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左侧,一个穿着朴素布衣的佝偻身影坐在绣架前,身形隐在阴影之中,看不清晰。
右侧台上传来一声鼓响,这绣娘模样的人闻声抬头,满面堆笑。
百花:“没人!这真没人!就我一个。”
“走了?”
“小孩,外面抓你的人走了,你不用躲啦。我今天教你,怎么绣兰花,以后你就能帮我干活了!绣兰花呢,最重要的是形——”
“你怎么不说话?不会也没关系啊,难不成是个哑巴?没事,哑巴也能学绣花!不是瞎子就行……”
绣娘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刺绣的学问,始终没人回应。
灯光渐暗,再亮起时,台上已多了溪流假山的布置,一个青衣女子正把头发高高束成马尾样子,束好后便摆着双手,焦躁地走来走去。
女侠:“我才不学什么绣花呢!绣花有什么用……”
她环顾四周,绕到假山之后,偷偷摸摸地拿出了一把剑,胡乱比划了两下。
“等我练成剑法,成了大侠,还能叫那些仇家欺负了?她可真烦,整天就知道叫我藏起来!可是除了她,没人愿意收留我……”
她的剑法杂乱无章,全是胡闹,没练多久,听到有嘈杂人声传来,连忙丢下剑,逃离此地。
舞台左侧,绣娘又坐在绣架前,啰嗦地讲解着绣花的要诀。
“今天怎么知道学习了?你已经学会了绣兰花,就帮我把这幅图绣了吧。我?我当然还有大事要做。”
“绣花当然是大事!我绣的可是百花衣,等这衣服绣成了,我就能出名,当上城中最好的绣娘!当然,那时我的工钱也是很贵的了!”
自此之后,百花教了女侠种种花朵的绣法,女侠当时记着,之后练剑时便刻意忘了。寻仇的人不常来了,但小院内每每有人到访,绣娘都会说上一句——
百花:“没人!这儿没人!”
百花:“哦!原来是你回来了!你到底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要是真不愿意绣花,帮我干点杂活儿也行。我最近可真是累啊……”
依旧无人回应。
等女侠再出现在台中央时,身上的衣服已有了斑驳泥渍,天上一道惊雷炸响,她忽地抬手,使出一招极锋利的剑法。
女侠:“好!好!我练成了!”
她奔至故居,再不用躲躲藏藏,朝着屋内一声大喊。
“我回来了!”
“怎么,没人说“没人”了?”
女侠愣在原地,一言不发,灯光乍暗,久久不亮。
只听到倾盆暴雨声、刀剑相击声、家具倾倒声、路人惊呼声,忽然一道剑声划过,万物静寂,而后是女侠的声音。
“你便是那个唱戏的人?不必谢我救你,我有话要同你说。”
女侠长叹一声,将之前种种娓娓道来。
“自她死后,我时时琢磨衣上百花绣法,才发觉我所用剑法,一招一式,竟与百花的行针走线全然一致。
“我曾说过,绝不学她任何东西,如今却用了她的毕生所学化作一套剑法。当时我意已决,退隐江湖后,此生再不出手。”
“然而百花是为了这衣服操劳而死的,她说要出名,我定要帮她如愿,因此救你一命。如今我将这百花衣赠你,你将其中缘由传唱为戏,使天下人得知‘百花’之名。”
幕布落下,女侠不见,百花不见,唯有阿风身着那件百花衣,出现在台上。衣上花团锦簇,群芳争艳,流光溢彩。之前种种恍若一场大梦。
此刻她眼底之下,添上了一朵兰花。
台下先是静寂,而后掌声雷动。
阿风向着台下,俯身鞠躬。
“我本路过戏班中的一员,因缘际会之下,得此一衣一戏,得以展演于世间。希望得以展现百花衣当时风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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