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囚鸟之歌-2

“你最近受伤频率有点高了,而且受的伤都很奇怪。”

宫野志保夹着褐色棉布,面无表情地按在琴酒手腕上。青青紫紫的勒痕,轻微破皮,皮肉裸露,带着未消去的锁链形状,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

碘伏与伤口处直接接触,霎时刺痛让他背后一麻。

琴酒眉头微微抽动,他语气不算好,颇有些不知好歹的意思:“你最近话也有点多了。”

宫野志保瞥他一眼,镊子又在消毒水上沾了一下,狠狠地按在伤口处。

更猛烈的刺痛席卷全身,琴酒手指顿时不受控制地抽动几下。

本就因为多了一身窝囊伤而郁结,这会儿又被一个小研究员给甩脸色,琴酒脸色倏地阴沉下来,“你......”

“按着。”

宫野志保打断他的话,很不客气地把镊子怼到他手里。

“先闭嘴,按好了,跟我过来。”

行,这世界终究是癫成他不认识的样子了,之前见到他总会瑟瑟发抖的雪莉竟然也支棱起来了。

宫野志保一路走到试验台前,调制好设备后,她对琴酒说:“躺下。”

琴酒:“......”

他不爽地按好伤口,冷着脸,却很配合地躺到上面。

手中的镊子被拿走,头顶的灯光打在脸上,琴酒闭了下眼,随后感到手腕上一紧,琴酒头皮发麻,几乎是立刻想到了某些不太好的回忆,下意识地要挣脱开来。

但是实验室的束缚带是专门针对他定制的,为的就是防止他在实验中挣脱,当初换了十几种材料才终于打造出最终产品。十分坚韧结实,挣扎片刻,除了手腕磨得发疼,一点变化都没有。

宫野志保冷淡地开口:“不要挣扎,你是想伤势继续加重吗?放心,不会解剖,就是做个小检查。”

琴酒睁开眼直视灯光,眼睛被刺得发烫,他阴恻恻地看着宫野志保:“不是才做过吗?给我松开。”

宫野志保淡定地无视了他蹭蹭外冒的冷气,专心致志地操作着机器,一边漫不经心地解释:“你没发现吗,你最近的身体状况不太正常。”

琴酒皱了下眉,倒也没再继续做无用功了,但语气还是很恶劣:“哪里不正常。”

“哪里都不正常。”宫野志保说,“你的身体在经过几次改造后自我愈合能力应该很强了,之前几次实验我们特别提高了你体内的血小板白细胞和干细胞的活性和浓度,就算不能达到一秒愈合的程度,但也算是无疤痕体质,像这种捆绑造成的皮肉伤,你应该休息几分钟就自愈了,而不是等熬到伤口发脓后来这里消毒包扎。”

实验记录仪上曲线弹动,不住有晦涩难懂的数字和专有名词出现在屏幕上。

宫野志保一边操控机器,一边注意着实验结果,眼底燃起浓厚的兴味,“你的体质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异变。你自己没感觉吗?”

琴酒没说话。

灯光过于刺眼,他闭上眼睛,厚重的疲倦在脑海中酝酿,跃跃欲试地拽着他的理智陷入深渊。

能说什么呢,难不成他说“我的身体没问题,这些伤都是玩游戏留下的”?

如果他说出这种话,雪莉肯定会面不改色地点点头,然后反手就把他迷晕送去检查脑子或是直接把他送到组织的心理机构。

这个该死的游戏什么都好,就是游戏里受到的伤都会带回现实世界这一点令人心烦。

琴酒沉默了,任由宫野志保检查——反正检查不出什么来。

检查做了全套,但最终到手的数据平平无奇,琴酒敷衍地应付了几句不死心的小科学家,拖着沉重的身体回了安全屋。

距离游戏开始还有十来天,他必须好好考虑一下下一次副本该怎么应对。

《六行情诗》,一款高维投放的超现实闯关游戏,游戏参与者需要亲身进入副本来达成任务要求,副本情节年龄跨度从幼到老,炸裂程度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做不到。

琴酒身上多了点不该有的运气,被这官方挑中“荣幸”地成为一测嘉宾。

最开始的时候,琴酒可不管什么任务,直接杀穿副本,可能是他的突出表现引起了官方注意,琴酒又很“荣幸”地被选为二测嘉宾,到最后彻底被系统绑定,成为正式玩家。

就在前不久,他又被拉入副本进行了正式公测,等这次系统升级完毕,这个游戏大概就正式上线了。

但琴酒并不是很希望游戏上线,他希望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闯关游戏,最好在开服前数据崩溃然后彻底崩盘。

但这个可能性不大。

琴酒坐在沙发上,疲倦地按压眉心。

经过前几次的副本他也总结出了经验,这个游戏不管副本怎么变化,它最终的任务都是要求游戏者降低副本的恶意值,降低副本任务目标的恶意值,同时,还要保证自己不能被副本同化,一旦同化度超过50%,那么现实生活中自己的精神状态也会受到影响。

每个副本都仿佛凝聚了来自整个宇宙的恶意——贪婪、暴虐、杀戮、谎言......

在副本中,世界是邪恶的,人本为恶,善意成了茫茫沙漠中的珍贵水源。

副本的邪恶程度,就连琴酒进去后都被判为了善意100%,可想而知,副本里的世界已经糟糕成了什么样子。

琴酒一测二测直到公测都在跟一个副本较劲,《方寸之间》,尝试了无数种方法都通关失败,直到他最后卡了bug把同化度和剧情完善度几乎拉满才勉强通过判定,就这样,还差点被判成违规行为。

这次系统升级,官方肯定会修复这个bug,也就意味着琴酒接下来不能极限操作了。

但是真让琴酒去用爱意感化世界?

做梦呢,他不拉着世界共沉沦就已经万幸了。

琴酒越想越暴躁,最终忍不住暗骂了一句。

这到底是什么报社玩意儿设计出的变态游戏?

更变态的是,游戏里的伤口会自动跟随回到现实世界,游戏里遭遇的一切都如影随形反馈在身体上。

天知道琴酒第一次看到身上多了猩红一片吻痕时多想杀人。

值得一提的是,这游戏会在游戏者登出游戏后模糊游戏任务目标的一切,比如相貌、名字,全部抹除得一干二净,像是一种保护。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让琴酒彻底确定游戏里的任务目标绝对跟现实中的人有关系。

不然这破游戏给npc打什么码?更应该打码保护的不应该是玩家吗,它这样做,不正是说明它怕玩家登出后顺藤摸瓜去跟任务对象寻仇报复吗?

胡思乱想了一通,对接下来的游戏还是没什么想法。

其实他也不是没尝试过拒绝进入副本,但完全没用,游戏开始后,个人完全没有抵抗能力,那股不知来自哪里的神秘力量瞬间就混淆了个人认知,再清醒过来,就已经进入了副本。

身体还难受的要死。

因此与其被迫被扔进副本,还不如主动进入,还能少遭点罪。

在高维未知面前,任何试图反抗的行为都是一种自以为是的愚蠢。

......

琴酒闭上眼,心里罕见地出现几丝茫然和惆怅。

所以,这次应该怎么办,总不能真让他一个杀手去感化世界吧?

开什么玩笑。

太阳不知不觉间落进地平线,房间里暮霭沉淀,遮上了一层黑纱。

琴酒脑袋昏昏沉沉,思索间不受控制地睡过去几次,再次醒来,是被门口一阵稀稀索索的声音吵醒。

“啪嗒”一声,房间骤亮。

门口的几人被坐在沙发上的银发青年吓了一跳。

“你在这里啊,怎么不开灯?”

黑发绿眼的男人放下下意识举起的手枪,若无其事地问。

琴酒眯了下眼,残余的困倦彻底消散,他没有回答赤井秀一的问题,转而问:“任务怎么样?”

“一切顺利,基安蒂和科恩已经接手把东西带回组织了。横滨那边丢了一批货,现在正在满世界地找,整个组织都已经乱成一团糟,听说横滨那边的警察这次也浑水摸鱼,趁机抓住了不少干部。”

猫眼青年温声道,眼睛明明是温润的蓝,此时却闪烁着恶劣的笑意。

伏特加在旁边也幸灾乐祸地笑:“大哥,你是不知道那群警察冲出来的时候横滨那群人脸色有多好看,我真后悔没带个相机在身上,不然我指定得录下来放到时代广场天天循环播放。”

琴酒面无表情,不冷不淡地应了一声,“还有事吗?”

这是下逐客令让他们滚蛋了。

伏特加一噎,被大哥毫无波澜的眼神看得心里直发麻,“没了。”

他悻悻地挠了挠头,敏锐地察觉到大哥心情似乎不是很好,知趣地回了房间。

“你今晚的脾气似乎有点暴躁。”

赤井秀一看了几眼,如往常一样很不怕死地直言。

“出什么事了吗,喜怒形于色,这可不像你。”诸伏景光也打蛇随棍上。

但琴酒此时仍跟平时没什么区别,实在没有他口中“喜怒形于色”的表现,这不过是他进一步试探的借口罢了。

怎么今天的所有人都好像加了一层“不怕死”buff。

琴酒面色淡淡。

雪莉也是,这两个人也是,是睡了一觉把脑子睡丢失去分寸了吗?

他冷淡的目光从客厅这两位脚步钉死的代号成员身上略过。

但是也还一个鼻子两只眼,没看出跟别人多了什么依仗能让他们在他面前肆无忌惮。

琴酒兴致不高,懒得跟他们计较,正要收回目光,却无意间瞥到诸伏景光高领毛衣下隐约的淡色疤痕。

琴酒视线一滞,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诸伏景光跟前,猝不及防地扯下苏格兰的高领。

“怎么?”

苏格兰有些惊愕,但硬生生地控制住自己没有躲避。

一道熟悉明显的刀疤映入眼帘,琴酒瞳孔微震,心头的乏味一扫而空。

*实验部分胡诌的。

琴:好小子,可让我找到你了。

——

下一章进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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