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衡阳这一场大乱,震惊江湖。
钟炀也一时间成为了人人唾弃的"二钱神偷"。
"喂!纪予之!"
我打了个哈欠,在屋顶翻了个身。
"喂!醒醒!"
我没睁眼,不耐烦道,"干嘛啊,睡觉呢没看见啊!"
"没看见啊!快起来啊!出大事啦!"
我捂上耳朵,"天塌了也轮不到姑奶奶顶着,快滚,别打扰我睡觉。"
"……"
我以为他走了,正要继续睡。
"钟炀说你才是二钱神偷啊!"
我一个激灵。
映入眼帘的只有秦怀璧那张欠揍的俊脸。
"真的假的啊?!"我朝他大吼。
"当然是假的啊!"他又吼回来。
……
我恨得牙痒痒,"有事啊?"
他一脸坏笑,"不错嘛,把钟炀搞那么惨?"
我笑了笑,"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认识他,天知道他干嘛替我背黑锅?"
秦怀璧盯着我,唇边一抹不明意味的笑,"我倒也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若说此事与你无关,我宁愿相信黄河水能倒流。"
我翻了个白眼,"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你爱信不信咯。"
他耸了耸肩,"好吧。对了,听说你和杜晗杏有些交情?"
我打了个哈欠,"认识,没交情。"
他站起身来,走到屋顶边缘,望着刚升起来没多久的太阳,"哦,就是告诉你,她现在可不太好过。"
"哦。"
我躺下去,继续睡了。
他不知何时走的,反正我睡了半天睡不着了。
秦怀璧你爷爷的,大清早扰了姑奶奶好梦。
我起身,飞身下去,随意逛着衡阳城。
一路上,钟炀的事情已经是满城风雨,成了各种茶余饭后的笑谈。
听说他已经被武林人士集体关押,准备对他过往的无耻"行窃"进行惩罚。还听说杜晗杏大婚当日虽没被武林人士刁难,但是显然他们对杜家也有了些怨怼之情,甚至苍鹰镖局在江湖中的地位与形象都岌岌可危。
这可真的是,无端牵连,惨得可以。
甚至有流言说,杜家早就知道钟炀是二钱神偷,却仍然帮着钟家隐瞒,最后连同谋的说法都出来了。
笑死我了,我听着身边叽叽喳喳的人走过,掂了掂刚从他们身上顺来的钱袋,哼着小曲去买酒了。
杜晗杏确实认识二钱神偷呢,到也不算说错吧。
喝着酒,走到钟府门前,往常光华四射的钟家经了昨日一闹,大伤元气,整个府邸蒙着一层阴霾。
据说江湖各门派的掌事人都在朝这边赶来,尤其是陆老头。
钟炀就是二钱神偷的事情几乎是震惊了江湖。现在许多江湖高手在钟府大厅看着五花大绑的钟炀。
我笑了笑,扔掉手中空了的酒壶,走了进去。
这酒当真没有钟府的好喝,我再去钟府偷些酒来。
这次没飞墙,我直接走大门进去的。
来到大厅,钟炀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似乎生了场大病似的,脸色不好,连话都没力气说的样子。
一旁几个江湖人士见了我,问道,"姑娘是?"
我瞅了他们一眼,"缁衣门。"
他们连忙拱手,"原来是缁衣门,姑娘此来是何事?"
我笑了笑,"也没什么事,就是看看'二钱神偷'到底生的何般模样。"
我看着钟炀,钟炀看着我,忽的,他瞳孔猛地放大,狠狠盯着我,却没力气开口,只是那眼神仿佛恨不得把我撕了。
我好整以暇笑望着他,"钟大公子,你可真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只有他听得懂我的意思,偏偏他有口不能言,只能哑巴吃黄连。
哈哈哈哈哈,太爽了!
他瞪着我,我也瞪着他,比谁坚持得久,我可从来没输过。
终于,我都快看累了,他眼中却蓦地闪过一丝疑惑,随即皱着眉,仍然紧紧盯着我,这一次却带着浓烈的震惊。
我笑了笑,看来钟狐狸还是聪明呢,这就想明白了,怕是也知道我的身份了。
可以了,只有我知道,他没机会把这事说出来了。
我打了个哈欠,"听闻钟府的糕点好吃得很,我去讨些来,这贼就劳烦各位看押着了。"
那些人赶忙恭恭敬敬行礼告别,我转身出了门,没再看钟炀一眼。
嗯,缁衣门这名头竟然这么好办事,不错。
钟府酒库已经没什么人看管,全家上下一片人心惶惶,谁还有心情去看酒窖。于是我轻松顺了几大坛酒,提着刚要飞上屋顶去喝,却蓦地看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走去,从背后拍了拍她的肩。
"呀!"杏子吓的一个激灵,转过身,她看见我,眼中闪着惊喜的光芒,却又很快恢复平常,"……予之,你怎么来了?"
"我来喝酒。"
她点了点头,"这……这样啊。"
"嗯。"
……
好安静,第一次杏子没有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你还想继续留在这么?"我看着她,她只是低着头,看着地。好奇怪,地上啥也没有。
她看了看我,轻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该去哪……"
"你哥可是希望你离开钟家呢。"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善良,竟然还记得杜瑜的心愿。
杏子头垂得更低,"予之,如果我这个时候离开,做缩头乌龟,恐怕江湖对杜家,对我哥哥的评价要更加难听了。"
……
我翻了个白眼,"喂,你傻啊?那群白痴说什么话,你竟然还当真?"
她看了看我,笑了笑,那笑却看着比哭还伤心,"予之,我真的很羡慕你,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活得这么洒脱,这么坦荡的人。"
"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这说的什么?"坦荡?你说我?"
她点了点头,似乎早就习惯了我这样大笑,"予之,你总说你自己不是好人,可是,你对我的好,我都能感受得到,你明明就是那么好的人。"
我挑着眉,继续听着她荒诞的美梦。
她自顾自喃喃着,"予之,你知道么,我哥哥对我的保护我都知道,可是他的保护却让我变成了笼中的鸟,从前,我身在他人都羡慕的家中,却很少发自内心地开心……可是,我在江南遇到你之后,那段日子,虽然很短,却是我最开心的时光。我每次看到你,听你说话,看你做事,我都觉得有一种,让我很向往的,忍不住想要靠近的感觉。我好希望能够跟你一样,虽然那不可能,可是哪怕只是和你待在一起,我也会觉得开心了。
予之,我刚刚听说自己要远嫁到这里来的时候,我很慌,很害怕,可是你答应了我会陪我来之后,我就一点也不怕了。
予之,你知道么……"她笑着望着我,"我总觉得,不管有什么事,只要你在我身旁,我什么都不用怕,什么都会解决的。"
我瞅着她笑得像个白痴一样,心里觉得很好笑,我是一个偷了她银子的贼,她现在说的这些话,在我听来,都那么讽刺,那么蠢。
这个时候好像应该大笑,笑我身边这个傻子,可是嘴上的笑却只能维持的很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大概是笑累了?
"予之,谢谢你……谢谢你总是愿意陪着我,帮着我,满足我那些旁人看来荒唐又任性的心愿。这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会这样对我了。"
我看了看她,"我说,你该不会又要上哪玩吧?突然说这么多好话?"
她笑了笑,摇了摇头,"没有!予之,你快离开钟家吧,现在这里不是什么安宁地方,不知还会出什么变故呢!"
我翻了个白眼,"放心吧,没变故了,走吧,送你回沧州。"
她愣了愣,眼神突然有一瞬间松动与向往,却很快那情绪消失不见,只是淡淡笑着,"我……我就不回去了,毕竟我已经算是钟炀的妻子……"
我突然很烦,"你哥要我带你回去的,你又不愿嫁到这来,干嘛不回?"
她扯了扯我的袖子,"放心,予之,我会给哥哥写信,告诉他是我自己不想回去,他不会难为你的。"
我眼神渐渐冷下来。
果然,世上这些人,都是蠢货,谁也没比谁好到哪去。他们总是这样,莫名其妙地拒绝一些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只为了一些毫无价值的东西。我这辈子为数不多大发善心,帮了杜瑜这么一个大忙,结果她说不回就不回了?
"随你。"
我淡淡扔下两个字,挣开她扯着我袖子的手,飞身离去。
我管她做什么呢?反正杜瑜不会撕了我,我就没必要再管她。
离了钟家,这里的事情也被我搅得差不多了,没必要留在这,当夜我便出了衡阳,往沧州而去。
之所以去沧州,是因为最近在衡阳听到一些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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