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贵人自恃身份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安贵人主动投怀送抱,被康熙搂在怀里。她暗暗咬牙,却不能有所动作。她姐姐孝仁皇后是端庄贤惠的,她一心要做姐姐的影子,就必须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
康熙今天似乎心情不错,示意安贵人坐到身旁,这才笑道:“德贵人这很是热闹啊,朕在乾清宫都听到这边的欢声笑语了,忍不住想来看看。”
这大概是玩笑话了,乾清宫距永和宫甚远。
德贵人盈盈笑道:“好不容易才将皇上给请过来,今夜定然要让皇上玩得尽兴。”说罢拍了拍手,有宫女托着装着琉璃瓶的鸡翅木托盘鱼贯而入。在通明的灯火照耀下,琉璃瓶内紫红色的液体显得格外诱人。
“皇上,这是前段时间皇上赏给嫔妾的西域红葡萄酒,嫔妾一直没舍得喝,今夜难得皇上与众姐妹相聚与此,此酒正好助兴。”
西域一年不过进贡十来坛顶级葡萄酒,太皇太后以此美容养颜,所以每年上贡的酒大部分都会留给太皇太后,不少宫嫔见德贵人一口气拿出这么多,都忍不住眼红,更遑论装酒的琉璃瓶也价值千金,以此可见德贵人真是深得皇上宠爱了。
一时间不少明的暗的愤恨的眼神都扫到了德贵人身上。
等酒过三巡,歌舞伎随即进入,丝竹声在永和宫响起。
康熙含笑饮下惠贵人敬的酒,惠贵人见康熙心情甚好,正想趁机跟他求见五阿哥一面的事,马佳氏从斜刺里端着酒挤进来,将她挤到了一边,再想凑过去,康熙身边已经围满了莺莺燕燕,没有说话的机会了,惠贵人不由得暗暗气恼。
酒席过半,康熙不由得有些意兴阑珊,宫中的歌舞他从小看到大,早已没了新意,也渐渐有些不耐应付想趁机邀宠露脸的宫嫔,他正欲起身离去,德贵人先一步说话。
“皇上,臣妾为皇上特意准备了一个节目,请皇上赏脸观看。”
康熙“哦?”了一声,心里有些不以为然,但不忍拂了德贵人的心意,便按捺住了。
德贵人起身拍了拍手。
只见一女子出现在大殿门口,她穿着一身湖蓝广袖蝶衣,浑身不着配饰,只绾着一个简单的双云鬓,移着莲步徐徐走了进来。她带着面纱,纤腰盈盈,体态婀娜,一身气度绝世独立,让人忍不住去幻想面纱下的容颜该是何等的倾国倾城。
宫嫔们见到突然出现这样一个出尘女子,顿时都警觉起来,纷纷看向康熙。
甫一进殿,瑞珠一眼就看到坐在主位上的唯一男子,穿着明黄长袍,年轻的面容清俊里带着一股帝王的威严。她不由得有些紧张,忙沉住了心,莲步不乱,移到了殿中,敛衽朝康熙翩翩一拜。
康熙略略提了两分兴趣,他望向那女子露出来的一双眼,犹似两泓清泉,说不出的魅惑诱人,他不自觉地前倾了身体,想要看清面纱下的容颜。
珍贵人见康熙如此,心忍不住一沉。
只见瑞女子坐着大殿一角的乐师们略点了点头,欢快的丝竹之声缓缓又升了起来。女子也随着乐点舞了起来。
女子跳的是胡旋舞,她那样柔软的腰肢跳起胡旋舞来,却有一种游龙一般的张力,蹲舞回旋,每一个舞步都踩在了乐点上,那样明快,千变万化、行云流水。就连宫中最好的舞姬也比不上。
康熙兴致勃勃地随着乐点拍起手来,宫嫔们妒恨地眼神齐齐扫向女子。
就在女子再次高速回旋时,她脸上的面纱滑落,露出了一张绝色容颜。她肤色胜雪,琼鼻美目,连御景园最娇嫩的牡丹也及不上其姣美。
康熙眼看着乌发在她肩头缠绕,丝丝秀发仿佛在人心中飘舞,痒得人几乎坐立不住,不自觉地半倾着身体。
珍贵人死死地盯着那殿中女子,她万想不到这人居然是她踩入泥泞的瑞珠!而就在此时,殿内响起一阵阵惊呼,珍贵人连忙定眼望去,只见瑞珠还是在舞动着,但她身上那套湖蓝色的蝶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成了月白色广袖蝶衣!
珍贵人使劲眨了眨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揉了揉眼再次看去,瑞珠身上的长裙依旧是月白色,她并没有看错。
和她一样想法的不止她一人,不少宫嫔都在揉眼眨眼,以为是看错了。
瑞珠再次快速旋转,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的衣裳由月白色快速变成了茉莉红!
“啊——!”有胆小的宫嫔已吓得面无人色,几乎以为自己撞见了鬼魅!
珍贵人死死地瞪着那依旧跳着舞的瑞珠,她知晓眼前这幕不过是障眼法,可任凭她怎么看,都没看出瑞珠到底是怎么做到快速换装的。她看向康熙,只希望康熙也认为这是邪术,那样瑞珠就会万劫不复,可康熙眼里分明是兴趣盎然,神情都透着一股对美人的渴望!珍贵人暗恨的同时也不由奇怪,今夜的瑞珠格外的美,连她也不得不承认,以往没发现她有如此颜色。
德贵人悄悄觑了一眼康熙,见他如此模样,心里略略吃味。她对康熙有情,眼见康熙被旁的女子迷住,还是自己亲手推给他的,心里莫名不是滋味。
而那厢,瑞珠依旧在旋转中快速变装,短短一曲胡旋舞,她身上的长裙变换了八次颜色,一曲毕,她着一身荷色长裙缓缓朝康熙下拜,声音如清晨黄鹂,“嫔妾瑞珠给皇上请安。”
康熙双眼发亮,不自觉地走了过去,亲自扶了瑞珠起身,柔声问道:“你是住在哪个宫的?朕怎么没有见过你?”
一股淡淡的龙涎香将瑞珠兜头笼住,瑞珠红着脸垂下头,低声回道:“回皇上的话,瑞珠住在长春宫。”
康熙哦了一声,想起了瑞珠的身份来。他有些记不清瑞珠是什么时候进宫的了,只隐约记得这么个人。不由得暗暗后悔,竟将如此美人束之高阁。
近了才看清瑞珠肤如凝脂,琼脂玉面上浮着一抹娇嗔红霞,让人心里一动,他柔声笑道:“你这个舞跳得甚好,之前竟没人跟朕提起,如今才得以观看,真是一桩憾事。”
瑞珠呐呐说道:“嫔妾平素也未曾在旁人面前跳过,德贵人平素对嫔妾照顾良多,嫔妾便给贵人舞了一曲以表谢意,贵人看过之后提议让嫔妾给皇上舞一曲,若是能让皇上展露圣颜,便是嫔妾的福气了。”
康熙握住瑞珠的手,感受那柔胰在掌心发颤,他心里竟也一阵激荡。携着美人一道走向自己的座位,他夸赞道:“你舞得实在很好,尤其是在舞蹈中换装,你是如何做到的,朕甚是好奇。”
珍贵人见此情景,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她为了让瑞珠在宫中寂寂无名,花了不少心思,谁知道还是让她被康熙注意到了,今日过后,再想像之前计划的那样让瑞珠在宫中消无声息地消失已经不可能了。她恨得握紧了拳头,锋利的护甲刺破皮肉,一瞬间,疼痛将她的理智拉了回来。
“珍贵人,朕记得你应该是赫舍里答应的妹妹吧?”康熙突然提到了她。
珍贵人连忙称是,逼着自己挤出笑容,看向瑞珠,康熙方才称呼她答应,不过初初照面便给她晋封了,她心中恨意更甚,她绝不容许一个外室之女爬到自己头上!
瑞珠没错过珍贵人眼里的愤恨,她她作出惶恐的样子,脸上闪过惧怕,连忙朝珍贵人一拜,“给珍贵人请安。”
珍贵人笑容一僵,不想瑞珠竟然在此时摆了她一道,只得挤出笑容,准备上前去扶她,“姐姐何必多礼。”
不想瑞珠却胆怯地朝康熙身侧躲去,避过了她的手。
康熙本能地护住美人。他心知后宫的女人惯会的就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只是珍贵人和瑞珠是姐妹,若不是珍贵人对瑞珠做了什么,瑞珠如何会这样本能地惧怕她?当即便对珍贵人很是不满,反手拥住瑞珠,语气不似之前那般客气,“珍贵人,你别吓着了朕的答应!”
珍贵人咬唇,委屈不已。
康熙则揽过瑞珠,握住了她的手,感受到柔胰在手心颤动,他的心竟也跟着彭拜了起来。当即便带着瑞珠回了乾清宫。
是夜,红烛深深,美人皎白柔婉的颈让康熙流连不已。
瑞珠的得宠是意料之内的,一连好几天,康熙都翻她的牌子,得宠之势引得六宫侧目。
自从瑞珠得宠,同住在长春宫的安贵人对她就彻底换了个态度,之前爱理不理,现在一日恨不得半日都待在她的撷芳殿内陪她说话,其实谁都知道她的目的,不过是想借着瑞珠得宠,自己也在皇上面前露露脸罢了。
康熙新得美人,新鲜不已。接连数日侍寝后,瑞珠也从答应晋升为了常在,撷芳殿也一扫往日的冷清,赏赐也连绵不断地送进了撷芳殿,连带着旁的宫嫔都不得不正视起来,争先恐后地送来恭贺的礼物。
赫舍里家族本有珍贵人受宠,如今又多了一个常在,若是姐妹联手,不得不让人忌惮。但那日在德贵人宫中的宫嫔们都知道姐妹间并不如外表那般和谐,不由得暗自期待,或许有场姐妹相争的好戏上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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