后去找苏云铮了。

推开房门，却看见苏云铮竟然还是坐在昨晚的那个位置，倚着床榻边，刚饮完一杯酒，半眯着眼不知醉了没，听见声响，迷蒙的眼眸看过来，神情有一瞬恍惚。

身着玄衣的慕听寒皱了皱眉，“苏公子，你昨晚喝了一夜？”走近对方，看见对方刚刚那还恍惚的眼神在他出声时便变得清明，“我们今日还要赶路，你这样会影响行程的。”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让新鲜的空气进入房间。

一股酒味，冲得他刚刚一开门就想停止呼吸。

苏云铮喝了一夜酒，此时面上却已毫无醉意，听到慕听寒的话，桃花眼波光潋滟，慵懒地笑着，“没事，我自有分寸。”

说完便起身，走到窗边，伸了个懒腰，“走吧，我们出发。”

慕听寒：……

感觉完全拿这个人没办法。

苏云铮笑嘻嘻地看着慕听寒，“慕公子，你别这么严肃嘛，我们这是出来游历，又不是出来做苦行僧的。”

慕听寒：……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你这也太……

算了，随便他吧。

慕听寒深吸一口气，“走吧。”

路上，苏云铮哼着小曲儿，忽而问道：“慕公子？慕公子？”

有些无奈地看了苏云铮一眼，“何事？”心中暗自思忖，苏云铮这家伙又要搞什么名堂，才走没出百里，此人已经叫了他十几次，到底有谁受得了他惯得这破毛病。因而语气也有些冷淡，双手抱胸，看着苏云铮。

苏云铮的语气散漫不经心，“你可复盘昨日的战斗了？”

好的，苏云铮又开始他的高人指点了。

慕听寒微微皱眉，沉思片刻，“自然复盘过了。昨日我与那大蛇战斗时，还是不够谨慎，没有找到它的弱点。怎么了？”抬眸看向苏云铮。

“唉，我要你复盘这个干什么，修为差那么多，人家没秒杀你只是想玩而已。”苏云铮仍哼着小曲儿，手放在后脑勺上，吊儿郎当毫无正形，“那别的，你没发现吗？”一边似笑非笑看着慕听寒，“我倒是信了你师尊说你从未出门游历过的话了。”

真是毫无经验的小孩儿。

慕听寒又蹙着眉想了想，没明白苏云铮到底是想他复盘什么，声音冷淡地开口，“有话直说。”

苏云铮懒洋洋挥挥手，“哎呀，我问你，我昨晚去赏月前做了什么？”

慕听寒皱了皱眉，回忆了一下，觉得说得上值得关注的只有一个，“苏公子昨晚一直在房间里乱逛，还拿着木棍挥舞。”看着苏云铮，“与昨日的战斗有何关系？”

苏云铮用折扇轻轻敲了敲慕听寒的头，“笨！我是在检查房间里有没有危险啊！”苏云铮叹了口气，“你啊，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你看，你昨晚就差点被那老板娘吃掉了。”苏云铮看着慕听寒，“还有，你昨晚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去赏月呢？”苏云铮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埋怨，“你要是跟我一起去了，就不会遇到危险了。”不过显然是开玩笑的语气。

慕听寒：……

虽然他知道苏云铮是在开玩笑，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如果他昨晚跟苏云铮一起去赏月了，会不会发生什么不一样的事情呢？

嗯，大概是没被大蛇砸死，但是被苏云铮气死了。

苏云铮又絮絮叨叨地说道，“还有很多啦，你怎么都看不见啊？走入客栈时，那小二便是生得阴柔，虽是拿灰尘遮了，可仔细看了还是能看出来的。还有那老板娘走路的模样和蛇那么像，你便不觉得奇怪？至于我嘛，我磕了一堆丹药，又在房间里画了一堆阵法，说实话若你不乱走，住一晚上的确没什么危险。”

慕听寒愣了愣，苏云铮做这些事情时完全没避着他，但他当时并未多想，只以为对方是闲得慌。

他的确缺乏这类经验。慕听寒认真在心里反思了一番，打算以后多接点宗外任务，再多去几个秘境。

沉吟片刻，兴趣却是移到了别处，“你是如何看出那老板娘和小二有问题的？”

“我不是说了吗？我就是随便看看啊！”苏云铮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你看那老板娘，长得那么漂亮，声音那么好听，但是她的眼神却很不对劲，总是偷偷地看着我们，而且她的身上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就像是蛇腥味一样。还有那小二，他的面容阴柔，而且他的手上还有一些奇怪的伤痕，就像是被蛇咬过一样。”苏云铮说完，还不忘调侃一句，“你啊，就是太单纯了，这外头的世界，险恶着呢！”心情很好地继续哼起了小曲儿。

……是是是。慕听寒冷着脸点头。

他以后也可以有这样的观察力的，苏云铮你给我等着。

又问道，“那你在房间里画了什么阵法？”正常来说，绘制阵法很难没有动静，苏云铮肯定还有用幻象术法遮掩。

苏云铮摇了摇折扇，摆出一副高人的姿态，“这可就说来话长了。那些阵法啊，有的是用来防御的，有的是用来攻击的，还有的是用来迷惑敌人的。我在房间里画了那么多阵法，就是为了以防万一。要是那老板娘和小二真的敢来偷袭我们，我就让他们尝尝我的厉害。”苏云铮说着，还摇头晃脑绘声绘色的，“比如，老板娘一走进来，阵法猛然发光！瞬息间就把老板娘困在了里面！真是、真是恐怖如斯！深不可测！”

慕听寒：……

虽然感觉苏云铮是在吹牛，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是自己也能学会这些阵法就好了。

苏云铮似乎看出了慕听寒的心思，他笑了笑，“慕公子，你要是想学阵法，我可以教你啊。不过，你可要做好吃苦的准备哦。”苏云铮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

慕听寒：……

虽然他不怕吃苦，但让不靠谱的苏云铮教……算了，此事还是以后再议吧。

苏云铮：“好了，我们继续赶路吧。”苏云铮说着，便向前走去。

慕听寒连忙跟上苏云铮的步伐，与对方并肩而行。望向远方的神色若有所思，“如果有机会……我还是想好好学阵法。”

阵法会很方便他……做一些事情。

苏云铮懒散地道，“你们宗内藏书阁有很多阵法书，你师尊在此道上亦有涉足，回去让你师尊叫你就是了。”

说着，他停下脚步，向前方望去，慕听寒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只见无边无际的冰川横亘开来，高高地耸立在两人面前，而更为惹人目光的，是冰川与两人的土地之间隔着的，无比巨大的裂缝，如同深渊，看不到底，但又可以看见靠着两人这边的崖上开凿了狭窄的石路，有一些破破烂烂的铁索桥连接着对面冰川崖上大大小小的洞窟。

无论谁看了这千古奇观，都会心生敬畏之情。慕听寒想的却是：那道裂缝……他总觉得，很像谁用剑劈开的。

在记忆中搜索，想起以前看过的一本游记提及过的只言片语。

【……在上古年代，殇绝神君是九重天上高坐的神祇，俯瞰众生如蜉蝣般朝生暮死，而神祇与天地同寿，呼吸与日月同息……但殇绝神君曾也只是凡人中的一位，他从最卑微的起点出发，却停驻于天地最为崇高的终点……传闻陨落时天地悲恸，商月神君却刺剑穿心于他，殇绝神君分明气息已绝，却还是抬手剑落劈开大地万丈裂缝……商月神君重伤，百年后同样陨落……】

“苏公子，我记得三寒渊内不能动用灵力飞行，我们怎么过去？”慕听寒不是很信任那个看起来好像快断掉的铁索桥，扭头看向苏云铮。

“我曾一窥三寒渊的风光。

世人多以为那不过洞窟数千，冰封万年，可我看见萤火成河，秘籍抵山，群龙昂首，冰蝶渺然，仙人踪迹，隐隐于渊。

三寒渊藏着可怖的大秘密，世人绝不应去探究太多，否则反惹祸害上身，更为严重者，世间将因此陷入灾难。”

——花前月遗留的札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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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三寒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