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最终以云来福欠下一笔巨债而告终。
陈望甚至自作主张,将云小幺留在了医馆,让大夫能更好地救治他。
云来福气得嗷嗷叫,但都被陈望以武力镇压。
根本没有说不的机会。
说了大夫也不听。
医者父母心,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就算了,可如今人送到眼前,若是没把人治好,他直接关门算了。
云小幺留在医馆的事板上钉钉,云来福见大夫和陈望串通一气,气得拿着欠条走了。
大夫看着他怒气而走的背影,摇摇头:“当真是不配为人父。”
何玉莲点头附和。
大夫又看向陈望:“你当真要替他垫付诊金?”
没错,先前陈望附在他耳边说的话就是由他垫付诊金,但是大夫不能告诉云来福,并且写下欠条让云来福签字画押。
这总归是对大夫没有坏处的事,所以他答应的爽快。
陈望只是道:“晚一些我再送过来给您。”
大夫也不怕他骗自己,毕竟云来福可是摁了手印的。
何玉莲看了眼床榻上昏睡着的云小幺,对大夫道:“那小幺就麻烦您了。”
“尽管放心吧,我这有药童守着。”
陈望适时道:“云来福此人心狠手辣,回去之后保不准想出什么恶毒法子整治我,若是有关云小幺名声的事,还请大夫做个见证。”
大夫一听就明白了:“这是自然。”
陈望与何玉莲这才离开。
出了医馆,何玉莲道:“娘身上带了银钱,可要买些东西?”
陈望四处看了看,清河县的街道已不似之前繁荣,摆摊的也没几家,没什么好买的。
他摇摇头:“回去吧,一会还要送东西过来。”
何玉莲这时才小声说:“这事都怪娘。”
陈望不说话,那意思很明显,您老有自知之明就好。
何玉莲:“...”臭小子还真这么想。
不过也确实是她不对,没敢说陈望,跟着他回去了。
因着还要赶一趟,所以两人的脚步也快,回到家,何玉莲先去翻水桶,这时又想起给云小幺的那个陶罐:“等小幺醒了,记得让他把陶罐还回来。”
陈望坐在长凳上静静听着。
云小幺这次看诊的费用不少,不仅给了一桶水,还有好几斤米。
主要是熬药的水也算在里边。
何玉莲先拿出一个水桶,然后又翻出一个米袋,最后提了个竹篮子,把米袋放在里边,从门后面拿出扁担,一块交给陈望。
“那娘先做饭,你回来就能吃。”
陈望点点头,挑着空水桶和竹篮子出门了。
等到了县城外,陈望扎进一个土丘后,利用异能异化了一桶水,另外从空间的米仓里打了几斤米装进米袋,收了口放进篮子里,趁着四下无人,挑着担子从土丘后出来,再进城。
他如今的身体情况不算差,异化一桶水只是让他有些不适,不至于走不动道,只是城门口到医馆有段距离,他一路走过来没停歇,多少有些气喘。
但就算这样,他也没喘得难看,只是呼吸急促了些。
把水交给大夫,也把米称了重,大夫才把一式两份,留在他手头上的那份欠条交给陈望。
陈望拿到欠条,也不打算多留,临走时看了眼云小幺,对方还在睡,他也就没想着一定要摇醒对方说声再见。
这一来一回,等他到家时天已经黑了,这还是他来异世半年,第一次完整地看见家门以外的暮色。
提着空水桶和竹篮子进了家门,厨房有闪烁的火光,何玉莲煮好了晚饭。
说是晚饭,吃得也简单,并不是什么荤菜,不过是平常的粥水馒头。
只是白粥里边加了糖,有甜味而已。
陈望洗了手,坐下来吃饭。
“小幺还没醒?”
“没有。”
此时夜幕四合,外边静悄悄的,厨房有柴火燃烧的声音,让这个夜不那么寂静。
何玉莲咬了口馒头,嚼了两下吞了:“今日我看小幺那模样,是存了死志。”
陈望嗯了声。
何玉莲又道:“这次就算我们救了他也是治标不治本,等他回到那个家,以云来福的气性,怕是打骂的更加凶狠。”
陈望还是嗯。
何玉莲一时有些心塞,以前与儿子说起这事时,他都会同仇敌忾跟着骂两句,可现在的陈望冷静的有点过了头。
也不爱说话了。
是何时开始的?
就是半年前摔倒,清醒过来后就这样了。
但何玉莲没往其他地方想,她就觉得是儿子得了上天的福报,敬畏天地,改了性子而已。
“小望,刚刚娘想了想,小幺是个哥儿,能生孩子,要不咱向云来福讨了他,给你做夫郎?”
虽然是商量的语气,可陈望还是呛到了,他咳了两声,一向泰山崩于前也不改神色的脸有了裂痕:“什么?”
何玉莲解释道:“娘是说真的,你每次拿了水出来就要在床上躺半个月,你如今长大了,娘不能像小时候那样照顾你,有个夫郎怎么也方便一些,而且娘也会老的,看你成家立业,娘也能放心。”
陈望沉默了。
他实在是没想到,在末世没经历过的催婚居然在异世经历一遍。
他放下筷子,扶住发疼的头:“成亲的事不着急。”
何玉莲也不敢逼他,虽然她觉得云小幺这孩子不错,但怎么也得儿子喜欢:“那你考虑考虑,别看小幺现在丑兮兮的,养好了可精神。”
陈望无声叹了口气:“吃饭吧。”
此后母子二人并未再说话,吃了晚膳,各自洗漱之后便歇下了。
*
对于何玉莲的提议,陈望并没有往心里去。
在确认清溪村近期内没有下雨的可能后,他就开始考虑搬离清溪村的事。
要说搬走,还有件事。
原主身上有一件历史弥留问题没有解决。
那就是被陈氏宗亲霸占的财产没拿回来。
而霸了他们家田地的那家亲戚,也尚且留在清溪村还没迁走。
财产是肯定要拿回来的,但怎么拿,这个方法要想一想。
不过他没把那事放心上,可何玉莲似乎当真了。
隔日一早便跑到医馆去看云小幺。
待的时间也不长,但一前一后也有一个时辰。
陈望并不插手她的活动,反而整日憋在这也不利于身心健康,让她多走走,与人多说说话也好。
*
云小幺是在次日醒的。
医馆里的药味似乎有安神的功能,他睡得十分香。
等他醒了,负责照顾他的药童还端了温水让他润喉。
云小幺很诧异,以云来福那狠辣的脾性,连送自己来医馆都不可能,何况是给诊金让医馆顾着自己的两餐?
想到昏迷前看见的人,应该是陈望吩咐的。
那诊金也是他一力承担了?
昨日的云小幺一心求死,为个解脱,可没死成,又劳烦陈家婶子和陈望千辛万苦救自己,他顿时什么轻生念头也没了,活着哪怕不为其他,报答他俩都好。
想通后的云小幺没拒绝药童的好意,乖乖喝了水,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药童端来一碗白粥让他吃。
看着熬的软烂,浓稠的每一粒都散发着米香的白粥,云小幺可以说得上是惊恐了:“这么多米能吃上几日了。”
药童被他的反应逗笑,以为他是心疼,便解释道:“昨日送你过来的那位小哥付了足够的诊金,你安心养着吧。”
足够的诊金...“那是多少?”
“一桶水加这么多斤米。”他抬起手比了个数。
云小幺吓得倒吸气。
他沉默下来,似乎在思考什么,半晌后吐出一句:“原来我的命这么值钱。”
药童看着比他还年幼,却早已见惯生死,听见他的呢喃,眼里也不禁流露出心疼,在灾荒之前,这点水米根本不算什么,现在却能衡量一条人命的贵贱,可他什么也没说,只把温度适宜的粥交给云小幺,并嘱咐他:“吃了吧,一会喝药。”
云小幺没再推托,养好身子才能更好地报答他们母子。
他进食的速度不快,胃饿的久了,贸然吃下这许多东西容易反噬,为了不让自己浪费,他花了一刻多钟才把那碗粥喝完。
等休息了小半个时辰,药童才把药端来给他。
那药又黑又苦,云小幺也没矫情,分两下喝完,之后问他:“我要在这住多久?”
药童答道:“所幸昨日未伤到内府,身上的伤回去静养一段时日就好,师父也已经开好了方子,待他诊过之后确认没问题,应该明日就能回家了。”
昨日云来福那一巴掌下了狠劲,云小幺半边脸都肿了。
要是换成别人挨这一下,估计牙齿都得打没。
但药童听说他自小就遭遇虐待,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人怕是被打结实了,比一般人耐扛。
于是他又说:“昨日你娘来过,守了你许久才走的。”
云小幺点点头。
药童见他不再说话,自己也去做别的事了。
不,小幺,你是个大宝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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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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