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舍里氏！你疯了不成？”康熙乍一眼没认出眼前这个癫狂的女人竟是数月前还很受宠的赫舍里氏，她脸上长满了脓疮，好些还破了，正往外流着脓血，那模样着实可怖。康熙有些反胃，别过头去。
康熙的一声呵斥，总算让赫舍里氏清醒过来了。她怔怔地看着康熙，没错过康熙眼里的厌恶，像一柄利剑划破了她最后的希望。她捂住脸悲鸣一声，不愿再让康熙看到她这样的脸，扭身就朝殿内跑去。
康熙盛怒不止，赫舍里氏竟然明目张胆地追杀瑞珠！他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瑞珠抚了抚胸，仿佛惊魂未定，快速地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嫔妾来看望赫舍里答应，才刚走进殿，看见答应的脸便问了一句“妹妹的脸怎么了？”，答应就突然拔下头上金钗，要杀了嫔妾！嫔妾也不知为何。皇上若不信，可叫赫舍里答应宫里的奴才来询问。”
听她这样一说，康熙就猜到为何赫舍里氏会发狂了。赫舍里氏那张脸，他看了都膈应，见到容颜绝丽的瑞珠，自然是受了刺激。可再受刺激，也不会要杀人吧。
康熙皱眉道：“赫舍里答应可能是疯了，让太医来给她诊治。她既病了，就挪到庆寿堂偏殿去住吧，那安静。”
庆寿堂是太妃居住之处，平素人烟稀少，冷清之极，无异于冷宫。
康熙没再进殿去，带着瑞珠回乾清宫了。
到了乾清宫，康熙还替瑞珠打抱不平，“赫舍里答应本就戴罪，若不是你求朕，朕也不会想到去看她，谁想这竟是个不知悔改无孝无悌之人，竟想杀了你！真是个毒妇！”
瑞珠却突然跪了下来，康熙疑惑道：“珠儿，你这是做什么？”
瑞珠挤出两行泪，哭道：“求皇上帮帮嫔妾吧！”
康熙将她扶起，只觉得瑞珠浑身仿若无骨，心中更添怜爱，柔声道：“珠儿有何难处，跟朕说就是了。”
瑞珠泪眼朦胧地看着康熙，“想来皇上也听说了宫里四散的流言。”
看着她泫泪欲滴，身为君王的康熙坚硬的心劈裂出一丝柔软，他拉住瑞珠，“不要紧，朕命人查出是谁传的流言蜚语，给珠儿报仇！”
瑞珠眼睫上的泪终是落了下来，她抬眼看向康熙，黑曜的眼珠微不可查地放出了一圈圈金芒，“不，那不算流言，嫔妾确是外室之女。”
康熙其实早就知道了，他宽慰瑞珠，“那也不要紧，你如今已是朕的贵人，谁质疑你的身份？以后就不要再去看望赫舍里氏了，她不值得你这片心意。”
瑞珠含泪道：“不，嫔妾不得不为她求情。”
康熙奇道：“这是为何？”
瑞珠握住康熙的手臂，感受到衣裳下的肌肉坚硬有力，“昨日噶布喇大人派了个小太监来给嫔妾传话，他说嫔妾不过是个外室女，能有今日的福运都是托了赫舍里氏的福，要嫔妾给赫舍里氏当牛做马，帮着妹妹重获圣宠，若是不从，他们就要将嫔妾革除宗族！”
康熙听完，只觉一股无名之火在心里熊熊燃起，他没想到噶布喇一家竟如此藐视皇权，瑞珠如今已是天子的女人，他们还敢这样威胁她！
“滴——系统提示，‘无限宠爱’技能已生效，时效一刻钟。’”
瑞珠听到脑海传来系统提示音，知道时机成熟，便哭道：“听我额娘说，当年她跟着寡娘艰苦度日，两人做绣活买卖为生，偶有一日遇见了噶布喇大人，噶布喇大人见色起意，哄骗嫔妾额娘要娶她为妻。当时额娘年少，度日又艰难，噶布喇大人对她也关心呵护，只当是有了良人依靠，便嫁给了他。谁知三个月之后，噶布喇大人突然销声匿迹，后来噶布喇大人的原配夫人突然找来，额娘这才知道原来噶布喇大人早已有了妻室，可为时已晚。嫔妾外祖得知真相一病不起，额娘也被瓜尔佳夫人赶了出去，后来额娘便独自带着嫔妾过活，直到嫔妾十五岁时，赫舍里氏找上门来，开口便让嫔妾偿还血缘之债，让嫔妾进宫替赫舍里氏巩固权势。”
康熙听完原委，已是勃然大怒，“不曾想噶布喇竟是如此卑劣，你又何曾亏欠赫舍里氏？”
瑞珠哭道：“嫔妾当时想，就当是这身血肉还给了赫舍里氏，进宫也没什么。嫔妾当时放心不下额娘独自在外谋生，嫔妾愿意为赫舍里氏当牛做马，只求他们善待额娘，让额娘安度晚年。谁知嫔妾进宫无宠，他们就对嫔妾额娘下了毒手...可怜额娘一生没享过福，却因嫔妾而死，都是嫔妾的错，嫔妾只想替额娘求一个安稳，却亲手将她推进深渊...”说到此处，瑞珠也心如刀绞，只怪她当年太过天真，只当她进了宫，赫舍里氏就会善待她额娘，至少会给她一个安身之所。
康熙没想到瑞珠的身世竟如此凄惨，心痛不已，他抱着瑞珠，安慰道：“你进宫当年也不过是个小姑娘，如何知道堂堂赫舍里家族竟如此卑劣呢？”
瑞珠擦了擦眼泪，抬头看向康熙，请求道：“嫔妾当年进宫，已还了赫舍里氏的骨肉情，如今他们不仅害死了嫔妾额娘，还以革除宗族之名来胁迫于嫔妾。嫔妾自出生开始没受过他们家一星半点的恩惠，赫舍里氏自是家大业大权势滔天，嫔妾身份卑微，自知不配...”瑞珠起身跪下，“当初接嫔妾回府，后送嫔妾进宫时就并不曾将嫔妾写入族谱，嫔妾自始至终没有赫舍里家族的实际身份，嫔妾额娘如今还葬在乱葬岗不得进赫舍里祖坟！赫舍里家族以我为耻，嫔妾也不愿再被恶人胁迫，嫔妾斗胆请皇上替嫔妾做主，嫔妾只求能与赫舍里家族斩断关系，再无瓜葛！”
康熙听明白了瑞珠的意思，心里有些迟疑。宗族对汉人是大于天的，爱新觉罗入关之后，学习汉学，宗族也渗入了这些游牧民族的观念里。
“若是脱离了赫舍里氏，你想怎么办呢？”
“嫔妾跟额娘姓。”瑞珠语气坚决，抬眼对上康熙的视线。
康熙只觉得瑞珠眼眸荡漾，他精神一晃，不自觉开始赞同，问道：“你额娘姓什么？”
“郭络罗。”
康熙点了点头，“赫舍里氏对你如此无情，不怪你想与他们断绝关系。当初赫舍里氏送你入宫都不明不白的，除了后宫，外面谁还知道赫舍里家的姑娘还有你呢，足以见他们只是利用你，并不是真心待你。”
康熙沉吟了一会儿，“这样不甚合规矩，但若是朕的旨意，也没人敢说不合礼法了。”
瑞珠听到这，已知事成，大喜过望，连忙谢恩。
康熙将她扶起，怜爱地看着她，“你前半生过得如此辛苦，朕已无能为力，但朕如今知道了，定然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他蹙眉沉吟片刻，“这样，朕特赐你跟随你额娘姓郭络罗氏，除此之外，朕想让你拜满洲镶黄旗包衣佐领三官保为义父，三官保深得朕信重，必然会真心待你，以后你也有后家可依靠了。”
瑞珠没想到康熙竟然为她打算至此，虽知大半是系统的功劳，但心里也不由得感动，欲下拜谢恩。
康熙拦住她，笑道：“还有一样事呢，等朕说完。朕赐你封号为宜，之前未办贵人册封礼朕会命内务府择日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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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