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钦知暗道一声奇怪,握紧了手上的剑。
来的是烟雨楼的人,烟雨楼是处理修界各种大小矛盾的事务处,大到灭门惨案,小到物件丢失,这些都归烟雨楼的人处理。
“大人,这是何意?”王钦知看着面前一群人,心里泛起冷意。
只见领头人不屑冷笑一声:“你杀了刘维世家的家主,又在这宅府中大开杀戒,竟不留一个活口。你说我是何意?”
料是王钦知已经知道这是一场明晃晃的诬陷,可亲耳听见时,还是有些不悦,他冷冷说道:“烟雨楼捉人不要证据的吗?空口无凭,这泼天的污水我可不认。”
“证据?整个刘维府就你一个活口,这不就是证据吗?”领头人盯着他的眼睛笑出了声,目光中带着凶狠,“现在不是你找我要证据,而是我找你要证据吧?”
王钦知看向外头,满地的尸体。下手之人格外的机灵,了解过他的剑法,用的也是他的剑。这泼天的污水还真是令他难以忍受啊。
“大人是烟雨楼的何人。”王钦知目光落到他身上。
领头人冷笑一声,威风无比把令牌亮了出来。
王钦知一扫之前的无所谓,微微惊讶:“烟雨楼少主,花戎?”
花戎昂首,又听他问:“你父亲呢?”
“话多。”花戎不屑冷笑,凶狠的又叫人把他拿下。
王钦知的眼神不善:“且慢,我并未杀人。”
“证据呢?”
“我杀了人,为何不逃?”王钦知握紧了手上的剑,“凶手想陷害与我,他特意在傍晚间盗走我的剑,并且……”他想不出来凶手为什么要制造这种稍微深入一点就能发现破绽的作案现场。
能模仿王钦知的剑法,必然极其熟悉他的人。于是他沉默了下来,脸色有些发白。心里不知做何感想。
花戎听他这么说倒也有几分道理,此刻见他沉默下来,皱眉不耐烦询问道:“怎么不说了?。”
王钦知咳嗽几声,“我在想……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花戎不耐烦道。
王钦知静静看着刘维家主:“没什么。”
花戎再欲发火,又听见他继续道:“我在想……刘维家主去哪里了。”
王钦知昂首示意他看过去,刘维家主的尸体正躺在那里,花戎想不明白什么叫刘维家主去哪里了。
“你是第一次查案吧。”
花戎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拔开家主上身的衣物后,才想起来自己好像被套话了。可看着王钦知镇定自若的脸神,又有些不确定。
“是谁叫你来的。”
“是你的父亲?还是落柳门的人。”
“也有可能是你自己要来的,不过可能性太小,可以排除。”
花戎听着他在一旁自言自语,最终忍受不了,大怒道:“把人拿下。”
“——且慢,且慢。”王钦知后退几步,可那些人却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停下。不多时,王钦知就和他们打一块去了。
他右手拿剑,随着剑锋的划过,银蓝色的灵力蜂拥而出,王钦知看着被他打伤在地的侍从,有些无力的心虚:“休怪休怪,实在不是有意为之。”
花戎看着刚刚的那一剑,对王钦知倒是有了些别的看法,他不耐的挥挥手让侍从退下,“你这剑倒是一柄好剑。”
王钦知笑笑,又听他不屑道:“剑锋极其锋利,剑柄又容易汇聚灵力。这——”花戎又看了一眼外面尸体,继续道,“就导致他们被你一剑封喉后,根本来不及反抗。”
“为什么就是不能相信我说的话呢?”王钦知叹了口气,“我在修界上……口碑挺好的罢?”
“口碑?”花戎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那种不知真假的风评也能证明你是清白的?”
“那……”王钦知犹豫了一伙,说道,“我这种脸长的并不像恶贯满盈的人罢?”
花戎静了一瞬,似乎真的在观察王钦知的脸。但不等他回话,门口传来一整骚动。
听声音,是和门口的侍从起了争执。他让人把门打开,看见门口是一位女子。那女子模样生的好,身旁还站着一位抱着剑的呆子。
“做什么!”花戎打断了她的声音,扫视了女子一圈,不悦道,“什么人敢打扰我们烟雨楼办案。”
女子对花戎礼貌的行了个礼,道:“女子是叶家的二小姐,名唤叶娇。听闻刘维家遭了难,所以……。”
“门口那么多的死人,还看不出真假?”花戎不耐烦的摆摆手,让人把门关上。
“等下。”王钦知突然开口,“……我记得叶家和刘维家是有婚约的。”
花戎眼神古怪,询问女子道:“那刘维家的公子比你小两岁,怎会同意这一纸婚约。”
“你怎么知道我芳年几何?”叶娇不解道。
花戎高傲道:“烟雨楼掌握着各世家大大小小是消息,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叶娇道:“那你可知我的姐姐昨夜来了刘维世家留宿。”
站在后面的王钦知无意识皱眉:“你姐姐昨夜因该没有住宿在这里。”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刚刚一个一个房间都推开看了一下。”王钦知对她摇头,“并未看见形似女子的尸体。”
“那……便好。”叶娇松了一口气,“这——”
话还没说完,一个陌生的声音插了进来:“王钦知?”
一直站在叶娇身后的呆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看着王钦知,似乎在疑惑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王钦知也很惊讶,但他眼神躲闪,又咳嗽了几声:“薛兄,好久不见。”
“你怎么在这?”
“这个……我有点事。”
薛兄面露疑惑,似乎是听不懂他的解释。他抱紧自己的剑,问道:“钦知兄,你不是说你家娘子要生了吗?”
“额……这个,我家娘子前几日刚刚跟人跑了。”王钦知大半个身子已经退到花戎身后,他摸了摸鼻子道,“那个孩子也跑了。”
他的这番说辞着实不太能让人相信,在场众人也都明显不太相信,但唯独薛兄一脸愤慨,刚想安慰一下王钦知,就被另一人插嘴。
“行了!”花戎挥挥手,不耐烦的把躲在身后的人推了出来,“你也别跟我说什么跑了,烟雨楼办案,你若是在找不出证据证明我是清白的,就去牢里蹲着吧。”
“钦知兄,你杀人了?”薛兄不可置信的询问。
王钦知见他不在询问孩子那事,松了口气,慢吞吞道:“不是我。”
“那他们为什么要捉你。”
王钦知摇摇头,一旁的叶娇二小姐也在此时开了口:“公子唤何?”
“在下王钦知。”
叶娇对他点点头:“早听闻钦知仙客的大名,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过誉。”王钦知叹了口气,愧疚的看着门口的两人:“叶二小姐还是去别处寻找罢,刘维府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既然这样,我便不打扰烟雨楼办案了。”叶娇微微施了一礼,带着薛兄离开了。离开时,倒是薛兄有些不解的回头看了一眼。
王钦知也对他笑了笑。
转过身,见花戎已经一脸不耐:“快些,你之前不是说什么刘维家主不见了吗?他的尸体可还在这。”
“花少主,这么急着把人赶走,可不太礼貌。”王钦知又叹了口气,“你的父亲性格倒是和你截然相反。”
“你认识我爹?”
“没有。”王钦知正色道,“花少主刚刚问我的问题其实很明显就可以看出来。”
花戎果然被他后一句话吸引了注意力,顺着他的脚步来到家主的尸体旁。
那尸体花戎以派人检查了许多遍,也并未发现什么不对劲,只见王钦知又再次拨开了家主的上衣,模糊的血肉展现在眼前。时隔已久,那尸体已经散发出了尸臭味,他这回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王钦知指着尸体的手指说道:“你看这。”
“这干嘛了?”花戎问道。
“这里的皮不粗糙,很……柔顺。”王钦知慢吞吞把手收回,示意花大少主去感受一下。
花大少主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把手放在了尸体的指骨上。果然,那里的皮是柔顺,他又问道:“可那又怎么样,我手上的皮也是这样的啊?”
“……你又不是女人,你的皮怎么会那样。”王钦知小说嘀咕,余光看见花大少在黑着脸,连忙闭了嘴。
“你是想说这其实是个女人的尸体?”花戎咬牙道。
“不是……我没说。”
“那你什么意思。”
“不知道,但我们眼前的这具尸体因该不是刘维家主的。”王钦知摇摇头。
花戎正欲再次发作,又看见他上前一步,似乎在尸体上寻找着什么,王钦知道:“你说……有没有可能是画皮人。”
花戎下意识否定:“不可能!画皮人早在五十多年前就死了。”
王钦知没说话,他在尸体上摸索了许久,最终像是松了一口气:“确实不是。”
花戎道:“那这具尸体到底是谁的。”
“把他的皮拨开看看,不就知道了?”王钦知看见花戎翻了个白眼。
不等花大少主反应过来,王钦知迅速拿起自己的剑,想在尸体上割下一小片皮肉来。他听见了花戎愤怒的大喊自己的名字,“王钦知!你干什么。”
王钦知没有理会,可在那一瞬间有一支箭飞快的擦过他的手,落在了墙上。他没有去看那剑,而是低头去看尸体上的伤口。
他的瞳孔猛然缩小,尸体上的伤口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恢复。而他看见了……看见了尸体里不断蠕动的小虫子,而伤口愈合的那一瞬,那处的皮肤竟格外柔顺!
那一刻,王钦知心头不适的感觉怎么也压不住。
只是不等他想那到底是什么东西,门口又来了几个不速之客,王钦知下意识看向门口,见到来人后,拿剑的手微微颤抖。
门口站着的几人正是的白玉阁的副阁主和烟雨楼的楼主。
花戎看见自己的父亲,欣喜叫道:“父亲!”
而王钦知也反应过来,脸上露出虚假的微笑。
“花戎。”
其中一人看了一眼花戎,用扇子指了指王钦知。
王钦知闻言侧过头,刚好和那人的眼神对视上。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令他有些窒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到底是谁。
花戎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神色不敢有丝毫怠慢:“这是王钦知。”
“嗯。”那人垂眸看了王钦知一眼。
王钦知不着痕迹的观察着眼前的人:“阁下唤何?”
那人勾了勾唇,转着白玉扇子。声音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白玉阁……沈药。”
不等王钦知反应过来,沈药又说:“我的挚友刘维家主被你谋害而死,为了见他最后一眼,在下千里迢迢的赶到这……却没想到,烟雨楼的人办案效率这么底下。”
一旁的花戎连忙说:“没有,是他自己打伤了我们的人。”
花戎的父亲摆了摆手,立刻就有人走了上来,对王钦知客气道:“麻烦公子跟我们走一趟吧。”
花戎的父亲对他道:“你若是识趣,便不要反抗。”
王钦知抿了抿唇,内心不知作何想法,他道:“花楼主不知真相,怎么就如此武断的下结论了?”
“你们没有任何理由带我走。”他内心有些惆怅,他对于花楼主这个反应他是没料到的,
沉默间,沈药笑了笑,他慢步走到王钦知面前要拿走他的剑,而一股强劲的力气死死握着剑。沈药垂下眼来,动用了点灵力,那剑便巧妙的从王钦知手里脱落下来。
沈药在众人的视线下拔开剑,又走到刘维家主尸体旁,语调懒散的询问道:“那就只能麻烦钦知仙客给我们解释下……为什么刘维家主的身上会有你的剑造成的伤痕呢?”
“这不是——”
沈药没有让他把话说完,又用扇子指了指伤口处,眉眼含笑的看着王钦知:“剑术可以模仿,只是这伤口处遗漏的灵力可是和钦知道友身上的灵力一模一样呢……”
王钦知顺着沈药的视线看过去,有些疑惑不解。他无法解释为什么尸体上为什么会有他的灵力。
花楼主示意下人上前。
“烦请这位道友跟我们走一趟罢,你若是无辜的,烟雨楼自然会还你一个清白。”
王钦知清楚的认识到,自己想逃是不可能的了,烟雨楼也确实是有这个规矩的,嫌疑人不得参与任何有关案件的事,在未查出真凶前,他因该是没有自由的。
说是王钦知相信烟雨楼不会冤枉人,倒不如说他不敢相信烟雨楼会冤枉人。
王钦知沉默了一伙,他叹了口气,低声嘀咕:“我到底在想什么……”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