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楔子三

徐知义领了太上皇吩咐,马不停蹄就往晋王府去。

锦绣阁前一辆马车上,礼部尚书的三儿媳孙氏正要下车,扭头瞧见徐知义匆匆而过,对身旁的人说道:“瞧,那个小中官可是朝九如里去的?”

旁边站着的是礼部尚书的长媳钱氏,她朝徐知义过去的方向张望两眼,伸手扶住正往下跳的孙氏,笑着说:“小心些,都嫁人了还这般不稳重,婆母看见定要说你。”

孙氏才不怕大嫂,上前亲亲热热挽了钱氏的胳膊,边向锦绣阁走边说:“嫂嫂可知晓,晋王妃想离府别居。昨日我和晋王妃一起去雅集,她还说等她搬出去了,要请我们去凌薇山的别庄摆宴泡温泉呢。”

钱氏一把捏住孙氏的胳膊,瞪了孙氏一眼示意她闭嘴,对迎上来的伙计说:“听说你家收了批上好的皮货,取来我瞧瞧,还有那新样子的织锦料子,也拿来看看。”

说罢她问伙计:“那后面可还有闲着的屋子?”

伙计立马笑着招呼:“有呢,两位贵人随我去后面歇歇脚,吃点果子茶水。”说着便引着钱孙二位到一空房,又道一声“我这便去给贵人们取料子”,就识相地离开。

钱氏吩咐身边的婢女都去外面守着,这才对孙氏开口:“什么叫离府别居,你同晋王妃都说了些什么浑话。”

孙氏见大嫂不信自己,辩解道:“我没有,是晋王妃自己说的。”

钱氏挨着孙氏坐下,压低声音问:“晋王妃自己要离府?是搬个地方住,还是不做王妃了?”

孙氏想了想说:“应该是不做王妃了吧,晋王已经死了那么多年,晋王妃如今也不过二十五六,总不能一直守着吧。”

钱氏眉头紧锁,继续追问道:“那凌薇山又是怎么回事?”

提起凌薇山,孙氏语气里透出几丝兴奋和期待:“晋王妃说要在凌薇山设迁居宴。听说凌薇山别庄设计精巧,还设有暖房,便是冬日也花团锦簇,而且还有天然温泉……”

钱氏止住孙氏的话头:“你不是京城人,有些事你不知道,凌薇山可不是什么私家庄子,那是皇家别院。前些年长广大长公主七十寿辰就是在凌薇山别庄办的。她若是亲王妃,皇家别院自然去得,可若不是亲王妃了,凌薇山岂是她想去便去,真当那是她何家的私产?你也是,净跟着胡闹,这些话她敢说你也敢信。”

孙氏面上全是诧异:“那凌薇山是皇家的?我看晋王妃意思好像是私产。”

“怎么可能?”这话听得钱氏直摇头,“就算真成了私产,也不可能姓何,难不成她还想继续住着符家的庄子?”

正说着,外面婢女敲门,说是店家送料子来。

钱氏起身开门,两个小伙计抱着些皮料布匹进来,放在桌上,正要介绍,钱氏笑着打发他们离开:“我们自己看会儿,你们忙去吧。”两个小伙计识趣地退下。

钱氏摆摆手,让婢女继续出去守着,才走回孙氏身边继续说:“我看着晋王妃是个拎不清的,你以后可少同她来往。她若想另嫁,收拾好自己的嫁妆走就是,凡是跟晋王有关的,哪怕是片纸也拿不得。”

孙氏颇为不解:“这是怎么说的,就算是民间寡妇另嫁,原来夫家给置办的衣裳妆奁也没有一点也不许带走的。世家大族里和离的,原来夫家给的添妆也归女子所有呀。”

“天家怎么能同百姓一样,咱家太夫人得的那柄玉如意,不也是供奉在祠堂,没有收在太夫人库里。今日赏了便是你的,明日收回去就不是你的,左右不过圣人一句话的事。晋王生前享一方食邑,掌一地大权,死后不照样什么都不留,便是如今这晋王府也是宫中赐下的。

“何况那几年为立储的事闹得厉害,后来晋王也死得不明不白,她好歹也是晋王枕边人,连这点事都看不明白?要我说,要么老老实实顶着晋王妃的名头守一辈子,要么断得干干净净,跟晋王有关的东西一点别沾。”

孙氏好奇地睁大眼睛,拉着钱氏的胳膊撒娇:“什么死得不明不白,不是遇上地动了吗?好嫂嫂,你跟我讲讲嘛。”

钱氏被孙氏磨得没办法,只好千叮万嘱:“你听了可不许往外说。”

孙氏连连点头,再三保证自己绝不外传,钱氏才说道:“我也是听我阿爹说的,以前太上皇还在东宫的时候,跟当时的皇后曹氏不合。太上皇伤了腿后,朝堂上就有人提出废储另立。曹氏欲立她亲生的荆王,因此荆王一党和太子党关系很是紧张。但是太祖属意晋王,听说废储的诏书都递到宰相案前了,不知怎的又收了回去。

“之后就是晋王突然成婚,亲王大婚按理至少要准备半年,可是晋王从定人选到亲迎不足两月,用的器物仪仗都是原先备给舒王的,王妃也是出身名不见经传的江宁何氏,成亲第二日晋王就带着王妃赴任。

“后来太祖身体日渐不好,曹氏和荆王跟如今的太上皇之间的斗争也愈发激烈,”

说到这,钱氏凑到孙氏耳边压低声音:“有种说法是之前两方相争,险些让晋王捷足先登,未防旧事重演,干脆……”钱氏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一下。

孙氏惊呼一声,又连忙捂住嘴,慌张地盯着门口,见门外并无反应,才舒出一口气,压低声音询问:“真的假的?”

“那谁知道呀,不过当时我兄长有至交好友在禁军中,据他说太祖派人把山都挖平了也只找到晋王一个人的尸身,那些跟着他的亲随侍卫,还有一个当地的县令,都没找到。

“太祖为这事发了好大的脾气,并州上下官员罚的罚贬的贬,禁军中也斩了好几个。听说连宫中以前晋王用过的东西都封存起来,谁都不让碰。”

孙氏不自觉地张着嘴,震惊地眼珠都在乱颤。

她以前只知道晋王死于地动,荆王死于谋反,万万没想到其中还有这许多内情,过了好一会儿才用口型问钱氏:“是谁?”

钱氏摇摇头,没说话。

孙氏虽然对京中事不甚了解,却也是生于地方大族,正经读过书的,此时稍一思索,一个念头就冒出来。

她试探着开口:“肃帝废后……”

钱氏伸出食指压在唇上,孙氏未说完的话硬生生咽下。

两人一言不发地对坐良久,孙氏才缓缓吐出一句:“难怪曹氏一族屠了个干净,我阿爹还说此举非仁君所为,没想到竟是这样。”

钱氏拍拍孙氏的手:“别想那么多,都是些没定论的事,来看看料子。我看着这块皮子不错。”

孙氏心不在焉地摸着眼前的皮毛,突然说道:“宫里会不会不让王妃改嫁?”

钱氏正端详料子,冷不丁被孙氏问得一愣,反应过来后好笑道:“瞎想什么呢,只要她不插手晋王的事,宫里才不管她。”

看着自己这个活泼又天真的弟妹,钱氏忍不住跟孙氏分享自己知道的京中轶事:“太祖当年可是没看上何氏,他老人家本想给晋王寻个高门贵女,还问过我堂妹呢,是晋王自己选的何氏。

“太祖嫌何家门第不显,老大的不乐意。你看看晋王死后太祖给永安郡主的赐封,太子之女才封郡主呢,亲王女可向来是封县主的。太祖对晋王那可不是一般的偏爱。”

这边钱孙二人说说笑笑,那边秦安听说徐知义又来了正一头雾水。

昨日晋王妃歇得早,今天一早秦安本想跟晋王妃说一下亲仁坊的事,结果秋游说王妃还未起。秦安只好先去喂鹰看马。

等忙完看看日头觉得晋王妃该起了,他换身衣服正准备再去一趟,又被徐知义抢了先。

秦安紧赶慢赶赶到倾云阁,却被拦在门外,看门的小丫头说王妃有客,让秦安在外面等着。

秦安能不知道有客?他就是冲着客来的。

秦安跟小婢女拉扯的功夫,徐知义正坐在偏厅喝茶。

王妃确实还没起,徐知义也只能等着。待到婢女进来添了一次茶水,晋王妃才姗姗来迟。

晋王妃满是疑惑,这小中官昨晚刚走,今天怎么又来了。

她款款走进厅中坐下,好奇地问道:“徐中官今日又是为何而来。”

次次来次次等,徐知义也没办过这么熬人的差事,总共来两次,这晋王府惯用的茶水饮食他都快摸明白了。

抱怨归抱怨,差事不能不办,他深吸口气打起精神,将太上皇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圣人说亲仁坊那处年久失修,住不得人,还请王妃另择住处。”

至于前面关于亲仁坊归属那句,太上皇没明说要提,徐知义就当自己等得太久忘记了。

晋王妃觉得自己没太听懂这句话,亲仁坊是空置多年不错,可是这些年也不是没人打扫,腐朽并不严重,只需稍加修缮就好,怎么就住不得人?

她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就说出来。

在宫里当差,习惯一句话八百个心眼子的徐知义已许久未遇上这般缺心少肺的,他放慢语速加重语气又重复了一遍:“亲仁坊年久失修,王妃若要离府请另择住处。”

晋王妃看着面无表情的徐知义,在心里把这句话又多琢磨几下,恍然大悟道:“亲仁坊修缮期间我可以先暂住凌薇山别院,徐中官替我多谢圣人关怀,就不必为我另寻落脚之处了。”

徐知义怀疑自己听错了,不得不再问一次:“王妃真的不另择居所?”

晋王妃心里觉得徐知义啰嗦,脸上却不好表现出来,笑着说:“不必,我暂住凌薇山别庄就好。”

徐知义带着一肚子问题飘乎乎从倾云阁出来,正看见门口的秦安。

秦安上前迎几步,笑着招呼:“这般巧,若不是遇见,我还不知徐中官来府上,不知今日徐中官可方便,你我再手谈几局?”

徐知义连连摆手:“我还有差事,耽误不得。”

秦安与徐知义并排而行:“既如此,那我送送徐中官。”

跟在后面出来的秋游见状连忙喊:“秦安,王妃要见你。”

如果没有徐知义在,秦安是必要冲这一屋子蠢货翻个白眼的:“我先送徐中官出府,稍后便来向王妃问安。”

秋游哪里敢让秦安跟徐知义单独一起,万一秦安向徐知义说王妃坏话怎么办,她不由分说上前拽住秦安,边往里拖边说:“王妃找你有急事,耽误不得。”

徐知义对这些小把戏假作不知,向秦安一拱手:“既然王妃有事找,秦中官还是先忙差事吧,在下告辞。”

秋游本是要送徐知义出府的,而秦安急来拦徐知义,也没带旁人,现在秋游拖着秦安不放,徐知义反倒只剩一人。

徐知义也看出来晋王妃不经世故,更逞论管家理事,干脆自己沿着进来的路向外走,走到一半不妨被一女子拦住去路。

见那女子一身女官打扮,徐知义停步见礼道:“崔典簿。”

崔典簿快速打量一言眼徐知义,问:“徐中官可是为王妃而来?”

徐知义闭口不答,反而问起崔典簿来意:“崔典簿可有事?”

崔典簿多少听说过徐知义同徐阿盛的关系,本想和徐知义攀点交情,见徐知义这般谨慎,也就歇了心思,说起自己真正来意。

“我在宫外多年,与宫中交流多有不便,先太祖皇帝命我点检看管晋王旧物,却未提这些器物如何处置。

“近日王妃频开库房,也曾取用晋王在京时的御赐之物。我领圣人俸禄,本该恪尽职守,奈何王妃身份贵重,我内心惶恐不知如何处理,徐中官随侍天子,明见万里,可有应对之法?”

徐知义当真对这晋王府刮目相看,整个府上一共就住着两位贵人,下边的奴婢竟能分出四五个派别。秦安防着宫里,王妃防着秦安,现在还冒出个宫里的想踩着王妃表忠心。

徐知义实在不想被拖到这滩浑水里,连忙推辞:“崔典簿是内宫女官,若有事难决自可向尚宫长官讨教,徐某尚有要务在身,这便告辞。”说罢转身就走。

王妃见完徐知义就吩咐摆桌用饭,哪里会真要见秦安,等秦安好不容易应付完秋游脱身,徐知义都快到宫门口了。

太极宫外徐阿盛也怀疑自己年纪大耳朵不好听错了:“她说要暂住哪?”

“凌薇山别庄。”

徐阿盛自言自语道:“莫非我记错了?这凌薇山不是皇家的吗?”说着看看徐知义,欲言又止:“你……算了,你就照实跟太上皇说吧。”

徐知义低头称是。

徐知义到百福殿回禀时已是两日后。

太上皇后用完早膳也来到百福殿,见徐知义来,笑着问起晋王府的事。

徐知义把跟徐阿盛说过的话又说一遍。

太上皇听完未发一言,太上皇后好奇问道:“凌薇山上是皇家别院吧,前些年长广姑母的寿辰不就在那里办的吗?”

“曾经是。”太上皇吐字缓慢,语气冷淡,“十一郎十三岁那年,父亲在凌薇山考校骑射,十一郎拔得头筹。父亲大喜,当场将凌薇山赏给他。

“十一在京中时,宗室亲眷游山一如往常,十一离京后,凌薇山才不再做皇家别院之用。长广姑母喜爱凌薇山上的暖房,这才托父亲去信向十一借用。”

太上皇看向立在一边的余朝荣:“我记得十一回信时曾将凌薇山的契书一起送回,可是有此事?”

不等余朝荣回答他又自己说道:“十一说什么凌薇山本就是皇家游猎之地,却因他废用,他心中不安,所以请父亲收回赏赐。呵,也就是小十一,若是别人说这种话,父亲定要恼怒的。”

余朝荣和徐知义谁也不敢接话,太上皇后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百福殿里静得连空气都凝滞起来。

太上皇暗自神伤一会儿,才继续说:“她是没这个福气了,那契书父亲发还晋地,十一郎拒而不受,又转回宫中,如今大概在哪份旧诏下压着呢。”

徐知义在下面越听越惊,又想着这两日查到的事情,暗诽晋王妃真是会捅大篓子,早知那日他就把话挑明,也省得晋王妃尽挑让圣人不快的说。

正想着,耳朵里飘进一句话:“你觉得秦安如何?”

徐知义冷不丁被问到不相干的事,不知该夸还是该骂,只好选了些模棱两可的词:“秦安为人谨慎,行事周密。”

太上皇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若说他敏锐聪慧还算相合。行事周密?哼,他那个懒散跳脱性子,何时周密过。偏生年纪不大气性儿不小,惹急了都敢直呼十一郎名字,无非仗着十一护着他,若换做别人,杖毙也不为过。前几日都跟秦安说了些什么?”

徐知义没想到太上皇对秦安如此熟悉,又听见秦安直呼皇子名姓的壮举,直觉得对这个年轻清俊的晋王内臣的认知更加迷乱。

本以为秦安是晋王府为数不多的聪明稳重人,现在看城府一词只怕跟晋王府难有关联。

徐知义心中调侃秦安,嘴上也不忘回应尊上:“聊了些郡主幼时的事。秦安说郡主很喜欢黏着晋王,每次见到晋王总趴在晋王身上不肯下来。

“郡主刚开始学用羹匙时不肯好好用膳,有晋王哄着便能多吃几口。还说郡主小时候胆子大,见到掠影就指着说马,还要晋王抱着骑马。”

徐知义边想边说,零零碎碎的小事说了大半个时辰。

太上皇一言不发地听着,直到徐知义停下才问:“还有呢?”

徐知义想了想,跟秦安说过的话应该没有落下的,就答道没了。

太上皇嗤笑一声:“在晋王府待了一整天,又隔了两三天才来回禀,就只有这些?”

太上皇这话说得徐知义后背发冷,有些事皇帝没表态,徐知义也不知该不该跟太上皇说。

想着来时义父嘱咐他“问什么答什么”,只好硬着头皮把王妃对郡主和秦安的态度、王妃身边的人如何提防秦安、崔典簿告状以及不良人搜到的东西都全盘托出。

徐知义话音刚落,就听得头顶上传来声音:“皇帝怎么说?”

徐知义暗暗咽了口唾沫,才回答道:“陛下只问了郡主近况,其他并未问询。”

太上皇的语气里带出三分嘲弄:“没问秦安?”

徐知义忙答:“没有。”皇上确实只问了他郡主的病情,至于其他事义父有没有向皇上禀报,不是他该知道的。

徐知义忐忑地等着,太上皇思虑良久,才对太上皇后开口:“宗室没有逼人守制的规矩,她想归家、想改嫁皆由她去,可永安尚在病中,她便着急离府。”

太上皇顿了顿,语气中已有怒意,“到底是永安生母,永安不说什么,我也不愿同她计较。只是你也听了,这三番四次的,连小十一遗物也要拿去作践,她究竟把小十一当作什么?”

太上皇后见太上皇越说越激动,伸手搭上太上皇肩膀轻抚着,想要出言宽慰几句。

太上皇挥挥手,示意太上皇后不必多说,转头吩咐余朝荣:“去拟制书吧,她既要走,我成全她。”

徐知义恭恭敬敬捧过太上皇谕和太皇太后懿令,正要离开,太上皇喊住他:“掠影既在,去告诉太仆寺,挑一匹合适的母马配匹小马驹来,永安也到能学骑马的年纪了。”

徐知义刚要应是,就听太上皇又说:“让皇帝别盯着秦安了,没必要。”

徐知义捧着两份谕令呈到皇帝面前,抱着今日脑袋搬家的决心才艰难得把太上皇最后一句话转述出来,却发现皇帝似乎并不在意。

皇帝看过两份谕令,提笔在早备好的纸上书写片刻,扔给徐阿盛拿去给门下拟制,随意地冲徐知义说:“等门下议过后,你去把这三份谕令宣了,顺便去告诉甘弈章,把九如里的探子撤掉,还有那个崔典簿也让她回宫。

“父亲都这样说了,再不给秦安个清静,倒显得我有失仁义。”

徐知义连是都不敢应,只能磕头领命。

初雪飘落的日子,寒风中三道谕令送进九如里,也惊动了满京权贵。

“太上皇谕,江宁何氏女,既无《关雎》之德,又乏谨身养己之福,不可托以幼孤,今革其宗籍,夺其仪封,发还嫁妆,责令还家。”

“太上皇后谕,何氏女玉静,僭违教令,不敬宗室,今令归家,此后勿言晋王之名,勿谓郡主之亲,各还本道,两不相干。”

“门下,永安郡主柔开银钗,秀发金枝,成斋庄之惠问,有明婉之芳徽,祥降北渚,教袭南熏。虽年方龆龀,而体备肃雍。朕怀英烈而怜弱质,加食实封三千户,改晋王府为郡主府,一应礼乐舆服同公主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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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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