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商恋爱了，女朋友却不是闫小可。这个消息很快便在年级里传开。

这算是在闫小可的意料之中。自她对莫商交心之后，他的态度明显冷淡了很多，不再和她主动搭话，午饭和放学以后也都不再等她。

她能料到这样的结果，毕竟，哪个男生能喜欢一个不能接受拥抱和亲吻的女孩呢？

为了不显得过于形单影只，闫小可又重新融入到女孩中间，她继续坐在她们的小圈子里陪着笑脸，听着她们说笑。即便她并不觉得好笑，即便她心怀落寞。

自此，闫小可和莫商成为班级里最安静的一对同桌，两个人一到课间就像屁股扎了针，立时离开座位，一个急着去谈情说爱，一个急着去融入同学。他们之间的关系越发冷淡，也越发尴尬。

午休时，莫商习惯站在学校的顶楼休息，在这个位置总是能够看到闫小可。她习惯午休时抱着书本去图书馆学习。这是她每天中午的习惯，雷打不动，她的学习斗志再次被点燃。

他从顶楼低头俯看她，却毫无俯视的骄傲。无论人群中有多少人，他总能第一眼便捕捉到她的存在。他记得她说过她很孤单，她的落寞他看得分明，可他又何尝不落寞？他如此喜欢她，却一再抗拒和疏远这样的心情，他一再逼迫自己去做背离心意的事情。他可比闫小可痛苦多了。

“莫商，莫商？”

“嗯？你接着说，我在听。”

莫商的怀里正揽着她的女朋友严欢，他的眼睛没有看她，心里没有想她，耳朵里也没有在听她说话。他的全部身心都飞了起来，一直跟着闫小可，一直飘着，落不到实处。

严欢埋在他的怀里还在说着班主任的囧事，她是个爱说爱笑的姑娘，心思单纯，大大咧咧，完全没有发现莫商的心不在焉。

这也是莫商选她做女朋友的原因。她心大，不对他紧逼不放，他的心思不属，她仿佛也并未留意。在严欢这里，他觉得轻松很多，谈不上快乐，好在没有烦扰，不用费什么心思。

闫小可终于拐进了教学楼，再看不到踪影。他的心里突然就空了一下，仰头望望天，内心惆怅无比。妈的，这该死的的青春，他真是要被生生憋成忧郁小生了。

闫小可当然不会知道莫商的满腹惆怅，她从不曾真正了解他，也不相信他会是用情至深之人。根据他以往丰富的恋爱经验，闫小可早已断定他是肯定不再喜欢她了，而且是放得彻彻底底。她本来还奢望他们能够成为朋友，可是他需要的从来不是天长地久的朋友，而是能够和他柔情蜜意的亲亲女友。

好在莫商依然是个好人，没有催逼她还债。他不提，她更是不敢提，做贼心虚一般更是不敢和他说话。生怕他有了悔意明天就让她还钱。

莫商憋得越冷，闫小可便躲得越远。莫商心里是又气又恨，好狠的丫头，还说想和他做长长久久的好朋友，现在他这个朋友稍微冷淡了一些，她就跑的比谁都快。这还没有患难的考验呢，他们两个难道就要一拍两散了？她倒是可以乐得轻松，可他的一腔情思要如何才能解脱？

莫商的心情阴沉到底，外面的天气也是雷电交加，倒是合了他的心情。

放学的铃声打响以后，大家都急着往家赶，莫商看闫小可倒是不急不慌地做起值日。她真是个傻瓜，这样的烂天气还做什么值日？

他不愿再搭理这个傻瓜给自己平白找气受，乜着眼睛走出了教室。外面的雨真是不小，电闪雷鸣阵阵，胆小的女生都跟着哇哇乱叫。

切，一帮胆小鬼。莫商心里腹诽一片，紧接着又想到若是闫小可也柔弱些便好了，她若是哭着拉他的手要做一辈子朋友，他又如何能够抗拒？把命搭给她都愿意。

他的小女友严欢和闫小可就完全不一样，严欢完全对得起柔弱无骨四个字，总喜欢小鸟依人得依偎他，她总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像一只可心的小鸟般可爱得紧。

莫商第一次见到严欢的时候，脑海中浮现的念头便是：这是个和闫小可完全不同的女孩子。

他的情路在闫小可那里大大受挫，而在严欢这里，他又重新拾回了昔日的自信和威风。他不过冲严欢意味深长地笑过几次，这个一年级的新生就满面红光得被他迷倒了。

众目睽睽之下，他跑到一年级新生门口叫出严欢，她羞红着脸跑了出来。他把小姑娘拉到楼梯间，笑着说挺喜欢她，想和她交往。严欢便很快羞答答地点头同意。

他们交往两个月了，小姑娘很黏他，总喜欢用亮晶晶的眼睛崇拜地看着他。回望她的眼睛，他总会揽她入怀，闭上眼睛眼前却浮现闫小可的愤怒模样。他不敢承认，严欢吸引他的最主要原因其实是她的眼睛，她有一双和闫小可一样亮晶晶的大眼睛。

严欢亮晶晶的眼睛里有爱慕之情和满溢的喜悦，闫小可的眼睛却总是被愤怒烘托得晃瞎人眼。严欢眼神中的光亮总是让他晃神，让他陷入到对闫小可的思念当中。如果他抱着的姑娘是闫小可就好了，如果她也能变得如此柔顺安静就好了。遗憾总是层层蔓延，将他吞没。

他正仰头望天神思恍惚之际，严欢跳跃着跑了过来。她拉住他的手，乖巧贴心地问他，“你冷不冷呀？等很久了吗？今天雨下的好大呀，你就不用送我回家啦。”

“当然冷，不过看见你就不冷了。”

“哎呀，讨厌。你小点声。”

“哈哈，走吧，让大哥哥送你回家。这么大风大雨的，再把你给吹跑了，到时候我上哪儿找去？”

外面的雨势又急又猛，好在严欢的家离学校不远，很快便到了。严欢突然怯生生起来，脸蛋也红扑扑。“你，你，你要不要上来呀？今天我爸妈不在家，外面雨这样大，你等雨小点再走吧。”

呵，倒是个胆大的小姑娘，还敢邀请男生进家门呢。他要上去了，还不把她这样的小绵羊吃干抹净了才走？

“那我可不敢，我正饿着呢，再把你给吃了。下次带你去我家吧，在我的地盘把你吃了也可以无所顾忌。哈哈。”

莫商哄着她让她回家，严欢却舍不得离开他，拉着他的手死活不放。今天雨势很大，闹得她心里慌得很，她总是有不好的预感，有一种随时都会失去他的恐惧。

莫商是她的初恋，她没有想到，她的初恋便会遇到如此阳光又帅气的男孩子，简直和她看得少女漫画里的男孩一模一样。她的心为他跳动得厉害，一刻不停地折磨着她，她什么都不想做，只想一直守在他的身边。

“好了好了，雨太大了，你会冻着了，快回去吧，小绵羊。”莫商轻轻摸她的头，将她发上溅到的雨水擦干。

严欢望了望天，虽然舍不得他，可又怕不让他走，一会儿雨势会更大。她跺跺脚，鼓足十分的勇气，拽着他的校服领子就亲了上去。

莫商本能的反应却是一躲，严欢只吻到他的脸颊，很冰凉的感觉，刺得她心里生疼。她这是被讨厌了吗？严欢有些窘迫又有些尴尬，松开紧拽他衣领的手，低着头搅着手不知所措。她是不是太过勇猛了？不会让莫商以为自己是个坏姑娘吧？她只是太喜欢他了，想要把初吻给他，想要用什么方式让他更加喜爱她。

莫商很快回过神，有话逗她，“实足的挑逗啊，小绵羊。还好我不坏，要不然可要把持不住了。”

“我，我，就是舍不得你。”

“我知道，我知道，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今天太冷了，你先乖乖上楼吧，好吗？下一次我一定好好教你什么是真正的接吻。”

严欢羞红了脸，又不好意思地拽了拽他的手，这才转过身跑回了家。

在严欢转身的那一刻，莫商也爽快地背过身去踏入了雨中。

严欢要吻他的那一刻，他无端生出抗拒，他的心里总有一种背叛闫小可的感觉。可他和闫小可之间算什么？普通同学的关系罢了，他何必为了她平白拒绝送到嘴边的肉？

虽然他试图撇清与闫小可的关系，可却又不禁担心起他的这位普通同学，这么大的雨，闫小可回家了吗？她带伞了吗？

他不放心，又冒雨重新跑回学校。果然，教室里的灯开着，偌大的教室只剩下闫小可一个人，她正低着头安静地写作业。

他趴在教室的后窗盯着她看。她毫无所察，异常专注。最近她学习的劲头十足，上课听讲时也异常认真。看来她是卯足了劲要考上大学。她倒是可以做到心无旁骛，毫无牵挂。可他呢？这段日子他心里就像堵着石头，没有一刻痛快过。

外面的雨声渐小，淅淅沥沥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际。这是他从小到大最难做出的取舍，他舍不下闫小可，可她又不能接受男孩的拥抱和亲吻，他不可能做到永远不碰她，他恨不得一口吞了闫小可，怎么可能还和她保持理智的距离？若是和她做一辈子的朋友？那岂不是要生生熬死他？

莫商眼看快要熬不住了，好在闫小可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他亦愤恨地背起书包转头离开。

莫商来了，又走了。闫小可自始至终毫无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