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还要挂水时。

楚南欣本想自己去，尘依却自顾自翘了晚自习，跟只流浪猫一样黏在她身后。

她们两个人坐在诊所里，周围是生病还叽里呱啦叫的小孩，两个人各自占着一个座位，楚南欣盯着不远处的电视，尘依坐在她右边，手在栏杆下和她偷偷牵在一起，右手随意地拨着手机。

该换水时比她还更快发现，渴了只朝饮水机那看一眼，尘依就屁颠屁颠过去帮她接水端过来。

更尴尬的是因为挂水总是要上厕所......她一个人又没办法去，结果就是憋了快半小时，实在忍不住了，她通红着脸看向洗手间，尘依也红着脸帮她举起吊瓶。

到了洗手间门口，她轻声呵道：“绝对不准转头......！”

尘依拼命点着脑袋，结果站到台阶上，左手还插着针呢，她一用力就会反血，楚南欣还对血有些晕，无奈之下，她咬住嘴唇，拽住尘依的衣服，“我脱不下来。”

“什......什么？”

楚南欣的声音小得可怜，“我说我一只手脱不下来！”

“那......那要我帮你？”尘依欣喜地转过身来。

她没办法迎上那个视线......可不要尘依帮忙，她就真的快憋不住了。

“闭上眼睛。”

“好。”

“不准偷看，不准偷看！不准偷看！”楚南欣从尘依的手中结果药瓶，高高地举在半空。左手摁着尘依的头顶，她发誓尘依只要敢睁眼，她就一定要把某人的眼睛戳瞎。

可帮她脱裤子尘依要蹲下，从仰望的角度，她也看不见尘依到底是眯眼还是闭眼，她纯粹当成完全被看见了。

心跳得从来没有这个快过，楚南欣的脸像是烧起来一样火红。

她眼睁睁看着校服裤腰顺着大腿两侧往下滑，粉色的蝴蝶结也慢慢显现在尘依眼前，最后停在膝盖下。

楚南欣咽了口唾沫，尘依支支吾吾问道：“里面那件？”

“那件我自己可以！”楚南欣一下子蹲下来，“拿药瓶，不准睁眼。”

面对着面，至少现在尘依是闭着眼。

不睁眼接药瓶可能是为难尘依了，但尘依聪明，她站起来，顺着她的左手往上摸。这下楚南欣才用空出来的手慢慢把粉色小衣服褪下。

憋了好久，难免声音有些大。

楚南欣脑袋埋在膝盖间，擦干净，“药瓶......给我。”

......接过药瓶，“帮我穿上。”

尘依又蹲回去，细心地帮她拎到腰上，还故意碰了一下她的肚脐。

“可以睁眼了。”楚南欣心如死灰，从刚刚开始脸上的温度就没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尘依眼中是什么样，但很有可能是被看光了。

老实说，她不相信尘依能全程闭着眼，尘依可是亲口对她说：喜欢。那么喜欢的女孩在她身前脱裤子，怎么可能不看呢？

但她们也是姐妹，小说里说过，姐妹间就算是知道大腿内侧有颗痣都很正常，被看看又没什么。

可尘依看见，会幻想那些事吧。

尘依也应该做过春梦吧，她会是尘依的春梦对象吗？她们会在梦里做什么呢？

楚南欣不想往哪方面想了，她盯着尘依，两个人在洗手间里对视。心跳快得跟安塞腰鼓一样，尘依却看上去很平静，就连脸也没有红。

她抿唇，转身看右侧的镜子，打开龙头洗手，尘依拉开门，她们一前一后出去，回到位置上坐下。

楚南欣低着脑袋，盯着脚尖看了一会，把脚收到位置下，“蝴蝶结好看吗？”

“什么蝴蝶结？”尘依秒答。

她错愕了半秒，舔了一下嘴唇，“粉色适合我吗？”

“姐？”尘依歪了一下脑袋。

楚南欣觉得尘依可能不知道一个美人歪头杀的威力有多大，她总觉得和尘依待久了自己也可能被扳弯，她摇摇头，“没事。”

尘依不像是装的，那她可能真的没有偷看。可说她没偷看楚南欣又不相信......怎么可能呢？

“姐你刚刚......是在试探吗？”尘依也不笨。

她用余光看向尘依，轻轻点头，又看向另一侧。

尘依笑了一声，“用不着的，姐，你不让我看，我绝对不会看。”

“什么看不看的。”周围人多，虽然没人闲到偷听她们说话，但那种事又不是可以广而告之的事。

尘依低下脑袋，“我确实想看。姐，我确实有很多想和你一起做的事，但你不喜欢，我是不会做的，我不想让你不高兴，无论姐姐的身份还是楚南欣的身份，你放心好了。”

“说得好听。”楚南欣晃了一下腿，身前朝前探，扭头看右边，“你真的没偷看吗？”

“......”尘依躲开了视线。

“嗯？”她皱了一下眉。

“你拍我脑袋的时候，我下意识睁开眼了，但是我马上就闭上了，我不是想看，只是，很少有人拍我的脑袋，我应激......对不起，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我真的没看见，只瞅见了一点点，小肚子。”尘依拼命地解释起来。

楚南欣噗嗤笑出声，“就这啊。”

不知道为什么，尘依实话实说，她反而很高兴。

如果尘依不说，她可能真的会相信尘依没有偷看，到死也不会怀疑。结果她这样说了，楚南欣也发现根本气不起来，应激不算什么大事，她们刚认识那会，尘依拿她的杯子，她也应激了。

只是......摸脑袋就会应激吗？

楚南欣抬起右手，对着右面低下的脑袋摸了一把，尘依顷刻间直起腰，瞪大眼睛看过来。

她咧开嘴，继续伸手摸，“没事没事,,,,,,”

“别摸我脑袋啊......”尘依的肩颤着，脸红得不像话。

尘依的手向上探，又在半空中收住。有小孩子在看她们，楚南欣冲着他们一笑，在尘依的脑袋上摸索两下，“不喜欢吗？”

“人多......姐，你的手！起针了！”尘依又瞬间变了回去！

楚南欣这才发现最后一瓶不知不觉中完了，回家的路上，脑袋中莫名其妙的喜悦少了许多。

她看右侧还红着脸的尘依，下意识牵住了她的手，“我很高兴你能说实话。”

“嗯......我说过不骗你。”尘依牵回来，牵着牵着就要十指相扣，她不明白这个姿势有什么好的，但尘依想就随她。

“你就是不说我也不会发现，但你说了，我其实更高兴，没事，你就当没看见就好。”

“嗯。姐，晚上吃什么？”尘依再问。

“随便买点吃吧。”反正今天回来早。

*

1500米是运动会的第一场。

周四这天楚南欣起了一个大早，6点就已经完全醒了。醒来时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客厅里乒乒乓乓地响。

楚南欣走出房间，尘依已经在餐桌上摆满了食物，桌子上放在皮卡丘支架上的手机里是妈妈的声音，“欣欣就喜欢吃这些。”

“妈？”

“欣欣你醒了啊，快来吃早饭，听说你要跑四百米，你可别累死了。”这次只有妈妈一个人出镜，她们似乎已经去了温暖的地方，妈妈戴着一顶草帽，穿着泳衣，身后是一片沙滩，沙滩上面跑着许多挂着泳圈的小孩。

楚南欣坐到餐桌前，“你们到哪了？”

“夏威夷。我在想你们过年要不要和我们出来玩两天？楚南欣？你想吗？”妈妈问道。

她只有在说严肃的事时，才会叫自己全名。

楚南欣认为尘依想，妈妈也想，可能那个没有出镜的人也想。这种压力她不喜欢，她不喜欢因为自己的选择让三个人都不高兴。

她沉默了片刻......“我不想去。”

“那好吧。我们过年应该会回去几天。那你的跑步呢？四百米很累吧。你真的能跑吗？”

“嗯。”楚南欣没敢看身后。

很快尘依就拿着筷子坐到了她的右侧。

楚南欣接过筷子，“好了妈妈，你玩吧。我和尘......尘依吃完饭就去上学了。”

“好，你们好好相处哦，拜拜。”妈妈挂断电话。

手机便跳到了微信主页上，楚南欣的视线落在置顶的那个头像，看见右侧的备注，她脸上一红，尘依瞬间拿走手机，锁屏。

“吃饭。”尘依埋下脑袋。

楚南欣脸红，也埋下脑袋，“嗯。”

......

“那个备注什么意思？”她看都不敢看右侧。

尘依也没看她，“没什么......”

“嗯。”楚南欣疑问。

“嗯。”尘依支支吾吾。

“嗯......”

“要我改回来吗？”尘依的声音有些颤。

“随便你。”

“你不喜欢我就改回来。”

这听上去就是不想改，楚南欣其实也没那么在意，“随便你。你想改就改。”

“你不生气，我就不改。”

“我为什么要生气？”楚南欣三下五除二吃完饭，躺到椅背上。

“那我就不改了。”尘依也快速扒饭。

她先去房间拿上要用的东西，四百米是明天最后一场，所以今天她很轻松。

上学前，尘依叫住她，“姐...... 我能和你说件事吗？”

“什么事？”

“奖励还作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