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桃花飘飘扬扬,似蝴蝶般翩翩起舞,妙龄少女躺在铺满花瓣的草地上,一片花瓣旋着卷落在她的嘴角。
她缓缓睁开眼睛,刹那间,花瓣争先恐后的往下掉,似乎都想轻吻那柔软的嘴唇。
婠怜侧过身,以手托腮,嫩黄色的丝绸缓缓下滑,露出雪白的一片肌肤。
一片花瓣慢悠悠地飘落在她的锁骨上,她似乎没有察觉。
她站起身子,理了理衣襟,走到湖边,捧水洗脸。
湖中映照着的面庞美丽动人,柳叶眉细长温柔,狐狸眼勾魂夺魄,山峰鼻小巧精致,樱桃唇嫣红饱满。
“白桃,走吧,该去人间了。”婠怜出声轻轻说道。
这声音就像往平静的湖面上丢一块翡翠,并未发出清脆的响声,却在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那棵巨大的桃树上窜出一只雪白的猫,它径直跃向女子的肩膀。
它蹲在她的肩上,用毛茸茸的脑袋蹭婠怜雪白的脸颊。
婠怜伸手顺了顺它的毛,身影慢慢在这境中散去。
南宁国境,一个偌大的湖中泛起波纹,湖中央的水急剧上跃开出一条路,婠怜从湖中走出来,那湖深不见底,她踩着水梯而上,白色的衣角似与水浪融为一体,却丝毫未沾水汽。
上岸后,她素手一挥,怜悯镜就从水中凭空出现,幻化成一条手链,这手链由桃红色的小水晶连接而成,怜悯镜幻化成一个淡蓝色的椭圆形水晶被串连起来。
婠怜走在人声鼎沸的大街,她目光落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她微微失神,好久没来人间,久到,与这里格格不入。
人类创造了她,她因着人类的信仰而存在。
可是,她已经很久没有接收到来自人类的信仰能量。
除了刚开始被创造出来时,那是什么时候呢?婠怜微微皱了皱娥眉,那是个多么不好的时代啊。人们颠沛流离,枯瘦如柴,易子而食。
大家现在都不愿回忆那些不堪的往事,那时候生活差到人们病急乱投医,将美好的希望寄托于想象,衍生了许多美好的话本故事。
可是,话本中的故事如此完美,它与现实形成了鲜明对比,虚拟与现实的割裂,将血淋淋的事实剖开摆在人们面前。
人们终于惊慌失措。活着,太难了。他们想将自己抽离现实,把所有的丑恶都美化,想将悲剧变为喜剧,他们怎么可能做到呢?他们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他们太普通了,所以渴望被拯救。
于是有了她,婠怜。
她承载着人类的希望,被寄予重任,人们希望她能救他们于水火。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三千世界,苦难多到数不胜数。何况,他们的世界,只是一个话本世界罢了,是用来烘托主角拯救世界的悲惨背景板。
他们的发出的声音,渺小的可怜,九重天的神怎会理会一个话本世界的呼声?他们讲究的是因果,宿命。三千世界他们都不予理会,何况话本。
婠怜回过神,那时候那些话本中的悲剧人物,岂是她一个新神能够拯救的。
何况,她只是话本人物创造出来的神而已。说起来,连一个正统神一半的法力都没有,她是三次创作创造的神。
她被创造出来,做出的事情却是杯水车薪,完成的托付少之又少。
她站在废墟中,残阳照着她的背影,将她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她看着流离失所,信奉自己的百姓,能做的事情,只有掉眼泪。
一滴泪落在脚下贫瘠的土地,被泥土吸收,毫无踪迹。
她只是一个新神,力量微不足道,帮不了创造她的这群人。
这是他们的宿命,作者对他们的设定便是如此,她无法干涉,也无权干涉。
渐渐的,她再也感受不到人们的信念,她以为自己这个伪神终于要湮灭消散。
却不想再次听到宿命的回响。
婠怜此行的目的是琴师,她需要拯救琴师。
江南叛乱,被朝廷平定后,照例要从俘获的土民里挑选一些年轻男女带回宫,女子为宫婢,男子为内监。
这个琴师就在其中,他身后背一把桐木琴,白衣飘飘宛若谪仙,即使脚带枷锁也无法掩盖他的一身傲气。
皇帝想要敲碎他的傲骨,他免除了他的刑法,他觉得有更好的方法,击碎他那脆弱不堪的自尊。
宋宫。
“动作都给我放利索点!明日就是南宁公主到我国暂住的日子了!这些摆放一点都不能马虎!”一个拿着浮尘的公公一脚踹在一个小太监身上,怒骂到,太监们闻言更加利索起来。
南宁,当今最强大的国家,武力与文化水平与其他国家相比皆为最高。
南宁国君有勇有谋,谈笑间杀人于无形,他孤身一人建立南宁这个强大的国家,年仅十三便称帝。
当今格局,诸侯割据,南宁会派一些公主或者皇子周游各国联谊,南宁使者来临之际,每个小国都如临大敌,万分当心。
婠怜便是以南宁公主的身份进入宋国的皇宫,她刚踏入大殿,满朝文武皆站起身来朗声到:“恭迎南宁公主!”声如洪钟,婠怜颔首回礼,一步步迈向全场唯一的空位。
众人这才渐渐落座,视线似有若无的落在婠怜身上。
她身穿红色外衫,大片大片金色桃花点缀在衣服上。并未让人觉得眼花缭乱,倒是相得益彰。
领口用金色绣线点缀,繁华的纹路使人叹为观止。微微漏出的中衣衣襟,那是最好的琉璃锦,千金难求。
衣襟处用金丝环绕点缀成细致的纹路,衣服上绣着粉色桃花。那桃花栩栩如生,娇艳却又华贵逼人。
她踩着小巧精致的鞋子,那鞋面绣着莲花。鞋子整体黑色基调,边缘处金丝环绕,可谓步步生莲。
她脸色清冷,天生的微笑唇却让人多了几分想接近的**,头饰只一个凤凰的金步摇,却衬的她雍容华贵,三千青丝无风自动,缠绵悱恻。
肩上的猫儿长的也颇为神秘,似狐非狐,与她极其相配。
她径直走向年轻帝王的左侧,落座。
好一个美人,真让人羡慕,不是艳丽,不是娇俏,是惊艳,第一眼就会让人为之倾倒的绝色。
她让满座金城贵女皆失了颜色,有些人,生下来便有了她们想都不敢想的东西,权利,美貌。
婠怜余光看到那年轻的君王,倒是一副好容貌,少年足风流,年轻便是资本。
君王侧目,“不知南宁国君近来可好?朕听说北方蛮夷在扰乱南宁边境,南珏倒是悠闲,还将你们四处差遣。”宋昱似笑非笑看着婠怜,丹凤眼里满是波澜。
婠怜淡淡地看着他,微微一笑:“宋君有心,国君天威,区区蛮夷,何足挂齿。”
宋昱发出嗤的一声,并未回话。
“公主此番来我大宋,一路舟车劳累,朕为公主准备了一些逗趣的玩意,希望能够博得美人一笑。”
婠怜点点头:“愿陪陛下同赏。”
他拍拍手,舞姬便从大殿两侧鱼贯而入,站在大殿开始表演。舞姬肢体柔软,动作协调优美,果然,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江南舞蹈温婉而又多情,让人不由得沉溺其中。
婠怜不动神色的寻找琴师的身影,不过她并未看到那一袭白衣。她也没抱能见到他的希望,这种宴席,以他的身份,恐怕是进不来的。
她平静地看着歌舞升平,给怀里的白桃顺毛。白桃傲娇的摇晃着尾巴,婠怜欣赏了一会儿舞蹈,便觉得有些无趣,她掩唇打了个哈欠,泪水涟涟。
皇帝刚好将视线转移到她的脸上,怔住,美人含泪,惹人怜惜。
婠怜叹了口气,以手托腮,兴致缺缺地看着舞姬。
宋昱回过了神,握拳在嘴边轻咳了一声。
他看着婠怜这副模样,倒也觉得无聊了起来,他善解人意地开口:“倒是朕礼数不周,惹得公主发困。公主若是舟车劳累,便回去歇息。免得传出我宋国苛待公主的谣言,伤了两国和气。”
婠怜站起来对他福了福身,浅浅微笑:“宋君若是有心,国君定会有所感念。今日是婠怜身子不适,便先行告退。”
宋昱看着婠怜婀娜的身姿,勾起一抹冷笑。
婠怜瘫在给她准备的大床上,打量四周。床上笼罩着一层轻纱蚊帐,外面的布置叫人挑不出错来,十分规矩,所有东西不多不少,恰到好处。
她摸了摸怀中的猫,明天就去宫中找找琴师吧!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世界,所以她的身体受到限制,也只是一个普通身体。
她的仙术,全部都无法施展,会痛会流血,普通人的身体,有温度,有心跳,倒也有趣。
据故事中的描述,皇帝会喜欢上琴师,琴师会喜欢上侍卫。只要跟着皇上或者侍卫,就可以接触到琴师。
现下只有通过皇帝这条线才能接触到琴师,至于侍卫,对她来说,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物罢了,如果琴师还未与他有交集的话,但愿琴师还未喜欢上他,他的爱对他来说,是甜如蜜的毒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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