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瑞王府来人了,说是王爷身子不适,要请沈医女回去诊治。”
啊!有救了!
阿笙高兴不已,脸上像被柳絮轻柔的拂过,心颤了一下。
顾漪澜向后退开半步,道:“进来。”
秋兰推开了门,看了里面一眼就低下了头。
顾漪澜坐回榻上,道:“瑞王回京了?”
“是。来人说王爷刚回到王府。”
“没别的话?”
“只说王爷身体不适,没有别的话。”
看来晨儿只是身体不适,不是遇袭什么的,顾漪澜稍稍放下了心。
阿笙没细想脸上的事,麻利的收拾起药箱,还顺手将那本医书偷偷放了进去,背起药箱就向门外走去。
“快,我得立即回王府。”
顾漪澜将她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又气又笑。此时晨儿的身体最是要紧,她向秋兰抬了下头。
秋兰得了示意,带着沈医女向府门走去。
顾漪澜笑看着阿笙离去的背影,跑得可真快。这个小家伙,以为这样就能逃出她的手心?她还没逗够呢,等明日去晨儿的府上看看,若是没什么大事就把小家伙再逮回来。
瑞王府派来的人还没来及说话,见沈医女逃也似的上了马车,口中催促着:“快走!快!”
马车动了,阿笙的心砰砰的跳着,为能离开长公主府而开心不已。
半路遇上了云逍派来的第二批人,一行人急匆匆的往王府赶,在王府门口刚好遇上了海遥等人。
阿笙下了马车,海遥赶忙上前,道:“阿笙姐姐,你快来看看。”拉着人就要去看马车里面。
云逍派来的人赶紧道:“海遥姑娘,王爷正等着沈医女,急得很。还是让沈医女先去王爷那里吧。”
海遥只好让阿笙先进去。
阿笙快步进了屋子,见顾晨旁边坐着一个艳如桃花的女子,顾晨正对着那女子发呆。
顾晨听到动静,一看是阿笙,忙道:“你总算是来了。快来给雪儿看看脸上的伤。”
阿笙打量着顾晨,道:“不是你有急症?”
“我没事。你快来看看雪儿。”
雪儿是谁?旁边的这个女子?
宋雪打量了阿笙一眼,起身,道:“见过沈医女。”
阿笙微微点头,看起她脸上的伤,用手碰了下,道:“这是皮外伤,不要紧。放着不管,过几日也就消肿了。若是想快些好,便涂些药膏。”说着从药箱中拿出一个小瓷瓶。
莲儿已经跟着进来,主动接过了药膏。
“每日净脸后涂上一层,早晚各一次,两日就会好了。”
莲儿记下,道:“小姐身上也有伤,是否也用这药膏?”
身上?阿笙现在对查看身上有阴影,道:“容我诊下脉。”说罢就将手搭在了宋雪的手腕上。不多时,道:“身子并无内伤,只是脉象有些发虚,应是神思不稳。我开个安神的方子吧。至于身上的伤,最好是不要用药膏,过些日子就好了。药膏也是药,还是少用为好。”
宋雪道:“多谢沈医女。”
顾晨抓着阿笙,道:“真的没有伤到内里?心肝脾肺肾都没事?”
“没事。行了,外面还有人等我去看。”
顾晨疑惑,“还有人?谁呀?”
“我也不知。我只管看病。”说着背起药箱就要走。
“阿笙,你一直待在长公主府,可是姑母身子不好。”
提到顾漪澜,阿笙脚步一顿,没好气的道:“顾……你姑母身子好着呐,就是脑子不大好。”
“姑母的脑子可是有急症?”
阿笙没法答了,这让她怎么说。
见阿笙欲言又止,顾晨更担心了,道:“可是疑难杂症?可还能治?”
阿笙心道,那可真是疑难杂症,还是治不好的。她撇了下嘴,道:“你姑母就是常年饮酒,需花些时日调养,不必担忧。”
顾晨放下了心,见阿笙的脸颊上有一小块红印,细看之下像是口脂。她指着那处,道:“阿笙,你这口脂怎么弄到脸上了。”
阿笙先是疑惑,然后用手狠狠的擦了擦,瞪了她一眼,出了屋子。都怪这人,非让她留在长公主府给那妖精诊治。治什么治!没得治!
阿笙气呼呼的走了,顾晨很是纳闷,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了阿笙。
顾晨的心思还是在宋雪这,忙道:“雪儿,阿笙的性子有些不好琢磨。你不用放在心上。”
宋雪没心思多想,微微点头。
“莲儿,记得按照阿笙的嘱咐给你家小姐上药。”
莲儿应下。
想到雪儿说要歇息,顾晨道:“雪儿,你早些歇息。我先走了。我让芜悠和芜綠留下,若是有事,你吩咐她们便是。”
宋雪低声道:“有莲儿就够了。”
明明离京之前,雪儿对自己亲昵了许多,现在却如此见外。顾晨恨得牙痒痒,再一次想要将宋高千刀万剐。她压下怒气,柔声道:“你刚来王府,对这不熟悉,要有府里的人照顾着方才妥帖。莲儿,有何事,或是不清楚的,你就找芜悠和芜綠。”
莲儿屈膝应下。
顾晨恋恋不舍的道:“那我就先走了。明日我再来。”
“王爷放心,奴婢会照顾好小姐的。”
顾晨和莲儿一说一应,完全不需要宋雪答话。
顾晨出了屋子,对芜悠和芜綠叮嘱了一番。
芜悠和芜綠是长公主调教出来的,早在王爷抱着这位姑娘回来的时候就有了猜想,又见云逍不遗余力的安排着,她们更是有了数。此时听得王爷的叮嘱,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下。
顾晨稍稍放了心,赶去了前面,看看阿笙还要医治谁。
屋子里,莲儿笑着道:“小姐,王爷对你真好,闺房都让给你来住。”
宋雪两只手搅在一起,心乱如麻。她看似已经无事,但那份恐惧还缠绕在心头,只是一直强撑着。
莲儿看出不对,不再说笑。想为小姐铺床,但这里的东西她都不熟悉,也不敢随意动,便走到门口,道:“两位姐姐,小姐想要歇着了,只是这床铺……”
芜悠温声道:“奴婢这就为姑娘铺床。芜綠,传人伺候洗漱更衣。”
芜綠应声去安排。
芜悠进了屋子,先对宋雪行礼,然后开始整理床铺。不多时,芜綠带着几个婢女入内,手上端着铜盆、帕子、寝衣等物。
宋雪深知自己的身份,不肯让她们伺候。
芜悠道:“姑娘,奴婢们都是奉了王爷的命,要服侍好姑娘。若是姑娘觉得奴婢们哪里做得不好,还请姑娘责罚。”
说着,一屋子的奴婢都跪了下去。
宋雪赶忙起身,很是无措。让几人快起来,却无人肯起。
莲儿呆呆的看着,被这王府的规矩吓到了。
宋雪攥紧了手,道:“那就麻烦你们了。”
芜悠和芜綠这才起身,其他的婢女也跟着站了起来。每人端着一样东西,服侍宋雪一一用过后才退了出去。
芜悠道:“姑娘,奴婢们会守在外面,若是有事,尽可吩咐。”她指向连着的暖阁,道:“莲儿姑娘,你就睡在西暖阁吧,方便照顾姑娘。”
莲儿赶忙点头,“多谢两位姐姐。”
芜悠和芜綠对她露出和善的笑容,向宋雪行过礼后退了出去。
莲儿伺候宋雪更衣,弱弱的道:“小姐,我之前还说王府的规矩多,没想到,竟是这般多。刚才可把我吓了一跳。”
宋雪垂下眼眸,没有说话。躺在床上,拉紧被子,闭上了眼睛。
顾晨和云逍到了前面,见了海遥,才知道需要诊治的人是宋雪的娘亲。
顾晨道:“人怎么样了?”
海遥眉头紧皱,道:“奴婢已经将人安置在了偏院。阿笙姐姐已经进去了。”
那就要等阿笙出来才知道。顾晨坐下,听海遥说了料理含春阁的经过。
海遥将身契和籍契递了过来,道:“主子,这是宋姑娘,宋姑娘的娘亲和莲儿的身契、籍契。”
顾晨看过后又交回给海遥,道:“这要去过官府过印,你去办妥吧。海遥,你总怪我不带你出去,若是当年我带你出去了,如今谁能帮我办好此事?这次要重重的赏你。”
“奴婢要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还有什么脸在主子身边伺候。”
庞如意道:“海遥年纪小,我原还当是个小丫头。今日我是开了眼了,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呀,吓死个人!”
钱淳道:“海遥这手段,足可做个当家主母了。”
海遥被夸的脸红,道:“主子你看,两位小姐取笑奴婢呢。”
庞如意笑着道:“这小丫头……”
顾晨的心情好了一点,脸上有了丝笑容。
钱淳犹豫再三,道:“晨姐姐,此事现已交由御察司。后续,你可有打算?”
“之前我与辛禾打过交道,从上次来看,他应会将这烫手的山芋交给皇上。这事已经满城皆知,不说瞒不下来,就算可以瞒下,我也不打算瞒。宋高的事,我绝不会就此罢休。明日,我会入宫。”
钱淳思索一番,道:“晨姐姐,恕我直言。宋高必是有罪,但是未经审判,你就动了私刑,总归是不妥。事情还是发生在含春阁,你的身份……我担心皇上那里……”
顾晨目光幽深,道:“无妨。大不了,我不做这个王爷便是。”
钱淳和庞如意大惊。
庞如意道:“阿晨,你怎可如此想?这……”
钱淳拉了她一下,道:“晨姐姐,是我多言了,事情必不会如此。”
顾晨的神色温和了下来,道:“淳儿,你说的没错。我说的也是我所想的。我征战多年,实是累了。我满心只想过得逍遥自在,无忧无虑,可却被身份所累,不得自由。这个王爷,非我所求。”
这番剖白,让钱淳和庞如意不知该如何接话。不仅是说的内容,顾晨才二十多呀,但话中所透出的疲惫却像个迟暮之人。
钱淳意识到此时不宜再多说,道:“晨姐姐,夜已经深了,你一路行军回京,想来也累了。我和如意就先回府了。”
“好。这几日你们就先不要来王府了,将府里的女府兵也都带回去,此时府里不宜多留人。惠儿那里,你们帮我转告一声。我若派人去,难保不惊动外祖和外祖母。”
二人应下,顾晨要起身相送,被劝住了。
庞如意出了王府,眉头紧锁,道:“淳儿,你说阿晨的那番话……”
钱淳叹了口气,道:“看来那位宋姑娘在晨姐姐心中的位置颇重……”
“你的意思是,那话并不是阿晨的本意?”
钱淳摇头,“那话应是出自晨姐姐的真心。只是,若是没有宋姑娘这事,晨姐姐不会对咱们说出这番话。不过……”
“不过什么?”
钱淳轻声道:“不过,晨姐姐即便有此意,也由不得她啊。”
庞如意怅然的道:“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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