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难过。

相反的，还有种诡异的平和感。

暴风女专注地开着飞机，副仓位的斯考特沉默着看书，罗根晕机晕得一脸菜色。

不过单蠢如百合子还不知道，有一个词叫做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不想去看罗根看着她的眼神。她只是在想，白花花的钞票泡了汤，辛苦工作那么久，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当然事情变成这样有部分还是拜鸡贼队友所赐。之前的时候，她听了死侍的话，在最后关头才意识到那个又丑又绿的家伙不是一般的大威胁，在那个时候她就想要做些什么了。可是死侍先一步动了手，然后他还抢走了钱。…再然后那些钱就全被罗根烧了，烧得连渣渣都不剩。

真是逊爆了。

更逊的是，她被他们带到了学校的地下安全室。

＂罗根！你没权力把我关在这里！＂百合子用力地锤着厚重的铁门：＂雇佣兵在这里可是合法的！＂

＂别喊了，他已经走了。＂已经在这里呆了好几个月的约翰面对着电视无聊地瘫在椅子上：＂老生常谈，你有很严重的情绪管理问题，百合子 。＂

＂你居然可以在这种地方呆得下去。＂她没好气地白了约翰一眼。

＂没办法。＂约翰摊手：＂如果我不呆在这里的话，我就会被送去坐牢的，你以为我不想出去么……啊，说到出去，罗根最近去了一趟东京，羡慕死我了。＂

＂……＂

当然，他去了一趟东京，置换了新的行头，还和女人在情趣旅馆开了房。

咣！

身体率先做了反应，百合子让情绪支配着身体，拿肩膀重重地一下一下撞击着门企图把门撞开。

＂…就像我说的一样，情绪问题。＂注意到了她并没有使用早已失去的亚德曼刀片，约翰停顿了几秒：＂不能使用你的刀子戏法了？＂

＂显而易见不是吗。＂喘了两秒，她脱力地踹了一脚纹丝不动的铁门。

咔——

电子锁突然松动了。

约翰大喜过望：＂居然成功了？＂

下一秒，锁被从外面打开，走进来的罗根冷哼了一声：＂成功了吗？我看不见得。＂

＂过分。＂越狱梦想被击碎的约翰灰溜溜地挪回了沙发上。

＂教授做了决定…你可以出去了，女孩。＂挑眉看了一眼门上被砸出来的几个浅浅的凹痕，罗根不禁感叹，几天不见这家伙暴力倾向更严重了。＂你不用呆在这里了，高兴了吧？＂

＂嗯，很高兴。＂

可是你看上去一点都不高兴。

罗根欲言又止地做了一个深呼吸。

就像X教授告诉他的一样，暴躁不好，一定要在不激化矛盾的情况下解决问题，呼…平和的想法平和的想法……

*

在正常人的世界里，大家在意的是漂亮的皮囊，可以买到几乎所有物品的金钱，豪华的车子房子，让人艳羡的知识和技能。这都是可以拿出来展示的，美好的东西。

百合子曾经以为，她自己是优秀的。可是实际上，这个世界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根本不一样的。

普通人没有人会比赛哪一个懂得更多的武器使用，如何利索地切断一个人的动脉，如何把变种人类的骨髓抽出来以用来研究，或者是，如何去抓一头无敌的野兽。

刺激，危险，又邪恶。

她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她甚至都不是上帝的孩子。她是被邪恶的人类为了实现不可告人目的精心挑选出的种子。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她才选择在过去的生活方式中去寻找自我。不这样的话…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像克雷格他们那样渴望着成为英雄，她不知道她还能做什么。

在把门钥匙插进锁孔的时候，百合子有些呆愣地眨了眨眼睛。

……搞什么啊在这里伤春悲秋的，脑子坏了吧。

＂罗根，现在真的不是时候。＂她现在只想把身上这身潮乎乎的破军装换了然后好好睡一觉…

＂我们需要谈谈。＂男人把胳膊抱在胸前，声音生硬无比。

＂我说了我不想……＂讲话的当，她的肚子突然咕地叫了一声。

＂…我好饿。＂

罗根：＂……＂

喵———

黑猫及时地跳出来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你也饿了吧。＂百合子慢悠悠地把外套脱下来，然后从冰箱里拿出牛奶盒扭开盖子弯腰给地上的猫碗里加满。因为之前用肩膀撞门的缘故，她的胳膊脱力地抖了一下，牛奶从碗里满出来洒了一地。

完全懒得去打扫，她只是看了狼藉的地面一眼，然后就直接仰头嘴对着牛奶盒的口开始灌。

罗根无语地皱了皱眉。

她里层的军装在早先打斗中被扯坏了，领口的部分歪斜地挂在肩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属于青春少女的漂亮的锁骨和圆润的颈窝。她喝得太猛了，以至于一部分液体顺着嘴角蜿蜒而下到白皙细腻的脖颈，然后没入了她胸前的那块让他有些想入非非的地方。

而他已经禁/欲了有一段时间了。

不对…打住！他来这里是为了谈话，可不是来干别的事的。

＂嘿，听着，＂

＂噗…咳……咳咳！＂

……喝得那么快当然会被呛住。

罗根的后半句话被迫憋了回去。

她被噎得够呛，在毫无形象地噗地一声把半口牛奶喷出来之后，她还在不停地咳嗽着。

咳完之后，她似乎是没什么力气了，只是撑着桌台轻轻地喘着气。

少女粉嫩的唇微微地张着，嘴角和下巴上的乳/白/色液体随着轻喘的动作缓缓滴落。她脸上因为咳嗽造成的潮红还没散尽。

心里突然升腾起一种邪恶的念头，罗根马上就别开了眼睛。

＂……＂

……没办法继续这样下去了。

他已经等了够久了。他不能容忍维克多那种人用下作手段肆无忌惮地诱惑她。

他现在就想把她带到床上去，撕开那些碍眼的衣服，然后把她狠狠地吃干抹净。

＂很抱歉我打了你。＂毫无自觉的少女慢悠悠地擦着下巴：＂那个时候我太生气了。＂

＂是吗。＂罗根的声音因为变化的荷尔蒙而变得相当的低哑，连他自己都被惊到了。＂只有这一次，我不会介意你和那些恶棍搅合在一起，下次的话就别怪我对你不客……＂

＂维克多不是恶棍。＂

他的热情在那个瞬间被熄灭了。

在那个男人对她做了那种事之后，她居然还在维护他。

＂我的意思是…在加拿大的时候，他帮了我。＂注意到了罗根突然变差了的脸色，百合子马上改了口：＂咳，你说是就是吧。＂

＂为什么你要和他去加拿大。＂

＂因为…很无聊。＂

＂维克多是个危险的男人。＂努力地维持着平和的想法，罗根紧皱着双眉：＂你明明知道的。但是你还是去了…冒着触犯法律再也无法回到纽约的风险。＂

罗根的嗓音一向很低沉，在他生气的时候尤为明显。此刻，他讲话的声音比平时更多了像是从野兽的喉咙里发出的低沉的混音。

百合子注意到了面前的男人因为愤怒而紧攥着的双拳。

＂…罗根？＂

…为什么他突然这么生气啊。就算她一开始抓捕浩克的时候没有好好考虑，最后关头不也改变主意让死侍把把它放跑了吗…要知道，如果她想阻止死侍的话只要轻松地打开他的胳膊就可以破坏子弹的弹道，怎么会让他第一枪就射中班纳的脑袋。

＂回答我，为什么。＂

他的声线有些轻微地发抖，很明显，他是在压抑自己的愤怒。

＂我只是在做我喜欢的事。＂她喜欢在战火中的那种熟悉的刺激感…战斗是她唯一擅长的事。＂你不也是吗，享受自己喜欢的事。＂百合子不服气地挑了挑眉：＂如果你真的按计划一周前就能结束你的旅行，说不定在我们抓住浩克之前就能阻止我了呢。就像你一直在做的一样，阻止我做这个，阻止我做那个，真是受够了。＂

＂哈！＂罗根怒极反笑：＂你以为我喜欢大老远地跑到该死的加拿大去找你吗？那是因为尼克弗瑞给我打了电话，说我们中的一员在招惹浩克！如果X战警不出马的话，他就会让MRD（变种人管控局）的人来解决了，你真的以为我很喜欢管你的事情吗？！＂

＂呃…谁是尼克弗瑞？＂

＂你真的抓不住重点是吧！＂他忍无可忍地一把揪住她的领子把她拽到了身前。

…烟草的味道。

她低下头小小地吸了吸鼻子。

＂我一直都在尽我所能的支持你，帮助你，希望有一天你能改变…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你真是让我失望至极。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

那个她不想再想起的男人。

＂听着…百合子，你不是一只野兽。不要变成他们希望你变成的样子。＂

…她没办法放开过去。

她永远都做不到的。

＂不，我就是野兽。＂微微睁大了些眼睛，她慢慢抬头看着表情惊愕的男人：＂我就是这样的野兽。＂

……

＂…好吧。＂隐忍地沉默了几秒，罗根讽刺地勾唇一笑，眼里尽染寒凉。＂一直以来，都是我搞错了，我想有些人终究是没办法被拯救的。是时候把属于你的东西还给你了。＂

把夹克领子拨到一边，他把手伸到脖颈处找到了脖子上挂着的东西，手指一用力就把那条细细的铁链扯断了。

那是……

只是看到了那片银白色的一角，她的瞳孔骤然一缩，然后条件反射地抬手一把将他递过来的东西从他手心里打飞了出去。

那是被她扔在原来房间柜子顶的她的狗牌。…她还不知道，他找到了，并且还一直留着它。

记录着少女过去的小小的铁片被打飞了老远，在窗台上弹跳了一下后，它从半开的窗户掉了出去。

＂你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强，百合子。＂男人面无表情地收回空无一物的手。＂你连看它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弱的是你好吧！＂她不服气地瞪着他，声音里却没了很多底气。＂开什么玩笑…我一点都不弱，我很强的！＂

＂不。你是我见过的最懦弱的人。＂罗根冷哼一声后转身打开门。

＂你让威廉史崔克占据你那可怜的自尊心，真是可悲。＂

百合子愣愣地呆站在原地消化着那句最后的话。

为什么突然要提起那个啊！他明明都知道……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开什么玩笑…

＂罗根…罗根！！＂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停留了一秒后发现无人应答，她火速冲回房间里的窗户边，因为过于急切她差一点把半个身体都探出了窗户外。＂嘿罗根！你忘了一样东西！＂这样说着，她抬手对着楼下还没走远的男人比了一个大大的中指。

＂呵…非常好笑！＂罗根没好气地做了一个＇你得了吧＇的手势，然后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

*

今天的凡图拉心情非常的不错。首先他非常幸运地中了二十美元的彩票，然后又领到了街角炸鸡店的优惠券。

正哼着小曲唱着歌的时候，他猛地在公寓楼下的那片废弃的完全不绿的绿化带里看到了一个不和谐的身影。

＂百…百合子？＂凡图拉试探地走上前：＂你回来了啊。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什么的，咳……＂没讲完剩下的话，他被少女吓人的眼神吓得结巴了一下。

＂你不是知道我手机坏了吗。＂蹲在泥土地里悠悠地回复着，她扔下铲子抬手擦了一把汗，手上的土蹭了一额头。当然的，那身衣服也是狼狈得一塌糊涂，就和刚从地上滚了一圈似的。

那片全是泥土的＂绿化带＂被她翻了一半，比之前看上去还要不入眼。

＂…你在做什么？＂

＂在找一样东西。＂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非要找到那个狗牌。…她只是生气而已。

生气，或者是…难过。

可恶，到底去哪了，明明就落在了这附近的说……

.

此刻在X学院的职工休息室里，斜靠在沙发边的罗根从兜里掏出了被她打飞掉的那片东西。

银白色的，质地光滑的军用识别牌。

和他的那个老旧狗牌完全不同，这个是不到十年的，颜色和触感都非常崭新的东西。它的边缘甚至还镶着避免磕碰用的橡胶。

断裂的链子从他的手指间穿过，他不由地皱起双眉低声叹了口气。

…还是忍不住捡回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