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是带了个人感情的不可理喻，何书贤也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同时，这是任莫雪对她的纵容造成的，她总是无意识地协助何书贤做她想做的离谱事。

她被古鹰拉着去坐缆车下山，时间很晚，天色昏沉，她忽然觉得这个天气蛮有氛围感的。

末日一样来临的灰沉暗淡，正如同此时此刻何书贤内心对于未来的期许。

她喜欢悲观主义，把事情往不好的方向预想，这是一种未雨绸缪、早做打算。什么都想得这么好，这只是一种完美无瑕的假想。正视悲观的现实，不要沉溺于虚假，是何书贤的念想。

缆车只有何书贤和古鹰两个人，气氛静悄悄，何书贤不习惯这样的宁静，感觉不热闹的环境总是莫名其妙的怪异，像是对方不得不把目光转移到她的身上打量一样。

何书贤索性拿出随身镜子开始整理头发，她感觉头发有点乱，这个缆车的风吹得她头发没有办法固定，她就把手提袋的纯色头箍拿出来，卡在头发上面，挡着风吹过来的狂乱节奏。

古鹰静静的看着何书贤，他一个字都没说，只是嘴角似乎有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何书贤瞬间羞赧地把随身镜子放下来，她可不想让对方认为自己是“女为悦己者容”。

她没有这个意思。她不会为不喜欢自己的人精心打扮，no way。

“下山了，古先生，你说对吧？今天你累不累？”

何书贤没话找话，她强扯一抹自认为舒心的笑容，表现出对于今天攀登西山旅程的美意。

“叫我名字就行，何小姐。我不累，倒是你，很累吧？”

古鹰和煦的笑笑，何书贤很难看出他如此和颜悦色的一面，仿佛他总是黑着脸孔的，不近人情，缄默如山。

“不累，我就是有点困而已。”

何书贤急忙辩解，她才不想别人认为她是个弱鸡。她很强的，她一定要坚不可摧、牢不可破，这是她挣扎的自尊心在作祟。

女强人之所以是女强人，那是因为她们只能是女强人，她们没得选择。这是时代的背景，每个人的条件造就她是否有资格被人娇宠爱怜。

何书贤自然希望她可以，只是她可不可以不是取决于她自己。古鹰最好不是在耍她，她可不想和他玩备胎游戏。

“你想回家吗？”古鹰忽然间这么问，把何书贤给搞蒙了。他是什么意思？何书贤呆滞地凝住视线，脸色有些不自然的烧灼发红。

“不好意思，你不要说这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其实我们只是泛泛之交。杜阿姨撮合我们，是过去式了。”

何书贤必须要说清楚点，她不想大家误会太深。成年人的世界，该懂的东西必须懂。

如果是奔着来玩一玩的心态找上她，那只能是不好意思了，她做不到，她做不了。

何书贤终于忍不住表明态度，她向来是先礼后兵的人，还来玩弄她的感情就不太礼貌了。

“我看现在时间比较晚，你家离这里有点远，我家相对来说近一点，我才会这样问。我知道，我们那次的相亲并不是太愉快，错在于我，我真诚地向你道歉，希望你可以接受。”

古鹰和何书贤面对面坐着，他们两个，一人一条座位，面对面说话，对方什么表情，什么语气都清清楚楚。

“你喜欢我吗？我只要一句话。”何书贤直截了当，她的脸色有些涨红，是情绪问题。

“之前我不喜欢你。”古鹰理所当然实话实说，气得何书贤把脸直接转了过去，她已经想找朋友任莫雪吐槽古鹰这个男人了。

“不过我有点后悔了，书贤，我觉得你很好。”

古鹰推心置腹，他是土象人，不擅长甜言蜜语，油腔滑调。他能表达的就只有这么多，至于何书贤怎么想，他不管。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何书贤只在乎这个，她从始至终都只在乎这个。

“我想，我喜欢。”古鹰颇有艰难地说出来，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把喜欢和爱轻而易举地挂在嘴上。

“那好吧。”

何书贤面上无波，心里面总算是有一点点开心雀跃，她忽而就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差劲的。谁说她没有人喜欢，她怎么可能没有？

难道，二十五岁这一年，她终于老树开花（不是），开出桃花了吗？何书贤内心狂喜，手不自觉地抖动，她感觉下一秒钟自己就要爆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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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鹰搞不懂何书贤此刻的心理反应，他只看到她在手抖，好像有什么止不住的情绪促动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古鹰从未见过这样的大阵仗，他确实是被她吓到有点后怕。

“我没事。”何书贤的声线有些颤抖，她都想泣不成声了。

何书贤等这一天等了二十五年，她一直在等待一份属于自己的爱情，纵使不完美不容易。她也无所谓。

从来都只有她去追别人然后别人委婉或者直接的拒绝自己，从来都没有成功地和哪一个人谈过恋爱。何书贤简直激动得想大哭。

“到了，我们下去吧。”古鹰轻声叹息，他感觉何书贤心里很多想法，但是他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缆车终点是山下，但是还得走一小段路。

何书贤跟着古鹰一步步地下山，何书贤脑子里飘过很多念头，她怕对方觉得自己第一次就回家很不矜持，以后万一他觉得自己很不自重怎么办？

想来想去，她还是犹豫不决。她偷偷问任莫雪，她没回复，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靠人不如靠自己，何书贤眼一闭，心一横，就含糊其辞地同意和古鹰回他家去。

“那个，要不我们一起回去吧。”

何书贤抛弃了所谓的女性界限，什么年纪就做什么事，她老大不小了，不是青春少艾的时期，错过了初恋，也错过了疯狂的年纪。她急切需要补偿自己。

“我家有三个房间，你可以自己一个房。”古鹰生怕何书贤误解什么，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清楚。

“我都可以。”何书贤笑了笑，她并不在意。

她需要的从来都是如此简单，一个爱自己，喜欢自己的人，她想要的不多。

“阿雪，你没骗我，古鹰真的是喜欢我的。我要去他家里了！”

何书贤这个超级恋爱脑没得救，她给任莫雪发完信息后就美滋滋地和古鹰离开了西山。

哦，关时汉这个人，她忘记了。暂时性失忆，有更好的，当然不会再想着虚无的精神内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