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回来了?”季谣半梦半醒, 努力分辨了好久, 直到手伸到沈肆行面前, 伸手指戳了戳他脸,才确定他是真的回来了。gsgjipo
季谣戳完之后觉得有些冒昧了, 又急忙收回了手。
“行程有变,提前回来了。”他不准备告诉季谣自己坐了这么几个小时高铁, 提前回来的事情。
不然季谣肯定会内疚的。
季谣还没睡醒, 说话都是睡意朦胧的样子。
她一滚滚到了沈肆行身边, 抱着沈肆行的脖子,抓住的衣领狠狠嗅了几下。
“你在干嘛?”沈肆行不能理解季谣这个怪异的举动。
季谣深吸了一口气,“让我闻闻你的味道, 你走了这么多天, 房间里都快没你的味道了。”
沈肆行走的那天早上,季谣拿着他的香水狠狠按了几下。
整个房间都是他的味道。
结果香水味散的比想象地快多了, 没几天季谣就什么都闻不到了。
沈肆行一动不动, 放任季谣逮着他的衣领子撒野。
季谣的呼吸热热地洒在了他的脖子上, 沈肆行素了好几天。
心里的邪念蠢蠢欲动了。
不过, 季谣最近不方便。
沈肆行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现在几点了啊?”吃饱吸足后的季谣, 平躺在床上, 懒懒地问道。
沈肆行:“七点半。”
季谣单手撑着枕头,准备起身:“都晚上了啊, 我睡了一下午呢。”
沈肆行伸手按开了床头的小灯,卧室被昏黄的灯光照亮。
他靠在床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季谣。
“你今天怎么了?”
季谣眼皮动了动, 长长的睫毛闪了闪。
“没事啊……”她刻意轻松地说。
沈肆行:“还要骗我吗?”
“季谣,我现在是你的丈夫。”
季谣垂着头,沉默了许久。
然后慢慢道来了今天在公司发生的事。
讲完之后,季谣咬着下唇,有些委屈地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肆行直起腰板,坐在床上看着季谣,认真地问道:“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季谣小手不安分地扯着空调被,慌张地说道:“我也不知道…… 我就是想拿回自己设计的署名而已,明明就是我的…… 可看样子是不行了。”
沈肆行问道:“那你觉得,现在让你留在这家公司的理由还有什么?”
季谣:“我很喜欢画画……而且这是我毕业之后的第一份工作。”
沈肆行:“那就对了,让你开心和不舍得的并不是公司,而是工作本身。但是公司现在是在剥夺你对于你工作的喜爱,想把你同化成为一个制造利益的机器。”
说完,沈肆行感觉有些言重了。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季谣,你现在要考虑的只有再继续下去这个工作本身能否让你感受到快乐,如果不能,那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理由支持你继续呆在这里。比如你需要一个工作养活你,或者是公司给你的奖金能多到让你不再因为这件事难过。”
季谣想了想,认真地摇了摇头。
“艺创其实……以前挺好的,但是这件事真的很让我失望。”季谣还记得自己入职的第一天,第一次完成了一个咖啡杯的logo设计。
沈肆行:“我不给你辞职或者继续下去的建议,你只需要考虑你自己就行。如果想辞职,我可以养你,你可以在家继续画画,做你喜欢的事情。”
“但是我不想你在公司满怀怨气,这次可以改了主设计的名字,把你的名字放在设计助理,下次就可以直接把你的设计占为己有。”
季谣急忙说:“不,不用你养我,我副业能挣钱的。”
沈肆行有些于心不忍:“那你想好了吗?”
季谣点了点头,说:“我明天再去和李总谈谈吧,如果不可以就辞职。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啊,李总今天又是给我加休假又是涨奖金的。”
沈肆行打断了她:“季谣,那些只是资本家为了自己利益作出的小让步罢了,如果他真的想补偿你,是应该联系甲方改回你的名字,并且只有你的名字。而不是给你这些莫须有的安抚,工作失职的不是你,你才是受害者,你没有错。”
季谣有些为难:“那,那我该怎么去谈判啊,我好害怕我心软哦。”
沈肆行眼底闪过一丝算计,说:“我教你…… ”
等到他说完了,季谣有些犹豫:“这么说不好吧?”
沈肆行:“就直接这么问你经理。”
季谣想了想,缓缓点了点头。
决定好了之后,季谣放松了不少。
她主动挪到了沈肆行怀里,手指玩着襟前的纽扣,撒着娇:“你回来了真好,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不小心,“啪”,纽扣开了。
沈肆行的腹肌和胸肌,在衬衣之下若隐若现。
沈肆行借着昏暗不明地灯光,用极富蛊惑的语气问道:“那我要收报酬,你给不给?”
季谣瞬间明白了沈肆行“报酬”的意思,慌忙地说:“我,我不方便。”
沈肆行喑哑着嗓音,说道:“还有其他办法的,不是吗?”
沈肆行用手抬起季谣的下巴,指腹缓缓划过季谣樱红的嘴唇,眼神晦暗不明:“上次做得不错,今天再试试?嗯?”
上次“试试”,纯粹是因为季谣实在舍不得沈肆行要走这么久。
脑袋发热才主动做的。
而且尺寸不合适,着实让她太累了。
今天……
她做不到再来一次啊!!
沈肆行不由分说地亲了上去,用舌尖撬开了季谣的嘴唇。
“试试?”他又重复了一次。
“嗯……”季谣被亲得七荤八素的,迷迷糊糊就答应了。
……
*****
第二天一早,季谣没等闹钟响起,自己就起来了。
醒来的时候沈肆行正靠在床边,已经换好了衣服。
正用手机浏览着新闻。
“饭做好了,去吃早饭吧。”
季谣打了个哈欠就起身了。
沈肆行陪着季谣一起吃完了早饭,两人一起下了楼。
在电梯里,季谣突然叹了口气,说道:“我辞职了之后就不能陪你一起上下班了。”
沈肆行正在整理衣领:“你这是想好了?”
季谣点了点头,说:“差不多吧。”
李总虽然对大家还算好,但性格却是八面玲珑,她大概也能猜到李总最后的回答了。
她付出了就应该拿到自己该有的回报,这点季谣十分赞同。
所以,她已经决定好了。
到了公司,季谣没有忙着去打开自己的电脑,而是直接走向了经理办公室。
“咚咚。”季谣敲了敲门。
“请进。”
季谣推开门,走了进去。
李总见到来人是季谣,倒也不惊讶。
“怎么样?季谣你想好了吗?”李总开门见山地问道。
他自信地觉得,季谣会为了工作和奖金而妥协。
季谣深吸一口气,最后一次问道:“能不能联系EL公司,把主设计名字改回我,并且只有我的?”
李总露出为难的样子,端着水杯喝了口:“季谣啊,你也是陪着公司一直走到今天的,我们公司现在能拿到EL这个大单不容易。我希望你能理解…… ”
季谣直接打断了李总:“我不能理解。”
“就像您的孩子,我抱走了。还让你儿子跟我信,您能理解吗?你愿意吗?”
李总怒气冲冲指着季谣,大声呵道:“你怎么说话的呢?!”
季谣不甘示弱:“不好意思李总,我不太会说话,让您见怪了。但是我的设计,我亲笔画出的每一个形象都像我的孩子,希望你在因为我这句话生气的同时也想一想我的感受。以后设计的每一次修改还需要我来,这不就是孩子被拐了还去别人家领工资当保姆吗?抱歉我做不到,而且我相信你很清楚阮希玟的工作能力,事情我不想再追究了,但是我也不可能让步。”
“还有最后一点,我要辞职,如果你不同意,我们就直接走仲裁吧。”
说完,季谣直接潇洒地转身,离开了经理办公室。
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洋洋洒洒几十个字写完了辞职报告。
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把辞职报告交给了人事。
“李总批了麻烦你通知我一下。”说完,季谣就直接离开了艺创公司。
做完这一切,季谣像是在做梦一样。
走出公司之后,其实她也有些后怕。
刚才说那些话的时候,她手心都冒汗了。
今天的天空,瓦蓝色一片。
清澈到每一朵云的形状都是那么的可爱。
路人行人寥寥,和她擦肩而过。
季谣踏着树荫,沿着路走回了家。
还记得才到艺创报道的时候,也是这么蓝的天,也是这么热的天气。
那时候的季谣怀着的只有对画画、对设计的满腔热血。
还好,今天离开这里的时候,自己的热情还在。
回到家,季谣做得第一件事就是给沈肆行发微信。
【辞职啦!暂时要在家里当全职太太了。】
估计这时候沈医生还在忙,没有回复季谣。
季谣拿着手机,又给季游打了个电话过去。
“喂。”季游很快接起了电话。
“哥。”季谣软糯糯地撒娇。
季游笑问道:“怎么了谣谣?”
季谣说:“我给你说哦,我今天辞职了。”
季游:“嗯?这么突然,发生什么事了吗?”
毕竟是亲哥哥,从他对自己妹妹的了解来说,如果没有发生什么,她是断然不会这么突然辞职的。
季谣也没准备瞒着他,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季游。
说完之后,季游问道:“抢了你署名的那个女同事,是不是叫什么文文?”
季谣:“对,哥你怎么知道的?”
季游坦白告诉她:“那天和你们经理,还有一个园艺设计公司的老板一起吃饭,跟他的那个女的就叫什么文文。”
季谣恍然大悟。
怪不得自己的设计会变成阮希玟的名字,而且李总还坚持不让步。
季谣唯有恶心两字来形容他们。
李总有家庭的,还这样……
果然,除了自己爸爸和哥哥,还有沈医生,世界上的好男人都快灭绝了。
季游又问道:“那你接下来怎么打算呢?要来天海吗?”
季谣连声拒接:“不要不要,我要自食其力,哥,你放心吧,我饿不死的。”
季游知道自己妹妹的性格,也不强求,只是说:“没钱了记得告诉我,如果最近心情不好,可以搬回来住一段时间。这边清净,豆豆还能陪你玩。”
季谣含糊其辞:“嗯嗯,好的哥哥,你别担心我了,快工作吧,我不打扰你了。”
挂断电话之后,季谣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
手机震动了两下,季谣还以为是沈肆行回短信了。
拿起手机一看,是银行发来的短信。
【您xx银行卡尾号6666卡片,收到转账100,000元。余额110,324元。】
这张卡是季游的副卡,主卡尾号是四个八。
都是财大气粗又迷信的季老爹弄来的。
就像那四个六的车牌一样。
季游在季谣上大学之后,就把这张卡片给了她。
季游截了图,发给季游:【哥,是你吗?「生气/」】
季游发来了一段语音,季谣点开。
爽朗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嗯,收着吧,就当今年的压岁钱提前给你了,不收我会生气的。”
季谣无奈,只能收下了这个钱。
她思考再三,还是打开了手机银行。
转了八万到妈妈的账户上。
点下确认转账,输完密码之后,季谣整个人都轻松解脱了。
不到五分钟,杜珍的电话就来了。
季谣按下接通。
“季谣!你真是巴不得跟我两清对吧?”接通电话,杜珍劈头盖脸就是质问她。
季谣倒是很冷静:“妈 ,六十万一分不少给你了,我什么也不欠你的了。”
杜珍歇斯底里地大喊:“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季谣,你别忘了是我生的你,现在跟着你爸翅膀硬了是吧?!”
季谣习惯了杜珍的狂躁,不想再和她吵架,直接挂了电话。
也许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季谣午饭都没吃,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小时候。
从她有记忆开始,她的人生中就只有妈妈,没有爸爸。
上了幼儿园后,懵懂年幼的季谣第一次问起自己的爸爸。
那也是杜珍第一次失控。
季谣还记得她像疯了一样砸了家里的电视和几个古董花瓶,把她吓得一直哭。
杜珍也不安慰她,只是抓着她的手臂,红着眼睛对她说:“你没有爸爸,你只有我,你只有妈妈。”
小季谣吓得哭了一晚上,保姆哄了她好久,她才睡着。
第一次见到自己爸爸,是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
季照河带着读初中的季游,来学校看她。
当季谣听见老师说“季谣,你爸爸找你”的时候,她还在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第一次见到季照河和季游,季谣怯生生地说:“叔叔,你找错人了。”
季照河眼泪盈眶,蹲下身对季谣说:“谣谣,我是爸爸,这是哥哥。”
以前她在一个在家里工作了很多年的佣人嘴里听说过,自己是有个哥哥的。
比自己大五岁。
但是不知道他的名字,还有他的样子。
第一次见面,谨慎的小季谣防备地看了两人一眼,就跑回了教室。
那天晚上,杜珍从老师那里得知了这件事,在家里第二次砸了东西。
季谣这次没有哭,但是在杜珍指着她,说“以后不准见他们”时,季谣肯定了——
那就是自己的爸爸和哥哥。
叛逆的她,在家里和杜珍大吵了一架。
在南城商界叱咤风云的女强人杜珍,把统治一切的习惯带到了家里。
她命令季谣,不准再和他们联系。
后来,季照河总是会偷偷来看季谣,带着季游。
季游再大些了,就是他自己一人来了。
不过南城和江城相隔甚远,还要防着杜珍知道,季谣一年也见不了他们几次。
再后来,季谣高中的时候学习美术,高考完毕之后,她想报考江城美院。
杜珍总是很忙,家里的房子越换越大,佣人也越来越多。
她对季谣的关心就是给她找最好的贵族学校,给她多过同龄人的零用钱。
但是在她得知季谣想报考江城的学校时,指着她,痛骂季谣是白眼狼。
“季照河带着季游去了江城这么多年,有管过你吗?你现在大了就想跑了对吧?季谣,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杜珍指着季谣,手指都在发抖。
季谣格外平静地问:“妈,为什么呢?”
杜珍大闹一场之后,脸色惨白,精心打理过的发型也乱了。
她笑了笑,说:“你爸在你半岁就和我离婚了,你说为什么?我把你养到这么大你问我为什么?”
季谣:“是你不让他们见我,哥哥想见你你也不见。所以,你们是为什么离婚呢?你又为什么这么恨他们呢?”
杜珍拿出一杆烟来,点燃。
深吸了一口。
“为什么?季谣……”杜珍吐出白烟,看着她,“为什么很重要吗?我养了你这么多年要你留在南城你都不愿意?”
“行。”杜珍把烟在烟灰缸里拧熄,“你要走可以,六十万,把我养你这些年的钱还我,你就走。”
那一晚,季谣一晚没睡。
杜珍雷厉风行,停了她的卡。
第二天早上五点,天色蒙蒙。
她只留下了一张六十万印着自己手指印的借条,独自一人提着行李,踏着清晨的朝阳到了火车站。
她现金不多,行李里几乎全是画画的水彩和铅笔。
季谣用剩下的钱买了一张火车票,坐了四个小时的绿皮火车硬座,到了江城。
下了火车,季谣借了个手机给季游打了个电话。
这些年,杜珍只要发现季谣和季游联系就会摔了她的手机,她可怕的控制欲,让季谣从开始的害怕变成了现在的坦然。
季谣早就把季游的手机号烂熟于心。
上大学之后,季谣的户口迁了出来,户口本上从她和杜珍两个人,变成了她一个人。
她大学就开始存钱,爸爸和哥哥给她的零用钱压岁钱全留着,自己也不断接画画的活挣钱。
终于,今天把欠杜珍的都还完了。
醒来的时候,季谣心里有些难受。
但也格外轻松。
看了看手机,沈肆行在中午的时候回了她消息,告知她今晚七点左右能到家。
现在已经四点了,季谣起床换好衣服,准备去买点菜。
刚好食谱到了,她要给沈医生□□心晚饭。
沈肆行下班的时候才看到季谣发来的语音。
他点开,季谣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沈医生,我买了好多菜,我在家等你,今晚给你做晚饭哦。”
沈肆行:……
他有点害怕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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