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怜挑眉,“你去挑些补品,找几个小厮,让绿依带我过去瞧瞧他。”婠怜跳下了秋千,回头对破晓说:“我走之后你就去查查他吧。”破晓点头,她将绿依找过来吩咐了几句。
他们几人出门后,破晓也换上了宋国的宫装出门了。
婠怜走在白玉石板上,她抱着白桃,发现他们竟然离未央宫越来越近。
婠怜不由开口询问:“听风阁在哪里?”
绿依闻言回答道:“回公主的话,听风阁在未央宫旁边。”
这未央宫是皇帝的寝宫,他梁越区区一个御前带刀侍卫不与其他下人住在一起,不但独自一个院落,竟然还住的与皇上这么近!
婠怜心下讶异,在她思索的时候,他们竟然已经到达目的地。
小厮上前去敲了门:“南宁公主前来拜访。”
里面出来的人竟不是梁越,是几个小厮模样的人,他竟然还有这么多下人,婠怜眼眸微闪,下人成了主子,倒是有趣。
小厮带着她穿过长长的庭院,婠怜看到这院子富丽堂皇,摆设比她的行宫要奢华的多,她的行宫,仅仅只是挑不出错来罢了。
而这里装花的花瓶都是上好的瓷器,毫无杂质。
庭院里不但有假山,竟然还有一个修缮精美的池塘,他这儿的环境如此华丽,苏祁的屋子却那么破烂,他是真的喜欢苏祁吗?
如果是真的,那给他添些下人,送些衣物,想必对他来说只不过一句话的事,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这又是为何?
穿过走廊,终于到了正堂。
小厮推开门,对她说了句请,婠怜看向梁越,还是那副平平无奇的模样,只不过比上次少了点血色,多了几分柔弱。
他似乎想起身行礼,婠怜微笑着开口:“梁侍卫身体有恙,不必多礼,我今天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前来探望,莫拘礼。”
梁越神色淡漠,微微点了点头,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与南宁公主素昧平生,她为何来看他?
许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婠怜开口解释:“虽说我与梁侍卫只一面之交,不过那一面也算阴差阳错的帮了我一个忙,我是来替苏祁为御花园之事道谢的,那日皇上叫我决定苏祁所弹曲目,我虽不愿,却不好拒绝,这还多亏了梁侍卫的一句话,才没让我处于两难的境地。”
梁越低头沉思“不知公主,为何要帮苏琴师道谢呢?”你以什么身份帮他答谢我?婠怜轻笑,余光瞥到门外的一袭白衣。
“梁侍卫有所不知,我自小不喜拘束,四处游历,半年前听说宋国江南倒是风景秀美,地灵人杰,于是欣然前往。到达江南,果然别有一番风味,当时苏祁在江南可谓人尽皆知,人人对他都是赞不绝口,我自然起了一睹芳容的念头。那条长街,他打马归来,那鞭子并未抽到马儿身上,倒是抽到了本宫的心上,本宫见过的男子何其多,也只有他走进了本宫的心,我,心悦他,”
她面若桃花,一脸笑意,并无平常女子的害羞,她将她的喜欢公之于众,即使那个少年已经不是当时的少年。
婠怜听到门外骤然乱起来的呼吸,并未多加关注,她盯着梁越,不放过他的任何神情,他眼里有讶异,没有危机感。
我心悦他...我心悦他...我心悦他...
苏祁的脑袋里一直环绕着这几个字,他耳朵滚烫。转身离开。院子里的小厮见他神色匆忙。疑惑的挠了挠头,这是怎么了,撞鬼了吗?
不过走了也好,一身穷酸样。
梁越回过神:“既然有如此渊源,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公主请坐,恕我疏忽,竟让公主站着说了半天话,去御膳房叫他们弄些吃食。”
婠怜微笑着说了声不碍事,便坐下了,他竟还能使唤御膳房啊。
婠怜打量房间,不出意料的华贵,庭院都如此奢侈,更别说内里了,只不过,墙上那幅迎客松倒是有些上不了台面了,她看向落款,竟是宋昱两个大字。
婠怜在听风阁用了些膳食就告辞了。
婠怜傍晚才回到行宫,她慵懒地坐在椅子上,半着阖着眼睛看破晓:“打听到什么了?”
破晓说了一段往事。
五年前,江南苏家苏老爷是先太子的拥护者,可惜先太子被废,最不可能称帝的三皇子宋昱横空出世,坐上了皇位。他称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除太子党羽,苏家是最顽强的,直到两个月前才完全被清除。
那么,宋昱对于苏祁的态度是源于苏父。
“梁越呢。”婠怜逗着白桃,将它抱到怀里揉它的肚皮。
破晓想了想,开口:“他是京城本地人,梁将军之子,少时丧父,后来母亲改嫁,被送往宫中给皇上当伴读,梁家自古以来是保护宋国龙脉的存在,他们的祖训是只忠于皇帝。”
“你下去休息吧。”婠怜谴走了破晓,抱着白桃上床,“睡觉啦!乖宝贝。”
第二天。
婠怜一觉睡醒皇帝又派人叫她去御花园一叙,婠怜叹息一声,收拾好了,“破晓,你随我去吧!”破晓点头,两人并肩同行,婠怜看着远处的天空,不知南珏怎么样了,当初他称帝之后,便以公主的身份周游列国了,想来已经有两年未见了。当初,她只是为了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进入宋国罢了。所有和她关系亲密的人最终都会老去,死亡,慢慢的又只剩她一个人,她已经忘记了第一个任务者的模样了,她摸了摸怀中的猫儿,只有白桃能一直陪着她了。
又走到了上次那个亭子,时间地点人物都高度重合,这次的主角,是谁呢?她看到苏祁仍然坐在上次的位置上,他端坐在那里,眼睛看着他的琴,似乎还是与周围格格不入。他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抬眸看了她一眼,面色毫无波澜,耳朵却红了。婠怜对着他浅浅微笑。
宋昱感受到了她的视线,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上次公主未能闻得琴师的妙音,今日我看苏琴师的琴也修好了,就来弹一只拿手的曲子吧。”
天下第一公子,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呵,现在和朕比呢?
婠怜站起身来,不怒自威“我想,现在诸位可没有这个荣幸可以听到我南宁驸马的弹奏吧!”她走到苏祁的身边,对宋昱说:“我想,现在,我可以带我的驸马离开了。”
宋昱气急:“大胆!这是宋国,你敢!”
婠怜笑出了声,她戏谑地看着宋昱:“那么,你是想和南宁宣战吗?”
宋昱站在原地深呼吸,又是这样,他永远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世间最好的东西。他渴望学识渊博的夫子是他的老师,他的皇兄和他关系最好,却视他如蔽履,即使惨绝人寰到这种地步也有人来拯救他。而自己,身后总是空落落的,他闭上了眼睛,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婠怜牵着苏祁的衣袖走了,他们一步步,步履坚定地走在出宫的路上。
宫墙真的很高啊,明明小时候来的时候还不觉得,只是觉得繁华,可是现在它竟有将人压得喘不过气的力量,真的这么轻易就离开了啊,他还以为要在竹苑蹉跎一生了。这一切,全都要感谢身旁的女子,无论你是何目的。
苏祁清冷的脸庞上浮起淡淡的红:“谢谢。”
她看向苏祁,苏祁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
他耳朵红的出血,苍白的脸也出现了粉色,看起来可爱极了。
“怎得不理我?嗯?都不敢看我了吗?”婠怜笑出了声,清脆的笑声直击苏祁的心脏。
他感觉那天晚上被冷风吹冷的身体又滚烫起来,胸口又有那灼烧的感觉,涨涨的,他声音喑哑:“你说,心悦于我,可是真的?”
他浓密纤长的睫毛不住的颤抖,暴露了主人紧张的心,他害怕那张红唇吐出,骗你的,诸如此类否认的宛如刀子的话语。
婠怜看着他紧张的不成样子,心仿佛被揪住了一样,她将猫儿放在他的怀中,扳过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心悦你。”
苏祁看着她温柔地眼睛,那里面装满了整个星河,闪闪发亮啊。
良久,他笑出了声,他拉住婠怜的手:“多谢垂怜。”
婠怜知道,她的任务,快完成了,婠怜目光落在了那把修好的桐木琴身上,她轻轻开口:“阿祁,等冬至到了,你随我离开吧,我们回江南好不好。”
苏祁捏了捏她的手,微笑着看她,眼中满满是她:“好。”分明是,他心悦她。其实现在回不回江南都无所谓了,他现在有了她。婠怜轻抚苏祁的脸颊,无限温柔,“我为你弹一曲吧,可以用你的琴吗?”苏祁点点头,婠怜便和他换了位置,低头抚琴。
她婉婉落座,玉指轻扬覆上琴面,她的手轻轻拨在琴弦上,重重地撩在了他的心上。琴音袅袅,如潮水般四溢开,琴音婉转深情,悠悠扬扬,似情人在耳边低诉,迷人且令人陶醉。苏祁温柔的看着她,她弹得,乃是《凤求凰》,她的琴技是极好的,即使是他,在她面前也自愧不如。
这样的人,竟然喜欢自己,令人沉溺其中的同时又患得患失,这幸福,来的太突然了,美好的宛如幻境。
一曲终了,婠怜起身,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眼吟吟地看着苏祁,苏祁心下一动,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可以去你的竹苑坐坐吗?”苏祁看着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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