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 27
“呜呜汪~”
一大团白色的棉花糖挤在她的脸旁边,亲亲热热的蹭她的头发,林栀长舒一口气,伸了个懒腰,坐起身,将狗狗抱了个满怀。
“早上好呀,小宝贝~”
“呜呜呜~”
棉花糖其实还算是个小狗,只是长得比较大,所以小狗那种爱撒娇的天性被它发挥的淋漓尽致。
林栀也乐意同它玩,两个人用呜呜啊啊的语言交流着只有她们懂的信息。
一人一狗玩得不亦乐乎。
“吃饭吧,现在你吃就是早午餐,再过一会就该是午餐了。”
陆峙穿着暖灰色的毛衣,同色系的宽松居家裤,头发柔顺的搭在额前,整个人看起来松弛而温柔。
窗帘打开了,今天果然是很好的天气,沐浴在暖光中,林栀感叹似的说了一句,“果然在你身边睡得都特别好。”
陆峙端着一杯水坐到她身边,看着她喝了一点,再与她额头相贴的感受了一下她的温度
“那就一直一起睡在一起好了。”他状似随意地说道。
林栀只是弯起嘴角无声地笑。
有的事已经暂告一段落了,但有的事情还远远算不上解决,但是可惜,问题并不会因为你假装它不存在而自动消失,反而是如果不及时加以管束,可能酝酿出更大的恶果。
陆峙知道她心里装着事,林栀也很清楚这个节骨眼上有多少事等着陆峙做决策,但是两个人都有点耽溺于眼前这点温暖,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好在金樾足够“善解人意”,一个通话打过来,打破了两人的困境。
陆峙和林栀吃完饭,就急匆匆地拿过外套要往外走,都快要走出饭厅了又转回身,拥抱了林栀一下,“再见,等我回来,告诉我那个栀子花的童话吧。”
林栀被他这一下逗得笑出来,“你还记得那个童话啊,那就是个E区的古老传说而已。”
陆峙揉了揉她的脑袋,“太太说的话,我都不会忘的。”
“好了,我真的要走了。”
“嗯。”
陆峙走到大门口,正要离开又听见背后的脚步声。
他回身看去,林栀也停了下来,扶着门框叫了一声他名字,“陆峙。”
“怎么了?犹犹豫豫的,不像你啊。”
“没什么,只是想说,你路上小心点。”
“好,别担心我。”
大门轻轻的带上,发出一声轻响,将一室暖光关在门内。
鼎晟季度股东大会正在召开,但是本应该出现在会上,主持这场会议并完成他作为鼎晟话事人首秀的陆峙却不见踪影,代为主持的人是金樾金总助。
各项议程逐个汇报总结扯皮过来过去,竟然也还算顺利,碍于现在形式大变,在座的各位也是久经风浪的聪明人,眼睛瞥一瞥那几个空着的位子,还有那些脸色不太好的,心里就大概有了计较,对于往后行事也有了分寸。
“那么,多谢大家的配合,接下来也有劳各位多多费心了。”金樾说完,礼貌地微微躬身,又似刚想起来一样,说道,“对了,陆先生说——”
他话音一停,搞得人本来就提心吊胆了大半天的心脏更是提到嗓子眼,表情不由得凝重起来。
金樾这才带着和善的微笑说,“大家这么紧张做什么,这鼎晟不是还姓陆么,又没变天,陆先生只是说,很抱歉他有事,实在抽不开身,不能到场,深表遗憾。”
众人立即客套起来,连声说不敢不敢,客气客气,心里却明白,鼎晟确实还姓陆,从今以后,就是陆峙的陆,从前他不出席董事会会议他们还能阴阳怪气两句,现在也该及时调整心态,迎接新王了。
如果是陆宗山是个独揽大权的山中大王,将一切牢牢压制在自己手里,这位陆先生就不同了,他看似放权,其实细查就会发现,无论是总部还是分部,早就慢慢出现了一些新面孔,代替了原本尸位素餐的老人。
金樾微微颔首,“那么,会议到此结束,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他是陆峙的总助,随他一起的一行人,神色冷静,行事专业,离开的时候颇具气势。
而看那些或新或老的面孔居然聚集到一起,有的人才反应过来,陆峙,那个总是态度温和有礼,像个忠诚的,别无二心的陆家家臣的陆峙,不知何时起,早就罗织起了一张巨网,将所有人都算在棋盘之上了。
到现在,他总算放开手脚了似的,开始展露出他的雷霆手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刀阔斧的砍断了他不中意的部分,开始铸造一个他所满意的鼎晟。
如果是以前,早就有人说些步子迈太大,刚上任就这么大手笔也不怕怎么怎么样的话了,可是他们人都不在这里了,而陆峙,一个从少年时期就开始接触公司事务的人,确实也是不容置喙的。
这让人不禁唏嘘起来,陆宗山当年会想过这种结局么,毕竟他属意的接班人一直是陆君安,说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见过他了。
“他一直没有醒?”
一个头上戴着兜帽,面上罩着口罩的女人双手插兜,隔着玻璃端详了一会躺在里面的人,推门走进把守严密的监护病房。
她对着连接那人大脑的仪器看了一会,“别浪费医院的资源了,他醒不过来了。”
“等等,你怎么确定的。”
守在一旁的医生皱了皱眉,这个穿着奇怪的女人是总长亲自嘱咐让带进来的,上来就一通操作,不知道哪里掏出一副手套,就对着他们的重要羁押人员动手动脚,对着仪器点点戳戳的,她谁啊她?
林栀瞥了他一眼,没有多言,只是放大其中一条数据流,和另一个仪器对照,指给他看,“看见没,这条是参考线,他的数据完全没动过,这是不正常的,这说明他的意识活动活跃度大大低于正常人生理水平——这里有人来过了?”
“绝对没有,这我可以保证。”
“好,我明白了。”她说着,摘下手套,“我要离开了。”
“等等,您这是什么意思?”
“待在这也没有意义了,他成植物人了。”
“所以?”
她没再解释,迈开大步飞也似的离开了。
“嘭”的一声合上车门,她先是打开屏蔽仪,才对着坐在一旁的人说道,“你的猜测是对的。”
时夕看着她,镇定道,“所以,真给他跑了。”
他们所讨论的正是为陆宗山做意识转移手术的尼尔,在封锁陆家老宅的当天,他就已经被和其他恐怖组织成员一起被抓捕归案,只是在被找到的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穿着一身手术服昏迷着。
当时情况紧急,军队突入主楼的时候遇到了规模不小的反击,形势混乱不堪,人员混杂,于是秘书部只好把他关押在特殊病房观察情况,而其他犯罪人员,都已经在五号监狱报道了。
现在情况显然超出了预期。
那个女人摘下口罩,赫然是林栀本人。
林栀难得这样神色严肃,她眉头紧皱,闭目回想起老师在E区交给她的机密资料。
那天天气非常不好,像是在预示接下来林栀知道的东西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那时年轻气盛,高傲至极,自恃是这天下最聪明最智慧的人,我膨胀的自我压抑了我对生命应有的敬畏之心,试图染指一个长久以来困住人类的命题,永生。”
“我......曾经有一个学生,他是个天才,像他那样在生物医学上有如此天分的人,除我以外,我没见过第二个,可他偏偏天生是反社会人格,几乎没有道德枷锁。
“鬼使神差的,我因为觉得可惜,没有销毁那些东西,我刻意藏起了那些理论文章,他应该早就察觉我有事隐瞒,等我发现他私下拿流浪汉做实验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悬崖勒马最终没有实施的事,他做了,并且丝毫不觉得自己在做什么可怖的事情。”
林栀冷笑一声,“那你当时还真挺年轻气盛的哈。”
老教授被她损的不行,反唇相讥道,“不过你也不是个好东西,当时被你误打误撞翻到这些东西,你不是同我说,你什么都没看见么?”
“小姑娘,你要明白,人活到我这份上,光用善恶来评价,是很单薄的。”
老教授说完实在有些羞愧,咳了一声,“所以我才要请求你替我做一件事。”
林栀气得咬牙,“凭什么你以前的徒弟惹出来的祸事要我收拾烂摊子,我又不在乎,反正我看全世界都不顺眼,我全家都死光光了。”
“哈!看来我们这一门师徒,专出疯子,你不在乎,你确实什么都不在乎,你的一生,都要献给一场盛大的复仇么。”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跟我说点有用的。”
“C区人的不是尊师重道吗,我怎么一点都没感觉到?”
“哦,是么?那可能是因为我是你培养出来的吧,不过听你之前那话,感觉好像问题在你诶,你没一个孝顺徒弟。”
“......那咋了,我不活了?人这一辈子总会搞砸几件事的,我本来是打算你做完你自己的事,我就把这件事交给你,请你替我追究下去,我那些东西只是理论层面上有可行性,是我低估了他,他居然做到了这样的地步。”
林栀哼哼两声,嘲讽道,“其实这么多年过去,老头子你还是一样自大,因为你觉得你能力挽狂澜,在他真的做出什么之前阻止他,你真的很自大,也很自私,你只不过是想救赎自己一回罢了,却拿那么多人命赌。”
“如果你答应我这件事,我就答应去你那个基地帮忙,无偿,免费。”
林栀权衡了大约三秒,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林栀现在只有后悔,为什么没把老头也揪过来。
“是我疏忽了,他活了那么多年,技术迭代,资本积累,他有自己的手段再正常不过。”
她快速的回忆着脑海里有关的资料,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立刻播出了一个匿名通讯,“是我,情况紧急,陆君安在哪,还被你们扣押着吗?”
那头的人说的话显然使得形势更加严峻了,林栀骂了一句,扶额道,“他把我们耍的团团转,老东西......”
“我得亲自见你一面,我得拜托你件事,我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不然......真的就来不及了。”
沉闷的一声,厚重的大门打开又闭合。
陆峙向为他开门的狱警点头道谢,他穿得典雅又正式,与这个阴冷的地方格格不入
铁链哗啦哗啦的响起来,管理最严格的第五号监狱一向采用最保险的手法关押犯人,不用电子镣铐,而是使用以特殊金属制成的手铐和脚镣,钥匙由不同的人保管。
这堆东西简直要把那个头发花白的瘦削老人压垮。
但是被关押在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配不上这种程度的监禁的。
他坐下,与陆峙面对面坐着,隔着一道防爆玻璃。
陆峙对他微笑,“陆叔,最近几天在里面过得好么?”
陆生哼了一声,点了点面前的玻璃,下一刻就被身后看守的狱警制止了。
“你也太高看我了小陆先生,我一个老人家而已,有必要关到这里来?”
陆峙八风不动,好像没听见他说了什么,微笑道,“看到您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陆生维持不住那幅浑不在意的样子,手里紧紧地抓住束缚他的锁链,恶狠狠地盯着陆峙。
他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
陆家,陆家人,老的小的,都是狡诈奸猾的恶兽,与虎谋皮的结果,最好的也是两败俱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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