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瑶,她一个穿越来的,在朝中也无牵扯,根本不会得罪谁。更何况,知晓她瑶夫人身份的人,屈指可数。她绞尽脑汁,却实在想不出有谁会暗中害她。
她端起酒杯,轻抿一口,问□□:“他家在咸阳都与哪些权贵结识?这其中可有哪些人家是做生意的?”
□□正欲举杯的手,微微一顿,心中暗道:这人哪是来感谢他的,分明是来套他话的。他微微蹙眉,“这人...有点多啊!”
看出□□是有些许为难,也是,倘若姬瑶能在一夜之间摸清董钱的全部关系网,那背后的贵人,定会顺藤摸瓜查到□□头上。她连忙为□□斟满酒杯,“别害怕,有陛下呢,谁敢动你分毫?”
一杯又一杯的烈酒下肚,□□的嘴就像开了闸的洪水没有停过,最后他和姬瑶喝得都有些多,起初那个自称千杯不醉的家伙已经不省人事了,姬瑶也只是勉强能够走路。
她出门时,比布已经驾车等着她了,又着人将□□送回家。
姬瑶绷着最后一丝神经回到了燕归宫,屋内已经点了亮,她打开门进屋的那一刻,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跌跌撞撞地往榻的方向走去。
“舍得回来了?”一丝威严的声音打断了姬瑶的步伐。她眯着眼睛,转着懵懵的脑子在感受是哪里传来的声音。转了两圈后,发现嬴政就在桌案出坐着,一脸严肃地看向她。
姬瑶眯眼一笑,摇摇晃晃地跑到桌案前,一屁股坐在他对面,双手撑着下巴,冲嬴政傻笑。
嬴政看她红扑扑的脸蛋上还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眼神也略有涣散,不禁蹙眉,“喝醉了?与谁喝的?”
姬瑶依旧傻笑,然后伸手指向他,仿佛在指控他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嬴政却没有心情笑。今日进给宫内一头鲜鹿,他知道姬瑶爱吃鹿肉,便早早来到燕归宫等她。结果,从夕阳西下等到月上中天,等来的却是一个醉醺醺的她。
他嗓音颇有些沉闷,带着几分不悦,“到底和谁喝的?男人?”
姬瑶支起小臂,双手捧着粉红的脸颊,嘴角上扬,朦胧的眼睛里带着温柔又大胆的笑意。随之,她噗嗤一笑,“嬴、政,你和我听到的很不一样哦,他们说得都不对,你等我回去帮你正名,你、很、好...”
嬴政的脸被她气得一阵青一阵白,但听到她后面的话,又显得有些不自然。他眯起眼睛,危险地问道:“你要回哪?”
姬瑶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已,面对危险的提问,她没有丝毫畏惧。她笑着起身,醉态憨憨地来到嬴政身边,两手攀着他的身子,又捏着他的脸颊,傻笑着说:“长得也好...嗯...比他还好...”
眼前的美人娇艳,媚眼如丝,说话间还吐着一股淡淡的酒香。嬴政深吸一口气,搂住了这个不安分的她,“他是谁,你要回哪?”搂着她的手不自觉地用了些力道。
姬瑶微微皱眉,此刻的她,完全没有平时怕嬴政的样子。她扒拉着嬴政弄疼她的手,撒娇道:“嗯~疼...”待看到几案上的水,她欲挣脱出嬴政的束缚,开始扭捏起来。可惜,男子的力道自然是她无法撼动的。
她蹙着眉,两眼迷离,嗓子干渴难耐,“喝水!”
嬴政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放开她。他径自倒了杯水,送到她嘴边。就在姬瑶要低头喝时,他又突然拿开。姬瑶双手去够,却怎么也够不到。她扭头噘着红唇看向嬴政,眼里雾蒙蒙的,一副楚楚可怜却又带着半丝不屑的模样。
嬴政极力稳住心神,目光紧紧锁住姬瑶,问道::“我是谁?”
姬瑶不做思考,指着他,笑着说:“嬴、政。”
嬴政给她喝口水后,又远远拿走,接着追问:“你是谁?”
姬瑶的眼睛像被磁石吸住一般,直勾勾地盯着那没喝够的水。待嬴政又问了一遍,她才慢悠悠地开口,“姬、瑶。”
“你要回哪里?”嬴政继续发问,眼神中多了几分探究。
姬瑶好似被这问题难住了,整个人怔了一下,脑子晕晕的她,半晌才嘟囔道:“回、家。”
嬴政的眼底肉眼可见地有些失神,“家在哪?燕国,还是别的地方?”
姬瑶歪着脑袋想了想,先是指了指水,看着一脸不解的嬴政,她略作思考后,不知怎的,原本指着水的手指突然一转,指向了嬴政的心,醉眼惺忪地说道:“这里!”
轰隆!嬴政看着她的指向是自己的那颗心,他整个人为之一振。恐怕天下间敢把他的心做为家的人,也就姬瑶了吧?且不管这话是真是假,他紧紧盯着姬瑶,语气坚定地说:“那就不许再离开了。”
娇软美人在怀,嬴政是真的把持不住了,一把将人抱起,径直走向榻上......
第二日,她醒来时,只觉浑身像是散了架一般,酸痛不已。她强撑着下了榻,穿好衣服,正巧锦香走了进来。
锦香笑着说:“夫人醒了,可感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用些吃食?”
姬瑶迷迷瞪瞪地摇头,“不吃了,我收拾一番要去酒肆一趟。”
锦香赶忙拦住她,说道:“夫人,陛下走时吩咐了,说您今日不能出宫。”
“为什么?”
锦香摇头,“不知道,陛下走时说,让您在燕归宫等他。”
姬瑶也搞不懂,为何不让自己出去了,难道是最近自己出去的过于频繁了?可这也不是她的错啊,她是去解决问题的,这人应该不会这么不讲道理吧?
她这一等就是一小天,最后没见到嬴政,反而见到了比布,他说:“夫人,酒肆出事了。”
姬瑶匆忙和比布赶到了酒肆,此时,酒肆已经被官兵控制起来。比布在路上已经和姬瑶简单说了事件的大概:今日孟二伪装进入酒肆,从楼上纵身一跃,当场死亡。
更麻烦的是,官兵到场后,从他衣服里找到一块布,上面是用血写的文书,“肆佣勤作,契书似公,实藏六国阴谋,蚀秦法之本。东家阳施仁言,阴夺佣值,朔晦减半。灶下泣血,法岂达庖湢哉?”
姬瑶看着字字泣血的布帛,气得双手直发抖。酒肆内,一些好事的百姓还在一旁指指点点,有人端起一碗酒,阴阳怪气地说:“看来是人不如酒啊!”
“呸,这黑心的酒肆...”还有人直接啐了一口唾沫。
甚至还有起哄者,大声喊道:“这就应该按秦法严惩,让她苛待伙计。”
“对,应该立即压到廷尉,让他们抵命...”
......
这件事既然涉及到了人命,自然要送往廷尉严审,孟二的兄嫂拿着他的血书在廷尉府嚎啕大哭。昨日还在一桌喝酒的两人,此刻已经是一坐一站了。
简单的流程走过,□□看向姬瑶,问道:“针对孟二死前的控诉,你可有话说?”
姬瑶挺直腰板,说道:“店内伙计众多,皆可为酒肆作证,孟二后来按时辰算工钱,工钱只多不少。至于契书,与六国无关,更不敢动摇秦法。”
□□说:“契书拿来。”
赵掌柜赶忙递上契书,□□翻开后,奇怪地看了一眼姬瑶,微微皱眉,然后说道:“此契书单看并无动摇秦法一说,可是——”
没等□□说完话,孟二的哥哥孟大直接痛哭流涕地喊道:“大人,我弟弟在她酒肆惨死,您可要给他伸冤啊!不能让这种残害伙计,误导百姓的人活着。”
□□道:“本官已知晓,孟二这件事和前几日市亭审理的案件有关,廷尉府要调取案件详查一番。先将酒肆东家和掌柜等人关押,其余人等等候廷尉传召。”
姬瑶被关进廷尉大牢不到两个时辰,就有官兵过来喊道:“有案情要审讯,你跟我来。”
姬瑶出牢门时,比布在一侧将黑袍给她,她穿戴好后,跟随比布来到了□□处理案情的屋子。一进去,便看到了坐在主位的嬴政,两人四目相对,嬴政立刻站了起来,姬瑶快步走向他,嬴政紧紧握住她的手,关切地问道:“有没有受伤?”
姬瑶摇了摇头,说:“我没有做危害秦律的事情。”
“朕知道。”嬴政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领着她往桌案走去。两人坐下后,嬴政示意□□过来,将刚才和他说的话重复一遍。
站在一侧□□终于敢动弹了,他刚刚都不敢多看,这还是平时那个威严霸道的陛下吗?
□□跪坐在嬴政对面,指着桌案上姬瑶的契书,和他俩说:“陛下,瑶夫人,依臣判断,或许这契书就是这场祸事的来源。敢问瑶夫人,这份契书的内容是如何来的,可是谁授意的?”
姬瑶说道:“无人授意,是我自己的想法。”
嬴政和□□看向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不解和审视。
姬瑶接着说道:“伙计也是人,他们是用自己的劳动赚取银钱的,应该得到相应的报酬。我这份契书订得合情合理,既不违背秦律,也不伤害伙计,怎就会是它引出来的祸事?”
嬴政看向□□,□□道:“应该是这份契书太好了,所以才会招致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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