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深处的黑雾成扭曲的符文,赤瞳怀中的栖吾突然仰起脸,银白狐耳轻轻颤动,眼尾还带着绯月酒的醉意。她的九条狐尾亲昵地缠住他渗血的手腕,指尖抚过他额间因为剧痛暴起的青筋:“你脸色比被霜狼追时还难看,说好要一起在绯月藤下庆生的,对了这是哪里啊,你怎么把我带到这里了……”
赤瞳喉间发出破碎的呜咽,溯光轮的纹路正顺着脊椎疯狂蔓延,每道灼痛都在提醒他篡改时空的代价。
栖吾眉心本该存在的九尾狐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善念凝成的淡金莲纹,在黑雾中忽明忽暗。
两个月前的记忆如潮水涌来——那时她还不知晓九婴即将破封的危机,正等着和他一起庆祝生辰。
“生辰...”他重复着这个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受不到疼痛。
归墟的瘴气突然翻涌,时空乱流中闪过无数画面:她消散时化作的万千流萤、自己跪在祭坛上燃烧神魂的模样、还有太虚骸骨嘲讽的冷笑。
而此刻怀中的温度是如此真实,栖吾正用狐尾轻轻擦拭他嘴角的血沫,眼神里满是两个月前的关切。
“别碰!”赤瞳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栖吾惊呼。
他望着那双澄澈的眼睛,里面倒映着的自己还未被恶念侵蚀。
栖吾的狐尾不安地扫过他的小腿,发丝间的绯月藤花蹭过他的鼻尖:“你在害怕什么?我酿的酒还藏在圣山树洞,我们现在就回去……”
赤瞳猛地将她按进怀里,听着她慌乱的心跳撞在自己嵌着赤髓晶的胸膛。
溯光轮的剧痛突然加剧,他知道某个时空的九婴正在挣脱封印,但此刻栖吾发间的香气、她颤抖着回抱他的手臂,都是用他整个神魂换来的虚妄。
一滴血泪坠入她的银发,在归墟的黑暗中亮起微弱的光。
不远处“仙魔同体者当为弑神刀”的碑文在月光下泛着诡异幽蓝,他尚未及细思,溯光轮突然迸发刺目强光,将他拽入时空乱流。
当腥甜的血气灌入鼻腔,赤瞳踉跄着扶住滚烫的熔岩壁,指腹传来玄武骨骼灼烧的刺痛。炼狱血海中翻涌的浓稠岩浆泛着诡异紫光,蜿蜒的液态火流在玄武脊椎间奔涌,恍若上古魔神尚未冷却的血脉。
远处传来金属撞击的铿锵,火星迸溅在沸腾的岩浆河面。
黑袍人将散发幽光的太虚神骨按入熔岩,银白色神血遇魔火瞬间碳化,在岩浆表面凝结出漆黑的剑身轮廓。
赤瞳瞳孔骤缩——那根肋骨上交错的裂痕,与他在归墟深处见过的弑神残碑纹路如出一辙。
“谁?!”黑袍人猛然转身,额间妖纹与赤瞳脊背上的溯光轮纹路同时亮起。
妄渊布满血丝的眼中倒映着赤瞳的银发,手中太虚神骨渗出的神血突然沸腾,在岩浆中炸开十二道黑色剑纹。
赤瞳望着对方腰间半块溯光轮残片,耳畔突然想起在天魔族史书上看到的字句:“断念剑诞生之夜,初代天魔妄渊在一神秘人帮助下炼成此剑......”
“我来助你铸剑。”赤瞳咬破舌尖逼出本命精血,指尖燃起的天魔紫火将周围熔岩蒸腾出焦黑空洞。
妄渊狐疑地看着他主动割破手腕,两股血液坠入岩浆的刹那,整个炼狱血海剧烈震颤。
太虚神骨发出龙吟般的悲鸣,漆黑剑身腾起的十二道剑纹竟与赤瞳记忆中断念剑的弑神阵完美重合。
“你究竟是谁?”妄渊握紧初具形态的断剑,锋利的刃口划开他掌心,鲜血与神血交融成诡异的莲花图腾。
赤瞳指着熔岩中悬浮的星陨石,时空错位带来的眩晕让他眼前泛起重影:“以神骨为剑,星石为锷,神筋为穗——”
话音未落,陨石表面的尖刺已刺破他指尖,神血与妖血在剑柄处绽放出血色莲花,与他掌心烙印的纹路严丝合缝。
归墟裂缝在脚下骤然展开,赤瞳被时空乱流吞噬的瞬间,望见妄渊腰间的溯光轮残片与自己怀中的时砂产生共鸣。
他终于看清熔岩河中漂浮的无数镜面——每个倒影里,都有个自己在不同时空见证断念剑的诞生。
原来他不是穿越者,而是早已镌刻在命运长河里的铸剑人,是断念剑从太古延伸至今的因果闭环中,那个必须存在的裂痕。
“原来......一切早已注定。”赤瞳被吸入裂缝前,望着掌心与断念剑相同的莲花印记,终于明白自己不是改变历史,而是成为了历史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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