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掉马社死

她，果然身怀神通。

皱着眉头的嬴政心想，自己没有判断错。

快到雍城了，春日草长莺飞，可一见又挂在天上的彗星，嬴政的心绪愈加复杂。

越靠近雍城，帝王心愈加坚定狠辣。

只是鬼使神差的，他来到了小宫女的马车旁。

现在看，来得真是……刚刚好。

小宫女亲自送把柄上来，那便是时候到了。

“蒙毅，说说，秦国对赀盗如何规定？”嬴政提问。

蒙毅一头雾水，但嘴上接得流利：“依盗律，或盗人桑叶，臧不盈一钱，赀繇（徭）三旬。”

翻译过来就是，假设有人去别人家的桑树林里偷偷采了桑叶，总共价值还不到一钱，就要被判“赀徭三旬”，也就是罚作苦力三十天。

这道题，祁绮还真的会。

在秦国，不论偷盗多少，盗窃罪名都成立。

而赃物价值是否超过660钱，是秦律区分盗窃案严重程度和量刑标准的红线。

按照汇率，人民币对秦半两约为0.844，即现代1元人民币可以兑换秦国现在的0.844钱。

660钱就是人民币558块钱。

祁绮低头看自己身上这块大黄金，虽然它不知道为何蒙尘，可无论怎么换算都不可能低于558块钱。

对方到底是哪个位面的？

一口饼卖出天价，有这么坑的“好事”吗？

这么久了，她终于想搞事业，一搞就出事，也是没谁了。

蒙毅回答完，才反应过来，不对，大王方才唤的是自己名字，也就是说……

他立刻正色道：“君上，雍城就在前方。长信侯前来迎王，已率官吏出雍在三十里外等候。”

“蒙毅，走。”嬴政深深看了小宫女一眼，转头离去。

这就走了？还在思考如何“狡辩”的祁绮愣了愣，抬头。

这次，抵达的车马，祁绮看见了。

沿途官吏、宫人对那高大帅气男子跪拜高呼：“参见秦王！”

今日仍是一身黑衣束发的嬴政，绣金黑丝斗篷随着他的动作规律摆动，纵是夹道风尘，沙土扬面，他龙行虎步、容貌尊贵、气势威严。

天生帝王者，当如是。

望着高大男子的背影，祁绮手中的黄金掉了。

刚回来的香惊呼：“七娘，你哪来的金子？好沉……真的假的？”

祁绮没有回答，她的脑海一团浆糊只剩下那两个字。

秦王。

这白面极品帅哥，他他他他……是嬴政。

他不是什么“赵高”，而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政哥，祖龙爸爸……

逝去的记忆再次袭来。

所以，她在见到这两千多年前的祖宗之后，这些时日都干了些啥？

祁绮：……

突然不是很想活了。

*

午后时分，秦王嬴政进入了古老的蕲年宫。

蕲年宫是一座城堡式宫殿，形制厚重与章台相近，却比章台房屋多了许多。章台最初是因历代秦王避暑而建，可以说是季节性行宫。

而蕲年宫则是因战事而建，若遇激战，宫内可驻扎数万人马，只要粮草不断，要攻破这座宫城大约比登天还难。

嬴政带着蒙毅巡视宫殿之后，心中有了数。

日暮时分，蕲年宫大殿，赵姬太后与秦王高居上座，大宴群臣，灯火辉煌。

这场国宴一直持续到夜里，整个蕲年宫声势如虹，至夜间才款款结束。

被安排在宫室的祁绮，无视一路旁人对她身份的诧异，神情还在恍惚。

她本该很高兴，因为她原来很早就见到了自己的男神。

男神如今才二十二岁，正是如花一般的年纪，他本面若好女，俊秀非凡。

但这棱角分明的五官被他的如虹气势一压，世人皆会忘记他绝世容貌，而折服于他的无上风姿和上位威严。

这是秦国的王，未来将一统六国的始皇帝。

现代历史教科书上的大胖子画像根本是汉朝对他的污蔑。

被男神迷了眼的祁绮压根没想过，那也可能是嬴政人到中年之后，吃多了方士给的“毒药丸”的发福体态。

可现在祁绮很绝望，她从头到尾毫无形象，没有展示一点迷妹的美好品质。

她跟祖龙爸爸说话了，说“是你傻还是我傻……”

她跟祖龙爸爸见面了，认不出就算了，还把他当“赵高”。

她对着“赵高”嫌恶、糊弄，毫无教养。

她在男神面前用手抢海带结吃，来了月信一路从咸阳漏到雍城，现在，她还偷黄金。

虽然她没有，她不是。

但在那当下的境况，政哥都问蒙毅盗窃罪的规定了，还能做何他想？

现在没有处理她，只是因为忙着冠礼，还没空。

对了，冠礼……

这时出去拿饭的香回来，放下餐盘，拍着丰满的胸脯仍是大嗓门不解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里里外外军士围得水泄不通，我打了好几个报告才拿到吃的。都凉了，快吃吧，七娘。”

是了，嬴政九年，这里是雍城，秦王是来举行冠礼的。

太史公司马迁言简意赅，对这段冠礼有两百多字的描述，句句血泪，字字写满两万庶民的一生。

九年，彗星见，或竟天。

四月，上宿雍。己酉，王冠，带剑。

长信侯毐作乱而觉，矫王御玺及太后玺以发县卒及卫卒、官骑、戎翟君公、舍人，将欲攻蕲年宫为乱。

最终年轻的大王一举拿下了痴心妄想的嫪毐及其组合军队。

可现在，事情才刚开始。

政哥他有危险。

偷盗规定、汇率计算详见《秦朝穿越指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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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