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肆

说好各自去买自己要的东西,连仝担心路上住不到店家吃不到好吃的干粮,来昆仑路上啃了太多环饼,天气冷那面饼硬的跟石头有的一拼,硌牙,没味道难吃,难吃死了!

所以她买了很多很多肉干,牛肉的羊肉的,少许的饼之类的干粮。清川外围有许许多多的闲散猎户,各大酒楼里也与不少猎户有买卖,猎户上山打猎,将山中野兽的毛皮剥下来,肉也只给自己留下一家人够的斤两,其余的全部拿出去卖给衣料子店和酒楼,无论这世道受到怎样的影响,肉都不会卖的贱。

酒楼很乐意做赶路人的生意,终年都有晒干腌制好的肉干卖。

连仝一直都知道自己真正的本事有几把刷子,遇到危险自己一个人能逃的本事几乎没有,又不能完全因为有人护送自己就什么后手也不留,她去了一家卖兵刃的店,买了些方便藏起来的小兵器,她跟老板明说自己没什么过人的本事,就希望来些投机取巧逃命的机灵兵器,老板愣了稍许后笑脸相迎的拿给她一包银针,还有一包粉末状的东西以及一小瓶子解药。

“这里面的银针都淬过麻沸散,扎进人身体里面,越深见效越好!再者还有这一袋子毒粉,朝着人脸上撒去,要是能撒进眼睛里说不定小官人你就不用跑,而是对方求着你给出解药了!”老板态度和蔼诚恳,嘴上又带着些商人的狡猾笑容,在清川做生意这么多年,老店户了,往来店里挑兵器的江湖侠客数不胜数,对方用不着给自己讲解太多,差不多就行,他都能明白。

连仝感叹,这不就是给她这半吊子准备好的吗?容湫教给她的功夫她还不太熟快,就算每天坚持花大量时间练武效果可见一斑,遇上臭鱼烂虾还好,稍微懂些拳脚功夫的她都不一定有把握能赢。

“这兵器好,我喜欢,多少钱,我要了。”

老板一听对方口气,是爽快人,更是有钱人家,直白就说了:“这两样东西在我们店里是再没有相同的第二件的,给小官人你看的毒粉其实也是为一个江湖人所卖与小老店中的,这人在江湖上有名气,人称疯医,来清川喝凛夜酒没钱,便卖了自己制的毒粉换酒钱,解药也只有这一瓶。以后这老头子我就再没见过了,可不是钱的问题,是银子的问题。”

疯医?连仝脑海里搜寻有关此人的事迹,江湖上是有这么一号人物。

但已经很久没有人见到过他了,有关他的故事就像话本子一样被茶楼的说书人津津乐道的说给那些无聊消磨时间的孩童听。

这人顾名思义是个疯子,原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家里是开医馆的,自己也是个了不起的大夫,人送“妙手先生”美誉。后来不知中了什么邪沉迷制毒无法自拔,发誓要做出天下无人能解的毒,不惜拿自己家人试毒,一家五口人,二老,娘子与一双儿女都被他亲手毒死。官府缉拿他,他便投身黑湖帮,将身家全部给了黑湖帮寻求庇护,逃走后流浪在各地寻求练毒的稀奇药材。

很多人说天下第一毒已经让他做出来了,但世上却还有人可以解开他醉心自豪的至毒,便不能算作天下第一毒,那个人便是他自己。所以他将解毒的方子摧毁,甚至癫狂到将其中百年难得结出一株的药材全部摧毁,最后在自己的安身之所放了一把火,将草庐中珍贵的药材以及数以万计的解毒秘籍同自己一起烧成灰烬。

但他死前的遗愿被他留了下来,那个写有天下至毒的方子,不知道到了谁的手中,他给那毒起了一个他毕生难忘的名字——七年。

七年问世那天,他高兴的如同孩童,激动的跑进城镇里,逢人便说自己大功已成,将名垂青史,哪怕是遗臭万年的那种。

七年寻药,七年试毒,七年终成,七年毙命。

如同它的名字一样,中了此毒若七年后不得解,必死无疑。疯医一生狂妄自大,何为天下第一毒?他就是要让天下所有懂医懂毒的人在七年的时间里绞尽脑汁黔驴技穷然后看着人痛苦的死去。

解毒只有七次机会,疯医给了中毒的人希望,剧毒下无论得来的解药多么荒唐都能保住自身性命,一旦七次解药无果,用不着七年,第七次失败的那一年任何一天都可能是死期。

且七年的毒发十分不稳定,随时随地,任何情况下都会发病,发病之时浑身血液逆行直冲天灵盖,然后五脏开始发热,连带着将血也煮的滚烫,运功减轻痛苦更会适得其反,真气迅速猛增,将丹田涨满,涨破,脏腑也会受真气冲撞破损七窍流血,痛苦异常。

求生,不得,

求死,亦不能。

狠辣程度令人发指,但至今无人领教过,也不知道有几分是真的,但疯医的那些骇人事却有很多都有迹可循,因此依旧有人对“七年”闻风丧胆。

既是疯医的名号,那银子花的也就值当:“行吧,老板你大可说出要价,我绝不喊价。”

老板满意扬起头,在空中捋出三根手指:“三十两。”

“三十两?”连仝惊讶不是因为付不起,她是觉得这一共才才多少物件就值开原最大的酒楼一顿八仙过海的银子,她有钱是有钱,可她不傻啊,歪头挤眼问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外地来的好骗?”

老板立马摆出恐慌的神情:“哪里,这是那位疯医自己定下的,说要是没人出三十两我就不卖,因为卖出去我吃亏,他可是拿了我五十两银子的。”

老板说来是有些心虚的,他本来一听对方抬价就不打算买了,一看对方穿着活脱脱的就是个乞丐疯老头,还说什么自己是疯医,江湖上人尽皆知人皆惧之,他听后只觉得对方满口胡说八道骗钱,结果对方走到跟前就朝着自己的命门扎了一针,便有铺天盖地的疼冲向脑子,他只好花五十两收了那些银针跟毒粉,也算买了自己一条命回来。

花了五十两就这些破烂玩意,要对方真不吃三十两他还真就不卖了。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对方这一番说辞倒让连仝觉得老板这人老实,假装琢磨似的看一眼手里的银针包,点点头:“行吧,三十两就三十两,我买了。”

老板心里高兴的快要跳起来,嘴都裂开到耳根,笑得满脸褶子:“这位小官人是性情中人!”

接着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末了老板还拿出一根短截的竹筒给她,打磨的光滑泛光泽,小巧玲珑:“我看小官人你投缘,这竹筒算作赠礼,还望小官人收下。这是专程与银针暗器配合的物什,将淬毒的银针置于筒内,用内力吹出去,便可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远方的歹人。”

连仝没想到老板还为自己想那么多,她内力虽然不多,但也还是有一些的,吹个一两针的还是能办到,接过竹筒向老板致谢:“那要多谢老板赠礼,在下感激不尽。”

老板点点头,目送着连仝离开。

回到客栈门口,外面停着一辆马车,容湫就坐在轿子外面的马车上,依旧是那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具,不过确实换了身体面的衣裳,腰间多了一圈蹀躞带,靴子也换了干净的一双,看到她回来后说道:“瞧瞧连小主,大包小包的,东西还真多,买的时候可是有想到替我买什么?”

连仝将从兵器店买来的后手藏好道:“还没到明天呢,着什么急,那么想睡荒郊野外吗?”

“这里住不得了,我们要快些离开这里才行,虽然路上也不会太安全。”

“什么意思?”连仝露出不安的表情。

“还记得之前的黑衣人吗?他找过来了。”容湫语气凝重。

连仝失声:“那黑衣人为什么要来找我们?”

她们合共就两人,容湫之前还受过伤,如今大病初愈还能不能打不好说,那黑衣人身份也不简单,居然能调动朝廷的官兵和狄人,要是又聚集一堆人包围她们,那形势可不妙。

容湫当然知道为何,但不能告诉对方理由,以免引来更多心怀鬼胎之人的觊觎,朝她招手:“进去轿子里头吧,我买了棉被和一些清川零嘴,人追上来后你只管坐在轿子里不要露面,我让你见识见识天下第一镖局敢要价五百两的本事。”

连仝这时候没有心情与她抬杠,她真切体会到了这一路回去会有多危险,多亏她还留了后手,二话不说上轿子,掀起布帘子时又担忧道:“伤药什么的买了吗?”

“买了,就放在里头,坐好,我们要出城了。”

“嗯。”

连仝矮身进去,里面果真铺满兽皮,十分暖和,马车颠簸起来,两人正在离开这里。

趁着还能说话的无聊功夫,连仝随意问道:“容湫你晓得疯医和七年的故事吗?”

安秋雨闻言双手颤抖一下子:“不知道,是什么旷世绝恋吗?”

“旷世是不假,但不是绝恋,是剧毒,你是镖师,又是老江湖,知道的肯定比我多,你说真有人中过那毒吗?”

安秋雨笑出声:“不知道,我只对旷世绝恋感兴趣,只喜欢听荡气回肠至死不渝的爱情故事。”

“唉……”连仝一听对方的口气又不正经,滑腔滑调的,忍不住嘀咕嗔道,“庸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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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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