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知阑跟瓜尔佳·芷琪如走马观花般看了一回红白二色的夹竹桃。
整个过程知阑都用帕子捂着口鼻,而瓜尔佳·芷琪自然是知道夹竹桃的厉害的,也不敢靠很近。
于是,就场面就冷了下来。
“妹妹,这拘那夷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漂亮啊。”瓜尔佳·芷琪讪讪道。
知阑说道:“姐姐喜欢就多欣赏一会儿吧,我先回去了。”
“我陪妹妹回去。”瓜尔佳·芷琪笑着说道,“你知道的,我对花花草草一向是不怎么喜爱的。”
“我就是觉得这花名字奇特,你会喜欢才拉着你过来看的。”
瓜尔佳·芷琪挽上知阑的胳膊:“咱们这就回去,我给你准备的惊喜应该也好了。”
这回,知阑没有抽回手,只意味深长说了句:“多谢姐姐费心了。”就施施然和瓜尔佳·芷琪转道回了栖云院。
待一行人走到院门口时,云蔷留意到院墙转角有一抹衣袖一闪而过,趁着两位主子步入院子的当口后退着离开了一小会儿。
等她回来时,两位主子已经落座,香萝正好端着托盘笑盈盈走进来。
“给两位格格请安。”
香萝笑着把两个瓷白小碗放在榻几上:“我家格格知道二格格怕热,一大早就亲自挑选了二格格最喜欢的果子,让奴婢冰镇了,刚刚又加了庄子上现挤的牛乳,可香了,二格格尝尝可喜欢。”
知阑看了眼香萝,笑而不语。
这话,她上辈子听了,很感动,瓜尔佳·芷琪一个贵女愿意为她这么费心思那是她们姐妹情深的写照啊。
“就你话多。”瓜尔佳·芷琪笑嗔了一眼香萝,拉着知阑的手说道,“咱们是至亲的姐妹,为你做什么,我都是甘愿的。”
知阑现在对瓜尔佳·芷琪这种状似亲密的动作已经不是很排斥了,但她还是收回了手,把自己身前的那碗鲜果牛乳推到了瓜尔佳·芷琪的面前。
“今儿早膳用的多,如今还撑着,这鲜果牛乳放久了就不好吃了,姐姐把这碗也吃了吧。”
说完,她就留心观察着瓜尔佳·芷琪的反应。
就见瓜尔佳·芷琪微微往后仰了仰,又用帕子挡了挡口鼻,见知阑看着她,她放下帕子,扯了扯嘴角:“我早膳也用得不少,那咱们待会儿再一起吃吧。”
知阑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看了眼云蔷,云蔷立刻眨了眨眼睛,视线落在白瓷碗上一瞬。
院墙转角的人是冯映诗。
之前,知阑让她吩咐冯映诗留意香萝和崔玉桃的一举一动,她让常远转达了。
刚刚冯映诗露出衣袖引她过去跟她说,她亲眼看见崔玉桃往白瓷碗里撒了些粉末。
这鲜果牛乳有问题!
知阑会意,微微垂下眼眸。
“嘭!”院子里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接下来就是各种嘈杂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情了?”知阑主动拉住瓜尔佳·芷琪的手,“姐姐,你陪我出去看看。”
这是知阑来庄子上后第一次主动亲近,瓜尔佳·芷琪没有任何犹豫就握着知阑的手跟她出去了。
“格格恕罪!”时芳见自己把主子都惊动了出来,忙跪地请罪,“奴婢莽撞,以为自己伤好多了,搬了重物,没想到力有不逮,把东西摔了。”
“奴婢该死!”
知阑做出被惊到了的模样,拍了拍胸口,说道:“不是让你好好在房间里修养的吗?”
“这会子逞什么能?”
“奴婢受了您的大恩,想为您做些事情。”时芳真诚说道,“是奴婢托大了,奴婢知错,之后一定会谨言慎行。”
“你虽知错,到底惊扰到了姐姐,就罚你一个月的月例银子,你可心服?”
“是,奴婢心服口服。”
“行了,赶紧把这里收拾好。”
“是。”
“姐姐,院子里的下人毛手毛脚惊到你了,妹妹给你赔罪了。”
知阑转过身握着瓜尔佳·芷琪的手安抚地拍了拍,拉着人往内室走去,抬头就对上了云蔷的眼睛。
云蔷极小幅度地点了点头,知阑就笑着说道:“出来这么一遭,感觉有些饿了。”
“姐姐,我们吃鲜果牛乳吧。”
瓜尔佳·芷琪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听知阑说要吃鲜果牛乳,忽然心下一紧,看向香萝。
香萝冲她点点头,示意没有问题。
瓜尔佳·芷琪心下一松,暗笑自己多心,知阑对她感情有多深,她从前试探过很多次了,只是吃个新鲜吃食而已,知阑会防着她才奇怪呢。
她脸上绽开笑容,亲昵地说道:“这些鲜果,每一个都是我亲自挑选的,保管合你的口味。”
“是吗?”知阑笑着捧场,“那我要多吃点。”
“姐姐也要多吃一些,这样我才开心呢。”
“好。”
二人重新落座,知阑拿起靠近自己手边的白瓷碗,用白瓷调羹舀了一勺放入口中。
“嗯,好吃。”她示意瓜尔佳·芷琪,“姐姐,你快吃,如今口味正正好呢。”
见知阑咽下鲜果牛乳,瓜尔佳·芷琪彻底放心了下来,她笑容满面,舀了一大勺放进口中。
“妹妹喜欢吃,也不枉费我的一番心思了。”
“知道姐姐疼我,妹妹必定好好回报。”知阑认真说道。
瓜尔佳·芷琪觉得知阑的语调有些不对,但没有放在心上,知阑从小就古灵精怪的,说话怪腔怪调很正常。
她看着知阑吃完了鲜果牛乳,想到以后她跟知阑完全不一样的人生,又想到知阑以后会以宫女的身份伺候自己,心理那个舒坦劲,就别提了。
她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得意洋洋地把白瓷碗里的鲜果牛乳用完。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瓜尔佳·芷琪就说自己早上起得早有些累,等午休后再来陪知阑说话。
知阑早不耐烦应付她,忙把人送走了。
当然了,知阑也没有忘了说几句让吴金雀好好伺候瓜尔佳·芷琪的场面话,然后,让云蔷帮着吴金雀收拾好行李,把人打发去了瓜尔佳·芷琪那里。
等人都走了,时芳从外头进来,对知阑福了福,笑着说道:“格格,我刚刚表现得还好吗?”
知阑捂着嘴笑:“好极了,非常自然。”
云蔷把榻几上的茶盏收拾到托盘里,交给了外头候着的小丫头,回来后,她小声说道:“那个时候香萝一直盯着两碗牛乳,我好紧张啊,就怕完不成格格的吩咐。”
说完,她把两个白瓷碗放到托盘里,亲自收好。
等她回来后,时芳好奇问道,“云蔷姐姐,你是怎么躲过香萝的注视的?”
“那还要多亏了你。”云蔷笑着说道,“你磕头实诚,声音传到了内室,香萝有一瞬间下意识转了头。”
“我就是趁着那个时间换了两个白瓷碗的。”
“格格,您是怀疑大格格会害您吗?”云蔷不解问道,“格格,自从来了庄子上后,您好像,跟大格格没有从前那么亲近了。”
知阑沉默了一会儿后认真说道:“云蔷,时芳,我现在能信任的人就只有你们了。”
闻言,云蔷和时芳对视一眼,一同跪下:“格格,奴婢一定不会辜负格格的信任。”
知阑一手一个把两人扶了起来:“快起来,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跪下。”
她拉着云蔷和时芳的手看向隔壁院子:“大格格对我有没有坏心,我们拭目以待就是了。”
半夜,隔壁院子忽然闹腾了起来。
黑暗中,知阑主仆三人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
时芳点燃蜡烛,云蔷伺候着知阑快速穿好衣服。
没多久,守着院子的粗使嬷嬷就过来通报:“格格,大格格身边的香萝姑娘过来了。”
云蔷打开房门:“香萝,大格格院子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格格,您快救救大格格吧,大格格起了疹子,人已经昏迷过去了!”
“怎么会这样?”知阑一脸“震惊”,连忙往隔壁院子走去,“我去看看。”
知阑没有耽误,一面吩咐了粗使嬷嬷去找护卫回京城通知府里,让那边派府医过来,一面又吩咐人去找阿林保,让他先找大夫过来救急。
落霞院里闹闹哄哄,人心惶惶。
主要是瓜尔佳·芷琪这急症和天花的表征很像,而天花,在清朝,是人人闻之色变的存在。
“都别杵着,该忙什么忙什么去!”知阑板着脸说完,快步走进瓜尔佳·芷琪的房间。
“二格格!”崔玉桃见知阑完好无损进来,心里惊跳了几下。
今日本是对二格格设的局,为何中招的人是大格格?二格格是否察觉到了什么?
“姐姐怎么样了?”
见知阑脸上的关切焦急不似作假,崔玉桃微微松了口气,她忙回道:“格格脸上身上都是红疹,人昏了过去,一直喊不醒。”
知阑点头,这症状和上辈子的她一模一样。
阿林保听粗使嬷嬷说主子出事,需要大夫,立刻让阿克敦过来请罪,说明庄子上没有大夫,他已经出去找大夫了。
知阑当然是知道庄子上没有大夫的。
上辈子,她是等到天大亮了,她额娘带着府医过来,才给她诊治的。
知阑站在床边看着一头冷汗,人事不知的瓜尔佳·芷琪。
她仍旧想不明白,这样害她对瓜尔佳·芷琪有什么好处?
若是为了选秀,她一早就跟瓜尔佳·芷琪表明了自己不想中选,额娘也已经答应会让她落选回家。
瓜尔佳·芷琪若是对选秀有想法,她并不是竞争对手。
等等!
明年的选秀,她是被人做了手脚,堂堂上三旗的贵女,名字却被编入了包衣旗秀女中,小选入的宫。
而瓜尔佳·芷琪却是按照原定计划大选入的宫!
两人在入宫之初,身份就已经截然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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