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晨很是无语,“阿笙,汐泠会在王府住一段时日。你直接在你那药堂抓药,让下人煎药就好。”
阿笙动作一顿,慢半拍反应了过来,将药方收回来,道:“那我直接抓药就好。到时让……”
白芷赶忙接话,道:“奴婢随先生去药堂。今后每日都由奴婢和丁香去药堂煎药。”
阿笙点头,又嘱咐道:“想来二公主吃药膳也吃腻了,不必吃药膳了。只要忌辛辣,少油腻,其它都可以吃。”
顾汐泠弱弱的问道:“肉可以吃吗?”
阿笙见二公主满是期待的看着自己,再瞧她瘦的跟个小鸡崽子似的,也不禁生了怜惜,道:“少油腻,不是不能吃肉。而且吃了肉,身子才会有力气,对养病是有好处的,但也不能多吃,每日可以少吃一点。切记,不可贪多。”
顾汐泠认真的道:“先生的话,汐泠记住了。”
阿笙点头,然后对顾清滢微微颔首,背起药箱就走。
顾汐泠站起身,想向她道谢,还没来得及开口,人已经跨过了门槛。
白芷道:“主子,奴婢这就跟上先生,去给主子煎药。”见大公主点头,赶忙追了出去。
顾晨笑呵呵的让汐泠坐下,道:“阿笙这人直来直去,从不在意俗礼,你莫要怪她。”
“我怎会怪先生。一开始我是有些怕,不过经过刚才的交谈,我知她是个好先生。此番还要劳烦沈医女为我医治,我很想感谢她。”
“不急,阿笙是个医痴,以我对她的了解,若是能将你治好,比你谢她更能让她高兴。所以,汐泠,你要好好吃药,快些好起来呀。”
“我会好好听先生的话,一切都按照先生的嘱咐做。”
云逍这时上前,道:“王爷,文昌侯府二公子,和孙继善孙公子来向王爷拜年。”
“你命人先带他们去正厅,上好茶,我随后就到。等等,可别再给他们寒白茶了,其他的茶叶就成了。”
云逍抿了下嘴,隐去笑,道:“是。”
顾晨对清滢和汐泠道:“他们二人是我的至交好友,我总是要去的。等他们走了,我再来陪你们。”
顾清滢道:“你去忙你的,不必多顾虑我们。你先前才说你这府里没有那些规矩,咱们姐妹之间也不必见外,你忘了不成?快去吧,我和汐泠不会与你客气的。”
顾晨笑着颔首,唤来海遥,吩咐道:“你去挑四十个婢女,让芜悠和芜綠各带二十个婢女服侍两位公主殿下。务必要好生伺候,不可有丝毫怠慢。该准备的都准备齐全,特别是大公主住的院子,要好生收拾,你可明白?”
“主子放心,奴婢明白。”
宁国长公主送了顾晨八十个奴才,其中就有芜悠和芜綠。宁国长公主不只给了她这些人的身契和籍契,还有一份名册,里面详尽的注明了每个人的情况。芜悠和芜綠更是被重点标注,让她可以重用。姑母断不会害自己,这段日子看下来,她们二人确实不错,便为二人重新赐名,取了无忧无虑之意。这是第一次对二人委以重任,就看她们能不能担得起了。
顾晨走在通往正厅的路上,突然停下脚步对云逍道:“你去库房领两锭百两的银子。”
云逍面露不解。
“那两个猴崽子肯定会向我讨要新岁钱,一人给一百两银子就行了。诶呀,给他们两个,我真是肉疼。”
云逍忍不住轻笑,道:“是,奴婢这就去。”
果然,程柏和孙继善见了顾晨就说了好一通拜年的喜庆话,送上了年礼,然后笑嘻嘻的向她讨要新岁钱。
“当然不能少了你们两个,喏,一人一个银锭。”
二人拿着百两的银锭,笑得合不拢嘴。这可不算少了,就拿程柏来说,他是侯府的嫡公子,每月的月例也就二十两。
程柏笑眯眯的道:“王爷真是重情义,对咱们如此阔气,请受我一拜。”
顾晨赶忙摆手,道:“我可受不起。你再拜也就这么多。多了没有。”
闻言,程柏不拜了,“哦,那算了。”接着落座,悠哉的喝起了茶。
孙继善喜滋滋的将银子收好,对旁的毫不在意。
顾晨嘴角抽动,这两个猴崽子就是来“打秋风”的。
“你们年也拜了,新岁钱也收了,还不走?大公主和二公主刚到我府上,我还要去陪两位殿下。”
孙继善笑嘻嘻的道:“诶呀,王爷怎么说的这般无情。”
程柏捂着心口,道:“就是,王爷如此无情,我这心,好痛呀。”
顾晨斜眼瞧着他们演戏,话都不想说。
孙继善闹够了,正了神色,道:“两位公主殿下到了你府上,原本我们是不应来叨扰的。今日我和程柏过来,一是真心给你拜年,二是今日早些时候,家父进宫正巧听到了陛下和杨将军的对话。你猜怎么着,皇上想要给三皇子赐婚,娶杨将军家的嫡次女!”
顾晨饮了口茶,道:“这事我知道。”
孙继善睁大眼睛,道:“你知道?”
“嗯。宫里年宴时,三皇子当场向陛下请旨赐婚。”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这才赶紧来跟你说。”
顾晨笑道:“你怎么想着来跟我说这事?”
孙继善一本正经的道:“咱们年少一起长大,私下里最爱说这些个事。你不在京的时候,我和程柏只能两个人说,现在你在京中了,当然要和你说呀。而且你现在是王爷了,我想这事应要让你知道。”
程柏语带深意的道:“不错,这事看似和你无关,但说不准又会和你有关呐。再说了,杨家姐姐当了你的女府兵,杨府的事,你还是知道的好。”
顾晨心中划过暖流,道:“看来我这二百两银子花的值呀。”
三人相视而笑。
顾晨问道:“令尊可还提到什么?”
“我爹听到了杨将军的回话,大致是说他的女儿不敢高攀皇子,皇上让他回去考虑清楚再来回话。我爹说杨将军出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其实,我挺奇怪的,杨将军既然都说他的女儿高攀不起皇子,皇上为何还让他回去想清楚再回话?莫不是皇上是想让他同意?我问了我爹,我爹说我缺心眼,把我打发了。”
程柏笑出声,“缺心眼倒不至于,你是还没参透这里面的门道。”
“什么门道?”
“若是皇上直接就认同了杨将军,那不就表示皇室确实是杨家‘高攀不起’的?会显得皇上不是真心想要赐婚呀。而且,我想,皇上也是希望杨将军好好想清楚,他们杨家今后会如何,就看他怎么选了。”
孙继善斜眼看他,道:“你想的这么明白,看来比我更适合官场。”
顾晨急忙打住,免得又扯到程柏科举的事上,而且,她也不想在三皇子婚事上打转,问道:“这大过年的,还有德善侯府的事,令尊怎么进宫了?”
“朝廷不是给各地拨粮食,拨银两嘛,有些事还需要皇上定夺。前段时间又出了通城匪患,我爹不敢怠慢分毫,便往宫里跑的勤了些。”
程柏轻哼一声,道:“什么匪,我听说那些人都是吃不上饭的良民,没了办法才抢了粮食。”
孙继善默不作声。
顾晨问道:“怎会如此?那些粮食不就是要送给他们的。”
程柏道:“你这些年都在北境,不知道大周内里已经乱成什么样子了。多的我也不好说,但是就你带回来的那些粮食,最后能有多少分到百姓的手上,还真说不准。”
顾晨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事你都知道,皇上那里……”
程柏叹了口气,道:“皇上坐的太高太远了,眼睛里看到的,耳朵里听到的,也只有他近处的那些。”
孙继善声音闷闷的,道:“我爹为此也很是焦心,可他独木难支,实在是……”
程柏道:“我没有责怪伯父的意思,你莫要多心。”
顾晨也宽慰道:“朝堂如此,能独善其身已是不易,稍有不慎便会成为众矢之的。伯父不仅要考虑他自己,还要替你考虑,替孙氏一门考虑。”
孙继善看向顾晨,道:“可我知道,若是你,定会想出办法为百姓做主的。”
顾晨苦笑,“继善,你把我想的太好了。我现在也只盼着能独善其身,安稳度日。”
顾晨的话透露出她对自己所处位置的无奈。一时无人言语,气氛渐冷,还是程柏打破了沉默,道:“你去德善侯府那日见到李谦了吧?”
顾晨点头,道:“他蓄起了胡须,我一时没认出来。还是他向我行礼,我才认出来。”
“你们可有交谈?”
“当时我陪在姑母身侧,不方便。”
孙继善道:“上次我将你送的狼毫带给他了,我看得出,他很是喜欢。还让我替他带话,多谢你。”
程柏道:“他是没长腿吗?不会亲自来道谢?”
顾晨笑道:“无妨的。之前我命人将祝贺他成亲的字送了过去,他已经让下人带话,谢过我了。”
程柏不满的道:“得,他是真没长腿。罢了,不说他了。两位公主还在你府上,我和继善先回去了。”
顾晨起身相送,道:“多谢你们今日能来告知我杨将军的事。”
孙继善摆手,道:“以后还有这种事,我们再来和你闲聊。”
“好,你们可随时来我府上。”
程柏挤眉弄眼的道:“京中都在说想进你这王府,比进宫都难。我俩可以随时来?”
顾晨故作思考,道:“要不,下次你们先递个拜帖?”
程柏扯着孙继善的袖子转身就走,“继善呀,你可听到了什么声音?”
孙继善边走边装模作样的侧耳倾听,道:“程柏兄好耳力,是风声!”
二人嘻嘻哈哈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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