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相爱进度加载中

Chap 30

大漠的夜晚总是无言。

星星是洒在天空中的砂砾,是无数只看向人类的眼睛。

林栀仰着头,与星空对视。

身旁伸过来一瓶水,她没有看过去,只是接过水瓶,示意对方坐下。

阿柔大马金刀往那一坐,抬手伸了伸懒腰,“好久没有这么打过架了,累死我了。”

林栀弯了弯嘴角,“对我的见面礼满意吗?”

阿柔躺倒在沙地上,哼笑一声,“不只是我,而且这可不只是满意,你创造了......超越认知的事物。”

林栀瞥了她一眼,“这里不是挺好的。”

阿柔闭着眼,“这十个月外面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C区大变天了。”

“按照计划,我们发动了一场政变,接管了C-1总军区,新的秩序正在建立。”

林栀点了点头,“那很好。”

阿柔是带着任务来的,她是为了接收林栀的一项研究成果,一项可以震慑C区军方高层的成果。

“不说这些事了,说说你吧,你总不会是打算一辈子待在这个大沙地不走了?”

林栀笑着摇了摇头,“怎么会呢,我还有一些私人事务要解决,那之后,我可能真的会待在某个杳无人烟的地方过完一辈子。”

阿柔嗯嗯两声,她们这些人,谁不想找个别人一辈子找不到地方过一辈子。

游走在寻常人不能达到的地方,手上沾染过多的血液,真实身份被严密的隐藏,如果被发现,得到的将是不知道来自哪个方向的暗杀手段。

这么说来,林栀比她安全多了,从名字到身份,从一开始就是秘密,从一开始就是个隐藏人物。

作为格莱特·克莱恩的那个林栀,有着完整的生平履历。

她的母亲是E区知名的腺体学教授,父亲是神经科学领域的领军人物,她自小在家上学,聪明到连跳数级,直接通过大学入学测试,在E区最好的大学承袭家学,读到神经医学博士,发表的论文真实可查。

是光鲜而正常,再普通不过的、无可推敲的人生。

顶多就是她在博士毕业之后没什么声响了,这也可以算正常。

而真正的林栀,同时过着两种人生。

知道这个真正的“她”的人不会背叛,而“她”的敌人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

就好像基地不显于人前,但是基地的产物却实实在在的影响着外界的形势。

市面上流通的新型信息素抑制药物,腺体稳定药物,现行的关于腺体的研究理论,三分之一与基地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阿柔是在爬到了Z党外勤部一把手的位置后,才能看清楚林栀主导的基地是另一条隐蔽战线,它是个近乎不存在的秘密。

而在阿柔看来,林栀本人,她为了保持这种隐秘性,将自己的人生也分割成两个部分了。

作为基地总负责人的林栀,和有着正常身份的林栀,也近乎割席。

即使那部分正常的生活本来就少的不行。

所以如果她有什么私人事务需要去完成,又何尝不是一种好事呢,情势越来越往好的方向发展,林栀的正常生活也该越来越多才是。

“如果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无论何时何地,我乐意效劳。”

林栀目光柔和的像大漠的月色,“你已经帮我了一个大忙。”

林栀把自己的人生分成两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她七岁之前,那个时候她有一个家,她的父母都是研究生物基因方向上的学者,因为志同道合而结合在了一起,组建了一个小家庭。

她后来搜索过他们的名字和论文,如果不是在那么年轻的年纪就去世而是活到了现在的话,他们在腺体上的研究或许能给这一领域带来改天换地的成果,不过没关系,他们没有来得及完成的事,她已经做好了,她建立了基地。

在她仅有的关于童年的记忆里,除了那场毁灭一切的大火,剩下的都美好的像假的一样,因此,恨意更加强烈,她的身体里无时无刻不汹涌着无边的深海巨涛,翻涌、翻涌,等待着绞杀一切。

走过无数大区小区,见识过血腥丑恶的人间世,她感念于那些童年的回忆,那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那天夜里杀人者血洗她的家的时候,她正躲在地下室等待自己的哥哥去找她,却侥幸躲过一劫,救援人员把她挖出来的时候,几乎已经判定她没有生还的可能。

是她的姑姑救了她一命,伪造了她的死亡记录,将她改名换姓,带到了E区。

这就是她人生的第二个阶段。

七岁的她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面对完全陌生的人,这使她对一切都充满了警惕性,在她的姑姑想要靠近她的时候,差点被她无法自控地伤害到。

她的姑姑克莱尔彼时也酷的不行,只是扬了扬下巴,丢给她一沓写了密密麻麻数据的纸,“我和你父亲,也就是我的哥哥,我们谈及过你,我知道你看得懂这些,所以,自己读吧。”

那些东西是有关于她们基因检测的结果,她仔细看过,确定是匹配的。

然后克莱尔又丢过来一堆账单,小小的林栀全部看过一遍,脑中得出一个巨大的数目。

“如果没有血缘关系,我不会给你花这么多钱。”金发碧眼的姑姑双手插兜,黑框眼镜显得她很冷峻。

林栀与她对视,“我会为你创造比这更多的价值。”

克莱尔看了她很久,哈哈大笑,“你真的很像你的父亲,又很像你的母亲,理性、高智且自信。”

她摸摸林栀的小脑袋,“孩子,你唯一的亲人要抚养你这个还没成年的小家伙,这是我应该做的,因为你也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我们会一起生活。”

林栀很冷静,她记忆里仅剩的关于认知人的部分告诉她,眼前这个女人完全值得信任,她看向她的眼神与自己的父母别无二致。

林栀抱住了她,终于把自己恐慌了很久的事说出口了,“我不记得了,我觉得我忘记了好多事情。”

“你的爸爸妈妈和哥哥呢?”

“我记得一点。”

“孩子,那一点就够了。”

她的姑姑这样说,紧紧地回抱她,“没关系的,你会好起来的。”

当年杀了她父母的凶手仍然不见踪影,二十年前E区和C区的关系紧张,她姑姑几番查证也没有收获,为了保护她的安全,克莱尔收养了她,她们成了法律意义上的母女关系。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有了新的一切,宛如重生一般,在接受了四年的隔离治疗和社会化训练,在克莱尔的担保下,格莱特·克莱恩参加了阿斯克勒庇俄斯大学的入学学力测试,从此拥有了一条正常而虚假的人生轨迹。

第二天,阿柔就急匆匆地离开了,走时,林栀面色轻松的和她告别,转头就用一种镇定的语气跟时夕说道,“我觉得我快犯病了。”

为了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姑姑用了一些实验阶段的药物,在经历过数不清的死亡与生还之后,她活了过来,伴随她重返人世的,是永远缠绕在她灵魂上不会散去的噩梦。

她合上眼就回到火海,睁开眼就要面对亲人全部死去的事实。

她日日挣扎在生与死之间。

她对痛苦的耐受就是这样建立起来的。

时夕瞪大眼睛啊了一声,飞速派人准备药剂,给她来了一针。

其实这么久了,这种程度的镇定剂对她的作用已经不大,只是稍微限制她的行动,让她不要伤害到自己而已。

“林栀,林栀,你觉得怎么样了?”

她睁开眼,轻呼出一口气,“能怎么样,快被你吵死了这样。”

时夕心头一松,骂道,“神经病。”

林栀躺着,出神的看着头顶白刷刷的天花板,“时夕,我觉得......好无聊啊。”

时夕哼了一声,二十七岁,她做出了别人一生都做不出的成果,报了二十年前的灭门之仇,她的人生几乎没什么遗憾了。

天才这种东西,实在是人生开挂器,他们两个都开了挂。

时夕认识林栀很多年了,从十一岁到二十七岁,也就是说,时夕被林栀整整折磨了十六年。

两个人的关系,用孽缘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他们的年纪相同,同样的少年天才,他们甚至同样说一口流利的华文。

同一年进入G大的同一个专业学习,从本科开始,硕士、博士,两人都在一起。

他们以一种别人看来不可思议且势均力敌的速度连连跳级,将比他们大很多的同学们一次又一次远远地抛在后面,望尘莫及。

对于时夕来说,求学和做学术像是在进行一场超长马拉松比赛。

他先天有着远超过同一起点的人的体能和极度发达的运动神经,并且自信能够跑到第一名。

事实上确实是这样的。

但是就当他得意的想要回头看看远远落后的人群时,蓦地发现,林栀就不紧不慢地跑在他旁边。

见他看过来,还能悠闲地龇着大牙跟他乐,“hi~”

他一开始完全不可置信,心想,老天爷你有我一个跑得快的天才选手不就够了,怎么还有一个啊可恶!

他跑得更快了。

然而一偏头,那个阴魂不散的身影还是笑着挥手,“hi~”

渐渐地,他妥协了,他接受了现实。

他安慰自己,在这条路途遥远的艰难旅途中,有个跟得上他速度的同路人也不错。

于是他做出了热情而友好的回应。

他微笑,说——

“hihihi!hi个头啊你!魔鬼!”

哼!果然还是很气啊喂!

如果不是后来两个人的主攻方向不一样,恐怕时夕真的会在某个大雨倾盆的天气里,疯癫地在大雨中狂奔、呐喊。

他会浑身湿透地张开双臂,任由大雨冲刷他俊俏的脸蛋子上的泪珠儿,对着天空大喊出那句古话。

“苍天啊!既生瑜何生亮啊!”

苍天说不定还会应景地降道雷,劈焦他。

但毕竟两个人都跑得太快,没有什么可以说话的对象,天才也有情绪的呀。

时夕接受了这个跑在他旁边,甚至有时候隐隐超过他一会儿的家伙。

但是他们仍然关系平平,勉强算是朋友,偶尔同行。

直到那件事的发生。

都说两个人友谊更上一层台阶的契机一般都是,两个人共享了彼此的秘密。

时夕先发现了林栀的秘密。

那是他们十五岁那年冬天的某个平常的日子,他们正处于准备博士生毕业论文的紧要阶段,两个人都成天泡在G大的实验室里。

那天他如同往常一样去林栀那边的实验室,催她吃午饭——她永远不记得饭点!

“您好,我找一下Gretel。”他对着外接通讯器说道。

门打开,一个蓬头垢面的穿着皱巴巴的实验服的男性,睁着困倦泛红的双眼看了看他。

“是你啊Lukas,Klein不在,她今天就没来,嗯,你不知道么?”

他天天来找Klein吃饭,大家都以为,这两个少年天才的关系肯定超级好来着。

时夕道了谢,准备抛弃这个虚假的小伙伴,自己去吃饭。

但是,他的脚步顿了顿,万一她是生病了怎么办呢?

她的家长,Klein教授夫妇,最近去别的区参加访学活动了,她没有别的家人照顾的,万一她病的死/掉了,就没人跟他斗嘴玩儿了。

“那不行!”,他想着,还是买了食物,去了学校旁林栀的小公寓找她。

叩叩叩、叩叩叩

“魔鬼魔鬼,活着没啊!”,他把门敲得梆梆响。

久敲没人应,他只好按密码,说实话他不喜欢这样,搞得好像他们关系很好似的,哼。

“我自己开门了哦!”

一进门,他就被一股浓郁的信息素味道冲的直流眼泪,要知道淡淡的栀子花味或许令人心旷神怡,但是百倍千倍浓度的栀子花,就像一颗香气炸/弹,一下子爆开,炸的他头晕脑胀,鼻腔发酸。

嗯?不对啊!

他明明记得,林栀是一个没啥信息素味儿的beta来着,为啥这里这么强的一股omega味儿???

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就是个omega的话,很难在这种程度的、这样混沌的信息素中保持理智的。

他捂住鼻子,朝林栀的卧室走去,难不成林栀金屋藏娇,跟哪个omega小妖精好上啦?

反正他们beta嘛——

他暗自八卦着。

可是房间里只有一个人,缩在床上不能动弹面色潮/红的林栀本人。

他想,不是吧老天爷......

这还真是你给我安排的人生对照组啊,没必要连腺体性别都一样吧???

他只震惊了一瞬间,立马掏出随身携带的腺体抑制剂给她打了。

他见她逐渐清醒过来,才暗自松了口气,胡思乱想起来。

一方面,他想,这下尴尬了,如果以后不继续假装好朋友的话,可能会被魔鬼分/尸/灭/口的吧......

他绝对、绝对打不过林栀的啊。

另一方面,他可惜的想道,他以后都失去理直气壮地称呼林栀为“这B”的权力了。

清醒过来的这B,啊不,林栀仍然很疲惫。

毕竟信息素失控是很恶心人的。

而她的信息素一向不稳定,也许是小时候药用多了。

她想,所以一碰到身体状况出问题,就很难控制,真的很烦人。

“谢了啊。”林栀声音干哑。

“哈哈,没事、没事。”时夕干笑两声,眼神游移,“喝水、喝水。”

林栀喝着水,慢悠悠地吃着时夕给她带的食物,随意地瞥了他一眼。

就见他连忙移开视线,一副知道了大秘密但是强撑镇定、故作不知的神色,他甚至努力的望着天花板吹了声口哨。

林栀感觉很好笑,总觉得omega好像应该是他这样才好,会撒娇、性格可爱——

她忍不住逗他道,“你懂的吧?知道了别人秘密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啊?!!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时夕紧张到破了音。

——还容易炸毛,真有意思。

林栀一把搂过他的脖子,阴恻恻恐吓道,“道上的规矩,一个秘密换一个秘密。”

时夕接着炸毛,“这是哪条道上的规矩,我怎么不知道!?”

林栀的手虚虚地掐住他的后脖颈,“我这道上的,嘿,知道人的腺体有多脆么?嗯?”

时夕啊啊啊啊大叫,一通乱喊,“我说!魔鬼——啊不,大佬!我都说!”

林栀大笑到坐不住,倒在了床上,超级嚣张。

时夕小鹌鹑似的坐在地上,面红耳赤的跟她说起自己的最大的、也是从未同任何人吐露过半个字的秘密。

关于一个早慧早熟的天才小omega,对于一个没心没肺、狼子野心、狼心狗肺、撩完就跑的渣女alpha的,长达九年的正在进行时暗恋史。

从那天开始,Lukas和Gretel这两个某种程度上都奇奇怪怪的家伙,还真的成为了分享了很多很多秘密的好朋友。

虽然后来的时教授本人坚决不肯承认,并且宣布自己已经和klein毫无瓜葛。

不过这也没有引起别人的关注,毕竟时夕性格差的人尽皆知,和人闹翻很正常,而且klein这个曾经在阿斯克勒庇俄斯大学红火过一时的少年天才在博士毕业之后再无音讯,而渐渐被人遗忘了。

大抵这天底下那么多人,是不缺一两个天才的,这世界上人才从来如过江之鲫,真正能在历史教科书上留下姓名的,又能有几人呢。

大都是闪亮过一瞬间的流星罢了。

我保证,小陆,下章你就出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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