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里走,洛无忧越觉得心惊,她从未见过这么多闪耀的宝石,一时有些手痒,刚想扣一块试试,就被月观打掉了手。
“别动,若是幻象呢?”
洛无忧老老实实地收回手,心中觉得有些可惜,不过也算是情理之中,这么多钱摆在这里是个人都会心动,一心动就会做出某些事,就越容易中计。
等以后她变强了,也要设个一模一样的幻境,只能看不能摸,着急死别人。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感受到了一股很强大的气息,似乎是遗留在此的一道剑意?或许是因为体质的特殊加上是剑修的缘故,她对此十分敏感。
她有些不安地攥住了月观的衣摆,悄悄打量着前方,虽然这条道上都是不灭的灯,却还是看不清深处…明明已经很近不是吗?
月观也感受到了异样的气息,他的本命剑也发出了阵阵嗡鸣,他立即止住了脚步,回头看向洛无忧,淡然道:“你的机缘,便自己去吧。”
“不能一起进去吗,我有些害怕。”话虽如此,洛无忧还是松开了抓着月观衣摆的手。
开什么玩笑,要跟着她一起进去,他的本命剑就要爆体而亡了,就连他本人都会非死即伤!
“不行,它排斥我。”嗯,也不算是假话。
洛无忧叹了口气,点点头,从月观身边走过,神情是难得的郑重。
在踏入最深处时,她终于看清了,这哪是什么普通山洞,分明是一座剑阵!那密密麻麻的剑插在各式各样的石头上,它们似乎是感受到外来者,开始颤动,发出嗡鸣,是剑鸣的乐章。
洛无忧被震撼到了,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且慢”的剑柄,似乎是什么在牵引着她一步一步踏上了玉石台阶。
越往上走,那种牵引的感觉越强烈,像是要将她融入“骨血”,洛无忧讨厌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拼了命地向后退,终于,她的右脚下了一级台阶,随后,强大的压迫感让她瞬间匍匐在地。
五脏六腑似乎都在哀嚎,洛无忧的手死死扣着玉石台阶,在上面留下一道道鲜艳的血痕,不过一瞬,那血痕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说是消失应当也不准确,应该说是,剑阵在吸收她的鲜血。
洛无忧顿时明白了那位白胡子长老要做什么,她费力地抬起头,看向最高处那个形状诡异的玉盒,那应该就是白胡子长老想要的东西。
要解除禁制,需要多少人的骨血,多少人的魂魄?洛无忧不清楚,但她知道,在第一次进入山洞时看见的纯白“地毯”,少说千人,多则上万。
该死的,凭借一己私欲害了多少平民百姓,害了多少因各种原因踏上修仙之路的修士!他怎么敢,怎么配,如此草菅人命!
洛无忧的愤怒和痛苦化为了她向上爬的动力,她一边撕扯着自己身上无形的丝线,一边努力地朝玉盒爬去。
不是要她向前吗,那她就向前给它看!
在快支撑不住时,洛无忧终于碰上了那个玉盒,顿时,它爆发出刺眼的白光,剑阵也随之破碎,混乱的剑气在密闭的空间碰撞,爆炸,割伤了本就身负重伤的洛无忧。
她闭着眼,强撑着将玉盒上的盖子掀开,随着清脆的响声,盖子落在地上碎成了渣。
白光渐渐暗了下来,洛无忧勉强睁开眼,开始观察玉盒之中的物什,那是一个看起来普通的光点,中央是实心的,外圈却像镀了一层柔光。
它开始抽搐,伸缩,似乎在将自己变成一个真实的物件儿,一盏茶后,光点化作一个不起眼的剑穗,安静地躺在那儿,等待着自己的主人。
洛无忧是眼睁睁看着光点变成剑穗的,那种震撼让她愣在当场,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楚望舒出现在了她身后,洛无忧才回过神,她顶着一脸的血迷茫地看着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已经血肉模糊了。
楚望舒伸手,将玉盒中的剑穗取了出来,挂在了洛无忧腰间的佩剑上,挂好后,他的手搭在了洛无忧的手腕上。
手心的白光轻柔地贴着洛无忧的伤口,她感到有些不适,动了动手后,发现这白光正在修复她已经烂得不成样子的手指。
洛无忧惊讶地看向楚望舒,想说些什么,一口血就吐在了楚望舒的白衣上,他皱了皱眉,想伸手擦掉洛无忧唇边的血,奈何还在给她疗伤,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洛无忧。
洛无忧以为楚望舒是因为自己的血弄脏了他的白衣而不爽,下意识道:“那个,不好意思啊,有点控制不住。”
楚望舒狠狠瞪了她一眼:“还说话,不要命了吗!”
洛无忧立刻闭嘴了,她的眼神落到了楚望舒的手上……好温暖,温暖到让她感到一阵恍惚,突然,洛无忧向后倒去,好在楚望舒接住了她,否则便磕在了冰晶玉石做的台面上。
楚望舒确认洛无忧的手已经恢复到差不多的程度后,他便带着洛无忧往洞口外走去,半路上,他感受到了奇怪的震感,他抬头看去,发现头顶的石块已经裂开了很大一条缝。
他心下一沉,加快了步伐,好在,他成功在山洞倒塌之前将洛无忧带了出来。
此时洛无忧也醒了,她下意识动了动指尖,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恢复,便看向楚望舒,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她意识到自己还在他怀中,便赶紧跳了下来。
洛无忧摸了摸刚挂上的剑穗,心下一沉,这是万千同胞的命换来的东西,她这身板哪里撑得起?
楚望舒看到洛无忧似乎没什么事后,才松了口气,随后也看向她腰间的剑穗,在山洞中没来得及仔细看,现在一看……
他皱了皱眉,喊出了印象中的那个名字:“乘歌?”
洛无忧一愣,猛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楚望舒回过神来,似乎也在疑惑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个名字,他疯狂地在迷雾般的记忆中搜寻,却一无所获。
她看楚望舒的样子,便知晓应该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便决定先不管这个,眼下最重要的事是问问月观此物的来历,以及,能不能为她所用。
“拿到了?”
洛无忧回头望去,月观正朝她走来,他的神色还是一如既往,让她感到一阵心安。
她对着月观点点头,将东西递出去,道:“您看看这是什么?”
月观的视线在那枚剑穗前停留了一瞬,随后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径直向前走去。
“这个东西得你自己探寻,现在先回去吧。”
洛无忧虽然不太理解,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应该是能用的意思,至于来历…算了,以后再慢慢探寻吧。
在想清楚后,她便赶紧跟上了月观,并发誓回去一定要好好睡一觉,最好是睡到天崩地裂的那种,她要被累死了。
……说不定睡醒之后,还要被问责,毕竟她是偷偷跟过来的,要不是有传音符,自己真得栽在那。
之前看到的场景仍历历在目,她有些好奇,那位“长老”为什么要在剑阵上盖一个幻阵,是为了把人骗进去杀?搞不明白…
*
洛无忧平躺在床上,在脑中整理了一番信息,似乎是累极了,闭眼整理着整理着就进入了梦乡。
楚望舒坐在椅子上,拄着脑袋,手轻轻摩挲着剑鞘,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他为什么会突然出来?剑穗的来历是什么?所谓的“乘歌”又是什么?一层巨大的迷雾笼罩着他,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该死的,楚望舒你除了知道自己叫什么以外还知道什么!没有记忆就算了,连自己的剑主都保护不好,实在是废物一个!
楚望舒的魂魄是不能远离本体的,但解封后,他可以带着本体离开,也能像正常人一般生活,他看着那把剑,第一次动了离开的心思…是不是只要他离开了,这一切都能到此为止?洛无忧是不是就不用为了这把剑而奔波?
但当他看到沉睡的洛无忧时,那些莫名其妙的心思都偃旗息鼓,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了“变强”这两个大字……只要变强了,他就能保护剑主,也能探求自己的记忆之谜…对,就是这样!
楚望舒攥紧了拳,又放开,他本想赶紧开始修炼,但他一动起来,泪便落在了剑鞘上,楚望舒愣住了,随后看向剑鞘。
黑色的剑鞘看不清他的泪水,矛盾而复杂的思绪在痛苦中变得更加明显。
他,真的能变强吗?
洛无忧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清晨,她缓缓伸了个懒腰,能睡得这么爽是她万万没想到的,不过也不是坏事。
抬眸看了眼天色,似乎还能赶上晨练,她提起剑,马不停蹄地前往了主峰。
今日的主峰似笼罩了一层阴云,偏偏洛无忧浑然不觉,仍在院中练着自己的剑。
月观推开院门,看见的便是少女认真的神色和充满力量的身姿,他揉了揉眉心,道:“先别练了,跟我走。”
洛无忧收起剑,抹了把汗水,对着月观点点头。
二人来到了内门主殿,远远地看去,一个满头白发的苍老身影正笔直地跪在殿前,洛无忧仔细看了看,发现是那位白胡子长老。
“这是?”
“他会死。”月观淡淡开口。
洛无忧点了点头,这种人死了才好呢,她又看了看白胡子长老,发现他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
这是怎么回事?
洛无忧觉得宗门应该有自己的想法,便没多问,跟着月观在一旁落座。
“明毅,你的目的是什么?”
沈明毅是白胡子长老的名字,洛无忧惊讶地发现,他似乎与大师兄是同一个姓。
“我想要那个阵里的东西,需要足够的祭品……”
洛无忧看向自己的佩剑,表情有些复杂,虽然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但她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那是什么东西,值得你如此大费周章地谋划!”宗主一拍桌子,愤怒地大喊,“那是多少条人命!”
沈明毅扯出一个笑,这个笑阴森,冷冽,像一条躲在阴沟处的毒蛇。
他的目光停在了洛无忧身上,随后,他道:“老鼠,你身上是那个东西的气息。”
洛无忧沉下了脸。
“你居然如此轻松地拿到了它…而我花费了几十年,都只是完成了凤毛麟角。”
什么意思?
洛无忧皱起了眉,这个任务还有其他部分吗?他是怎么知道得到这个东西需要这么做的?是有人告诉他的吗……
沈明毅沉下脸,对着月观道:“长鸣……”
月观挥手,一剑封喉。
沈明毅就这样倒在了大殿上。
宗主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月观,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吩咐让人收拾一下。
“月观仙尊,请跟我来一下吧。”
月观侧头看向洛无忧:“你去找长鸣,告诉他今天发生的事。”
随后,他站起身随宗主而去。
洛无忧也站起身,淡然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沈明毅。
真是便宜他了,死得那么痛快。
随后,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宗门大殿。
不过听自己师尊的意思,这位长老应该与大师兄关系匪浅……洛无忧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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