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晨被架进了屋里,顾清滢见人醉成了一摊泥,赶紧上前扶住。
“王爷怎么醉成这般模样?”
云逍一边将主子扶向床上,一边低着头回道:“主子今日高兴,便多饮了些酒。”
顾清滢知道她说的是违心话,没有再问。
总算将人放到了床上,云逍屈膝行礼,道:“殿下,是否让奴婢们服侍王爷更衣。”
“你们下去吧。”
云逍轻声提醒,“王爷醉酒,无法动作。殿下一个人怕是不好为王爷更衣。”
顾清滢看了看大醉不醒的顾晨,默认了下来。
云逍和海遥忙活了好一通,折腾出了汗,极不容易的给主子换好了寝衣,然后取下了玉冠。
顾清滢坐在一旁的榻上,看着桌上的茶盏出神。
秋泉端来了铜盆,要为主子擦脸。
顾清滢回过神,让她将铜盆放下,挥退了众人。
海遥出了屋子,满是担忧的看了一眼里面,关上了门。
顾清滢拧了帕子,坐到床边,呆呆的看了顾晨好一会儿。伸出手,缱绻的摸上顾晨眉,顾晨的眼,顾晨的唇。这是她一直想做却不能做的,这一刻,终于如愿以偿。她想就这样一直看着顾晨,一直能触碰到顾晨……
顾晨皱了皱眉,握住了她的手。
顾清滢的心变得火热,清冷的眸子透出无限柔情。
“雪儿……难受……”
手没了温度。
“雪儿……雪儿……”
一声声的呢喃,让顾清滢的心冷了下去。自嘲的笑了,早就想到了会是这般,为何还会如此轻易的自作多情。
她慢慢抽出手,拿着帕子为顾晨擦了脸,擦过脖子。再往下,视线停留在顾晨的寝衣上,手顿住。少顷,轻轻的将寝衣拉开一些,缓缓擦着顾晨的锁骨,眼中染上了一丝**。
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将寝衣拢好。重新拧了帕子,擦起顾晨的手。
顾晨的手不似豪门贵女那般柔嫩,长着茧子,很是粗糙。就是这样的一双手,持弓射死黑熊;就是这样的一双手,挥刀砍向南宫盛;也是这样的一双手,在那个飘雪的日子扶住险些滑倒的自己,牵着自己走向宫门;还是这样的一双手,为自己抄写了十二卷经书……
顾清滢拉起顾晨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贪恋着这份温暖,又将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门外传来李嬷嬷的声音,顾清滢回过神。放下帕子,让人进来。
李嬷嬷和刘嬷嬷的手上端着香炉和酒,躬身行礼。得了允许,躬身将香炉和酒放到了床榻旁用来摆放烛台的案上,然后退回到原处。她们二人已经在鼻子下涂抹了能解催情香的药膏。
顾清滢并不清楚母后留下这二人是为何,闻到那异样的香味,觉出了不对。
“本宫从未在宫里见过你们二人。看岁数,你们应是宫里的老人了。母后留你们二人在此,可是有什么吩咐?那香和酒,又是怎么回事?”
刘嬷嬷不敢答话,低着头。
李嬷嬷咽了咽口水,道:“回殿下,刘嬷嬷和老奴是宫里的‘听床’嬷嬷……奉皇后娘娘之命,恭贺殿下和王爷洞房花烛。”
她抬眸瞧了一眼公主,又赶紧垂下眼眸,停顿片刻,犹豫着道:“那香和酒是……是用来助兴的。”
顾清滢怔住,没想到宫里还留有‘听床’嬷嬷,更没想到母后会做到这般地步。她立即反应了过来,走到案前,打开香炉,将那壶酒倒了进去。香虽然灭了,但这么一会儿,她也吸入了一些,房内此时还有香气不散。
李嬷嬷扑通跪地,道:“殿下,此乃是皇后娘娘下的懿旨呀。”
顾清滢稳了稳,盯着李嬷嬷,冷声道:“这香和酒,也是母后下的旨?”
刘嬷嬷吓的也跪了下去。
李嬷嬷又咽了咽口水,叩首道:“殿下息怒。这香和酒也是宫里以前常用的,老奴是见王爷醉酒,怕是不能行房,逼不得已才……”
“住口!”
二人浑身一颤,瑟瑟发抖。
顾清滢大喘了一口气,道:“你们去将窗子推开,然后退下。”
李嬷嬷哆嗦着道:“殿下,皇后娘娘的旨意,老奴怎敢违背呀。若是皇后娘娘降下责罚……”
顾清滢的身子开始发烫,焦躁难安,扶住案边,道:“本宫命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母后那里,自有本宫回禀。”
得了这话,二人对视,算是多少放了些心,起身推开了窗子。
冷风吹入,激得顾清滢打了个颤,稍稍平复了那份燥热。
“退下。”
二人躬身称是,刚打开门,春棠正巧送来了解酒汤。
刘嬷嬷端了进去。
李嬷嬷伸手晚了,没来得及拦下,战战兢兢看着刘嬷嬷到了公主近前。
顾清滢听刘嬷嬷说了碗里是什么,再闻那味道就知道这两个嬷嬷是怎么想的。前有香和酒,后有霸道的解酒汤,她一气之下打翻了碗,喝道:“滚出去!”
刘嬷嬷软着腿,汗流浃背的出了屋子。李嬷嬷赶紧关上了门。
顾清滢晃了晃头,呼吸略显急促,有些慌乱的走到了窗前。外冷内热,这般滋味很是难受,她咬着牙,怒上心头,如此腌臜的手段竟用到了自己这里!
北风阵阵,那份燥热渐渐缓和了下来,心里的怒火也消了不少。此事说到底,全在母后,皆是为了自己。罢了。
冬日的风最是伤人,再这么吹下去必会大病一场。顾清滢坐在榻上,唤来了玲珑和灵犀。
玲珑和灵犀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进去后发现窗子大开,主子被冻得直抖,忙将窗子关上。
灵犀道:“主子可是受寒了?奴婢派人去宫里传太医。”
顾清滢被冻得嘴唇发紫,道:“不必了。”看了一眼床,道:“给王爷盖上被子。”
灵犀照着吩咐去做。
屋子里烧着地龙,还摆着两盆炭火。玲珑忙将一盆炭火放到主子近前,不多时,渐渐暖了起来。见主子看向茶盏,她立即去拿,发现已经冷了,有心唤人重新上茶,主子却向她伸出了手。
顾清滢一口气将茶水喝了个干净,顿觉舒服不少,喉间不再那般干涩。
“更衣吧。”
玲珑和灵犀默默照做,动作之间却觉出了不对。碰到主子的身子时,主子会轻轻发颤。主子早已习惯了她们伺候,怎会突然如此不适?灵犀悄悄看向玲珑,玲珑微不可查的摇头,让她不要多问。二人不约而同的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同时小心的避免触碰。
衣衫褪尽,顾清滢自己穿上了寝衣。玲珑和灵犀拿掉主子头上的钗环,伺候净面后唤人来收拾了地上的碎碗,吹熄了几支蜡烛,只余下床边的烛火,退了出去。
顾清滢又喝了几口冷茶,静静的坐了一会儿。觉得已经无事了,这才走到床前。
顾晨也吸入了些许香,但她醉得厉害,只是不适的掀开了被子,扯开了寝衣,露出胸前大片春光,肌肤泛红。
顾清滢呼吸一滞,喉间发紧。浅喘几息,勉强压抑住心中的**,抬手为顾晨合上了寝衣。那手,微微发颤。
深吸几口气,上了床。顾晨躺在外侧,身量纤长,几乎将床从头占到尾,她要越过顾晨到里面。小心翼翼的动作,但那发软的手脚却不听使唤,身子压在了顾晨滚烫的身上。想起来,又不愿起来,几番挣扎,放弃了,就那样伏在了顾晨的身上。
顾晨皱了下眉,然后熟练的抱住了身上的人儿。
顾清滢心跳如鼓,刚刚的那份燥热似是又回来了,紧张得不敢动。
顾晨抱着她转向里侧,一只胳膊放到了清滢的脖子下,另一只胳膊自然的搭在了她的腰上,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顾清滢闭上了眼睛,心中的酸楚和妒忌冲散了燥热。她明白,顾晨不是在抱她……
这一夜甚是难捱,天要亮时,顾清滢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晌午时分,顾晨醒了。头隐隐作痛,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怕吵醒怀里的雪儿,没有再动作,只低头看去。这一看,让她呼吸一顿。
怎么是清滢?
向周围看去,确认是在主屋,一瞬间明白了过来,忙查看自己的衣裳,寝衣半敞。整个人怔住了,焦急的回忆着昨夜……昨夜……昨夜……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清滢也醒了,迷蒙的睁开双眼,看向顾晨。
顾晨也看向清滢,又马上闪躲开。
眼神错开,二人的青丝却是相互缠绕,交织难分。
该死!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想也想不起来,这般姿势实是不妥。
顾晨抽回被清滢枕着的胳膊,坐了起来。合好寝衣,感受了下自己的身子,又捻了捻手指,握了握拳,应是没发生什么……
顾清滢缓缓支起身子,半边的寝衣滑下,露出洁白圆润的香肩,锁骨分明。略显凌乱的青丝披散于上,黑白相映,衬得肤白如雪。纤长的手指搭上衣衫,缓缓向上拢好。
任何人见了这一幕怕是都会被勾去了魂,恨不得将那衣衫再次扯下。顾晨却把头撇过去了。
顾清滢轻声道:“昨夜你饮了许多酒,可是头痛?”
顾晨喉间滑动,微微点头。
顾清滢见她有意不看自己,眼眸微垂,系好了衣襟,道:“我去唤人给你煮些醒酒汤。”说着就要下地。但顾晨挡在那,她只好从顾晨的身后爬过去。
顾晨拉住了她的手腕,又马上松开,不自然的道:“我先下去。”
说是这么说,人却没有动。
几息后,道:“清滢,昨夜,我不应留在这里。想来是我醉了,云逍和海遥也是糊涂,才将我送到了这里来,扰了你。”
大婚之夜,“不应留在这里”,刺痛了顾清滢的心。手指一缩,半握成拳,复又松开。
“不妨事。昨夜夜已深,不好再将你挪动。”
顾晨烦躁的揉了揉头,眉头紧锁。
顾清滢抬手抚上她的眉,道:“咱们以前在宫里经常同睡一塌,如此也没什么。你现在必是头痛欲裂,再歇一会儿吧,我先去吩咐。”
听了清滢的话,顾晨眉间一松。是啊,以前留宿宫中时都是与清滢同塌而眠,自小就是如此。这般想着,心里好受了些。但一想到雪儿……
“我无事,过一会儿自然就会好了。醒酒汤难喝得很,不喝了。既然已经醒了,那便起来收拾下吧。”
顾清滢没有阻拦,二人先后下了地。
顾晨唤人,云逍和海遥应声入内,身后跟着玲珑和灵犀。顾晨又犯难了,以前她不曾说明喜好女子,和清滢相处之时也没那么多顾忌。但此时却不同了,如何更衣,成了个问题。想了想,她与清滢背对而立,各自更衣。
云逍和海遥在主子带着怒意的视线下小心的伺候,二人明白,这次怕是少不了一顿责罚了。
屋内好些个人,却只有动作之间的窸窣之声,说不出的沉闷压抑。
只桌上那没有燃尽的大红喜烛记得昨日的喜庆……
没有血流成河,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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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第 2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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