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待到上祀节那日,符岁叫上乔真真和盐山出城踏青。

乔真真的阿兄放心不下乔真真,执意陪同。田乾佑放心不下符岁三人,扔下一群酒肉朋友,也随符岁他们一起出行。西平郡王符省听闻盐山要出城,本就担忧她安危,奈何同行者有乔真真,他不方便随行。得知乔家有郎君在后,西平郡王连忙追上来,一路小心护卫着盐山县主的车驾。

正值春日胜景,城外河边亦是人挨人,符岁领着诸人沿净月河往凌薇山方向走,此处临近皇家别院,平头百姓很少靠近。

不同于城外的黄土铺地、树木稀少,此处草木丰茂,各色杂草野蛮生长,有藤蔓痴缠交绕,亦有高耸直立堪比人高,绿茸茸间有大丛大丛的低矮小花,夹杂着几枚早熟的野果。

符岁三人都下了马车,在草间撒着欢跑闹。西平郡王在后面紧紧跟着,小声提醒着盐山不要被草中的尖刺伤着。

净月河不是薄薄一层的溪流,河水虽平静,却不见底。乔真真朝水中扔了枚石子,等了几息不见有动静,转头问道:“这河中可有鱼?”

“有,肥着呢。”田乾佑回答,“不如我们钓几条,待会做鱼吃。”

乔卓知道田乾佑不是个能耐住性子钓鱼的人,何况既然能知晓鱼儿肥瘦自然是见过,心里好奇:“这城里城外还有什么玩乐是你不知道的?河里的鱼都能叫你分出个上下来。”

当着乔真真的面,田乾佑不太想显得自己太过玩物丧志,辩解说:“我是小时候跟叔和一起在河里玩才发现有鱼,后来钓过几次。这里没什么人来,鱼又肥又傻,好钓得很。你若不信大可去问叔和。别的河里有没有鱼我可真不知道,我又不是捕鱼人。”

乔卓与田乾佑尚且差着几岁,能玩到一起全因是表兄弟,他与越山岭并不熟络,听到田乾佑这番辩解也入耳不入心,只笑着回应:“你若是捕鱼人,我倒要问问你何处有桃源了。”

春日的河水凉沁沁的,符岁蹲在岸边拨两下河水,又随手折了枝枯草伸到河水中去探,左探右探也不见底。这种河水符岁是不敢下的,那男人水性应该不错。

盐山见符岁蹲在河边弄水,过来挨着符岁蹲下,拾了小石块沿着水面扔出去。石头在水面上蹦了两下,沉入水中再无声息。

盐山懊恼地“哎呀”一声,再寻一枚石子扔出去。那石子快快地在水上划出两朵涟漪,又沉入水中。盐山不甘心地起身去寻石头。

盐山这边的举动引起还在河边“挥斥方遒”的儿郎们的注意。田乾佑喝一声“瞧我的”,一块石子脱手,冲着河水飞去。田乾佑的石子比盐山飞得远些,可惜也不过跃了三次,将将胜过盐山。

乔卓瞧见了,指着田乾佑石头落水的方向大笑。田乾佑嚷着“这次不算”,又捡了石头扔,想扔个远的挽回一下颜面。

乔真真和符岁看他们玩得欢,也捡小石头扔。两人一扔一个“扑通”,水漂一个不见,水花溅起不少。盐山见状过来教符岁和乔真真如何出手。乔真真又试了几次,还真打出一个水漂,喜得乔真真又蹦又跳,什么“淑慎贞静,动静有法”都抛诸脑后。

田乾佑看西平郡王独自一人安静地站在一旁,拽过他来要他也试试。西平郡王推辞不过,低头沿着河边搜寻一圈,找到一块薄而光滑的石头,在手中掂几下,觉得形状重量都满意,这才捏着石头冲水中一甩。那石头犹如出弦之箭,划破水面向对岸飞去。符岁目不转睛地盯着都没能数清到底打了几个漂儿,只看见一道长长的水痕。

高高低低的惊叹声响起,几个人都挤到水边,不可置信地看着石头远去的方向。

“你还有这手绝活?再来一个再来一个。”田乾佑兴奋地喊着,主动去找那种薄薄的石头。

其他人也都四散开去找,不多会儿又找到三四个类似的石头,都拿给西平郡王,四双眼睛眼巴巴地等着西平郡王打水漂。盐山县主早知兄长水漂打得好,连她自己都是跟兄长学的,此时不似他人那般惊讶,反而瞧着几人期待的模样觉得有趣,掩面含笑。

西平郡王搓搓手,捏着一块石头扔出,顿时“哇”声此起彼伏,直到石头扔尽,声音才渐渐平息。

田乾佑拽住西平郡王不放,说什么也要拜西平郡王为师。乔卓也亦步亦趋,想着偷师几手。符岁和乔真真则围着盐山县主,不住夸耀她兄长本事,直把盐山说得双颊羞红。

闹腾好一会儿,众人才想起钓鱼的事。乔真真和盐山县主只当出门踏青,不曾准备旁的。田乾佑想着出城说不得会去水边玩,索性让随从带上渔具。符岁出门的东西是秦安和豆苗准备的。符岁马车宽敞,扈从众多,还有小马车专门装出行用的物件。秦安看人多车足,干脆登山下河的用具都备上一份。田乾佑跟符岁两人凑一凑,还真凑出三套渔具,正好分给三个女孩儿玩。

乔卓帮着把鱼钩绑好,挂上鱼饵。他和西平郡王对钓鱼一事都不太懂,还得由田乾佑打窝甩杆。三位小娘子一人守着一支杆。乔卓又嘱咐若是拽不动鱼竿就叫他来拉,不要自己硬拉,免得被鱼拖到水里去。

这里离皇家别院近,百姓虽不往这边来,官员勋贵家的郎君娘子却常有来游玩的。只要不往凌薇山上去,在山下踏青也碍不着什么。西平郡王遥遥看见有些车马往这边走,便取了帷帐要架起来做遮蔽。

符岁转头看见西平郡王抬出些竹竿帐帘,叫叩云去安排些人帮忙。符岁对西平郡王印象很好,他虽在读书上天分平平,处事也不算聪慧机敏,却也没有斗鸡走狗酗酒狎妓的癖好,为人憨直老实,对盐山也极为爱护。他与盐山生在彭州,入京时对京中人事全然陌生。盐山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没有相熟的女性长辈在身边更是连门都不方便出,每日里只写写画画、做做针线,在郡王府里打转,连个玩伴都无。西平郡王看着心疼,厚着脸皮登郡主府的门,恳求符岁带盐山一起玩耍。盐山这才与符岁相熟,又被符岁带去公主府,跟符岁一同随平阳大长公主或临海大长公主宴饮游玩。

田乾佑对这个表弟也很满意,想着田家姊妹众多,若能给自己做个妹婿也很不错,刚想寻个机会把西平郡王叫去田家喝酒,就听见乔真真“哎呀”一声。

几人都扭头看去,连西平郡王都撂下手中的帐子跑来看发生了什么事。却见乔真真双手紧抓鱼竿,浑身紧绷不知如何是好,杆上连的鱼线在水中乱划。乔真真以前都是在池塘里钓些轻巧的鱼,何曾见识过河中肥硕野鱼的气力。那鱼往河中一扎,反将乔真真带得往前倾。盐山离得近,忙伸手拉住乔真真。乔卓快步跑过来握住杆,叫乔真真和盐山松手退到一边,田乾佑在旁指挥着松线收线。西平郡王见无事,先回头示意随从继续架帐子才走过来。

几人都围看乔卓收杆,无人注意到盐山那支杆一点一点向水中滑去。盐山瞥见时,鱼竿已入水大半,盐山只来得及指着鱼竿说了声“哎”,那杆咻地就没入水中。西平郡王正走到此处,向前一扑,竟在水中抓住杆尾,一翻身将杆拽出水面。

“哈哈又一条!”田乾佑叫喊着,扔下乔卓去帮西平郡王。

这头乔卓连拖带拽,终于将鱼拉上岸。那鱼果然肥硕,有符岁臂长,鱼尾甩动打在地上啪啪作响。符岁和乔真真她们相互拥簇着后退躲避。

乔卓瞧着这鱼心中大喜,笑道:“续表兄说得果真不错,这河中鱼当真喜人。”

几个随从上前将鱼按住。乔卓从随从手中接过帕子随意擦着手上身上溅的的水,吩咐着:“找个东西装了,待会烤了它。”

那边西平郡王也将鱼钓出水,虽不如这条大,却是条少见的鳜鱼。田乾佑连说三个好:“今天中午有口福了。”

乔真真和盐山将杆重新支上。有了两条大鱼上钩,几个小娘子都很是得意,一边叽叽喳喳聊着,一边期望着再钓一条。

田乾佑跟乔卓和西平郡王商议如何料理两条鱼。符岁车上烤炉厨具皆全,田乾佑叫上叩云去车上将烤炉搬来。

“则睿,这么巧。”帐外传来田乾佑的声音。

乔卓听见,撩开帷帐走出去。西平郡王迟疑一下,也跟着出去,并在外仔细掩好帷帐。

符岁听到外面断断续续传来“田兄”“乔兄”的招呼声。乔卓不像田乾佑那般熟络地叫外面那人“则睿”,而是稍显生疏地称其“沈兄”。田乾佑将西平郡王的身份告知外面那人,便听到传来行礼问安的声音。

方才乱糟糟“乔兄”“沈兄”地叫,符岁听得不甚分明,此时才发觉外面不止一人。符岁隐隐觉得有一道声音有些耳熟,挪到帐边,拨开一点空隙向外张望。

田乾佑三人对面立着两位年轻郎君,一人柔眉细目,一人清冷肃然,正是在状元楼见过的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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