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相见

“公主,您跑的慢些,当心别跌了!”

夏花在气喘吁吁,眼睛还不忘牢牢地盯着那个人群中那道身影。

长安繁华,街上的男女老少皆穿着绚丽,可那道身影却依旧显眼。

乌黑柔顺的秀发瀑布一样披散而下,她脊背挺直,从背影就给人一种教养很好的样子,可偏偏欢蹦乱跳的往前跑,给人一种金丝雀被养在笼子里多年,第一次被人放出来,那种压不住好奇和窃喜的感觉。

事实上,这并不是李灼灼第一次出来。

虽然她母皇看她看的跟什么一样,但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她总能找机会出来,就算被抓住了,当今长安城里就这么一个公主,上上下下宝贵的跟什么一样,又怎么会舍得罚,乖乖地缩在大殿里当一会儿鹌鹑,遭母皇一阵子礼仪安全,这事就此算是揭过。

因此总是不得教训,这次认了错下次还敢。

眼见着自家公主鱼一样就往前钻,夏花不敢多歇,快走两步抓住了人的手。

李灼灼玩的正起劲,被她拉着也不消停,睁着身子往人堆里看。

“夏花,你走的太慢了。”

夏花追了一路,好不容易拉住了人,听到这话差点气的一口气上不来躺过去。

“公主,你忘了陈师姆怎么教的了?”

陈必楚,专门教李灼灼礼仪的一个女官,每日见到她必是板着一张脸的说教模样,日里张口闭口全是可为不可为。

李灼灼既烦又怕,恨不得日日躲着这人走,此刻从夏花嘴里听见这人,只觉得阴魂不散,脑壳都跟着疼上几分。

她用另一只空了的手摆了摆,敷衍应承道:“知道知道,不可飞走……”

应承着夏花,眼睛又被另一边给吸了过去,拉着夏花就往那边挤。

“那边人好多啊,干什么呢?”李灼灼嘴里说着,脚下也跟着动作,不问夏花同不同意就往人堆里挤,“咱们过去看看。”

李灼灼喜欢热闹。

在宫里虽然也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仆人巴结围着,但谁敢冒着掉脑袋的大不敬挤着公主?

夏花被她拉着,害怕人多再把这小祖宗给挤丢了,只能跟着帮忙拨开挤过来的人。

平日里长安街里的人也多,但并没有今日夸张,好像要把街道都撑开三尺才肯善罢甘休似的。

夏花是女帝派在李灼灼身边的人,自小习武,借着她的帮助,没一会儿两人就挤到了人群的前面。

李灼灼看了一圈旁边的人,于是也踮着脚探着身子往里面看。

入目却是几辆马车,只不过比寻常马车华贵的多,马车的车顶上缠绕着银链,其上挂着绿色的宝石,还叮叮当当的挂了一圈银铃,随着马车往前的动作,银铃响的极富节奏,像是个乐器一样。马车的帘子用的都是上好的丝绸,光打上去像是流动的水波。

常人或许感觉到惊艳,可李灼灼出身宫内,什么样子的马车没见过,对此自然是提不起兴趣。

李灼灼叹了口气。

还以为是喷火或者是钻火圈之类的呢。

好不容易挤着人进来了,夏花刚跟着看了几眼,扭头一看,自家公主竟然又要挤着出去。

夏花:“……”

“公……小姐!”

旁边人很多,自然是不能叫公主暴露李灼灼的身份。

夏花伸手着急忙慌的拉了上去,生怕一个不留神转眼人又不见了。

李灼灼刚要说话,可旁边的人突然开始熙熙攘攘的闹了起来。

“公子,这里这里!”

“这谁家公子啊,这么败家?”

“你管他谁家的呢,赶快捡啊!”

“……”

李灼灼:“?”

她扭头又看了过去。

刚才那队马车领头的那顶此刻车的外面竟然站着一个男人。

那男人身着一身紫色轻纱,一双眼睛狭长带着妖异,眉眼皆是张扬上挑,笑意里皆是洒脱肆意。

“你们好啊!“

明明看着挺精明的一个人,可手上却不住的从口袋里撒着金银叶子。

也难怪别人捡了钱扭头也要骂上一句败家子了。

眼见着那辆领头的马车就要撒到李灼灼这里,夏花皱着眉看着前面人群疯抢的画面,手早早地拉上李灼灼的胳膊,随时准备把人拉走。

李灼灼被她拉着,头还不住的往那个站在马车上撒钱的人那里看。

她没见过这副场景就多看了两眼。

看完之后脑子里把长安城里的富家公子都过了一遍,可实在想不起来这人是哪家少爷。

结果那位少爷前面撒钱撒的太起劲了,走了那一小段路,一摸布袋,满满一布袋的金银叶竟然已经被他给撒完了。

李灼灼旁边的百姓见到这副场景哪儿能愿意?

站在他们前面隔壁王二狗家可是捡了足足三片金叶子,两片银叶子呢。

排在后面的百姓当即起哄,叫那人再来点。

那个男人还真是个傻的,叫他再来点,真就尴尬笑笑,而后掀开了身后的帘子。

“阿姊,借点钱。”

宴桑双手合十,为了在外面撑面子,在里面俯首做小。

马车此时从李灼灼站的位置驶过。

因为周围人围得很多,所以马车速度慢的出奇。

借着宴桑掀开帘子的一瞬,李灼灼看见了里面坐着的人。

那人眉眼与马车上的少年有三分相似,可却比少年脸上的妖艳更深,整个人像是一个妖精,一身红衣把白皙的皮肤衬得似雪,仿若一滴血滴在雪地之上,暗藏着危险。

李灼灼猜想这些人可能来自西属。

长安繁华,西属的服饰向来以华贵清凉著称,在长安城里也颇为火爆,就连王孙贵族家的小姐也不乏有人买来穿,只是中原人长相周正,很少有人能穿的出那种异域风情。

可马车里的人却是把这衣服的美穿了个十乘十。

李灼灼见惯了胭脂俗粉,此刻也早已经移不开眼睛,更别说是其他人了。

那个被少年唤作阿姊的女人也瞥见了外人的目光,眼神一凛。

李灼灼和她离的很近,这才看出来她的瞳孔竟然是罕见的蓝色,眯起来眼睛的样子就像是一只狼。

晏时竹素来头疼别人打量的目光,这次也是如此,她刚要动怒呵斥宴桑,可视线突然瞥见一个自己在探子画上看了无数遍的人。

她瞳孔紧缩,放在膝盖上的手收紧了那块儿布料。

竟是下意识紧张起来。

李灼灼对上她的目光,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后知后觉的对着人笑了笑。

看见她对着自己笑,晏时竹也愣了一下。

而后西属人闻风丧胆的桃夫人脑袋飞速运转。

可夏花没给她反应过来的机会,看见人群突然有了一道缝隙,就着急忙慌的拉着人出去。

“夏花,你……”

李灼灼想让她等一下,因为她感觉那个女人好像有话要对自己说。

没等她说出口,人就已经被夏花整个人拉着从人群里穿了出去。

“出来了。”

夏花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看着还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心里默默发誓下次再也不跟着自己公主来这种地方了。

李灼灼不知道夏花已经叛变,还踮着脚尖往人群中央看。

可这么一会儿功夫,那一队车马已经驶远了。

李灼灼收回了视线,一脸幽怨的看着夏花:“都怪你,夏花。”

夏花:“……”

“刚才你看见那领头马车里坐的那个姑娘了吗?”

夏花哪能看见。

听见自家公主说要走,立马开始找路出去。

于是她摇了摇头:“回公主,没有。”

“没有吗?”李灼灼脑袋里回想起刚才看见的那张脸,越回味越觉得妖冶美艳,于是她学着话本子里写的那样咂了咂嘴,状似遗憾:“可惜了,这世间竟然有如此美的美人。”

李灼灼感慨完,想起来美人的欲言又止,又瞪了夏花一眼:“都怪你,不然我说不定就可以和她搭上话了。”

夏花:“……”

要是被别的主子瞪,她们这些个下人就要开始担心自己的脑袋了,可被李灼灼这么瞪一眼却没什么大碍,最多到时候这位公主分桂花糍的时候少分两块儿。

夏花有恃无恐的转移话题:“公主,不是说出来买话……书?”

李灼灼喜欢看话本子,可这男女情爱的书到底是不能被摆到明面上,被陈必楚抓到过两次,又罚抄过两次礼经之后,李灼灼就把这档子事转到暗地里进行,并且吩咐知道这件事的人不能再提话本子三个字,违令者,可不就是罚两块儿桂花糍那么简单了。

……直接一块儿都不能吃!

被她这么一提醒,李灼灼可算是想起来这次溜出宫来的主要目的了。

那本书向来受欢迎,有价无市。

李灼灼又不能借自己的身份买,只能每次有新的续集出来后找机会溜出宫亲自抢。

“对,买书!”李灼灼着急起来,生怕自己买不到,也不管什么美人不美人的了,抬脚就往书铺子跑。

夏花深吸了口气,只得继续跟着跑。

另一边,晏时竹来得及说上一句话李灼灼就被人拉走了,攥着衣服布料的手松了下来,与此同时,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宴桑见事不妙,立马收敛了神色,终于有了他那张皮囊上该有的精明:“出什么事了,阿姊?”

“帘子拉上,滚后面那个轿子上去。”

“阿姊?”

宴桑的目光陡然变得清澈,一脸疑惑的看着晏时竹。

后者垂下眼帘,拇指摩挲着缠在自己右手手腕上的丝带。

“嗯?”

宴桑不说话了,又看了一眼晏时竹,撇了撇嘴,拉上帘子窜了出去。

外面的人看见他出来,以为这位散财童子是又取了金银叶出来,连忙又蜂拥了上去。

宴桑刚被自己阿姊凶,这会儿心情差的很,见他们又堆了上来,一脸不耐烦的朝着人挥手。

“去去,没银子了。”

那群人听见没银子了,扫兴的切了一声,这才都慢慢地散开。

马车内,晏时竹依旧看着那根丝带。

良久,她抬起胳膊,连带着丝带一起。

丝绸帘影斑驳,人影低头深吸了一口。

“灼灼。”

新书新书,TV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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