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大殿内,一位双鬓已有银丝的老嬷嬷跪在床榻前抹眼泪。
床榻上躺着的人紧闭双眼,脸上毫无血色却难掩其艳丽姿色,微卷的睫毛浓密而纤长,像两把小蒲扇。乌黑浓密的长发铺在枕上,幽幽发着亮光,如雪的肌肤洁白无瑕,难以想象这人睁眼又会是怎样一副绝色。
“主子,您可千万撑住啊!您要是去了,小阿哥可怎么办呐!”
“呜呜呜,主子,您快醒醒吧!小阿哥这会儿也正发着高热,这可如何是好啊,呜呜呜……”
“主子,新帝刚刚给您晋封,您现在是皇考白贵人了,求求您,快醒过来吧!”
朦胧间,好似有无数张嘴在陈雁姝耳边哭诉,渐渐地恢复知觉后,她只觉得头好痛,痛得她根本睡不着,只能缓缓地睁开眼。
“咳咳——”想说话却被喉间干涩一止,陈雁姝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怎么回事,她昏过去之前不是中暑了吗?怎么现在她床前跪了一个老嬷嬷,还穿的旗装?
“你——”
“主子,主子醒了!快,快先喝口水!”跪着的老嬷嬷听见响动,抬头就见陈雁姝已经醒来,连忙起身去倒水来,“主子,您先喝点水。”
喉咙实在难受,陈雁姝便接过茶杯喝了起来,耳边是那老嬷嬷的声音。
听了半天,陈雁姝才终于明白,她这是穿越了啊!还穿到了一个刚刚丧夫的寡妇身上!
喝了水,陈雁姝默不作声地下床,老嬷嬷赶紧上前扶着,“主子,您这刚醒,要不再多躺躺?”主子自从生了第二个孩子夭折后,身子就一直不好。
先皇在世时,还能时时用些珍贵之物补补,现在先皇驾崩,新皇继位,哪里还有主子这些先皇妃子的事儿,宫中的宫人现在对着她们都是鼻孔朝天!
陈雁姝刚下床就一个趔趄,要不是有老嬷嬷眼疾手快地扶着,估计还得摔下床去,她颤巍巍地将双手举到眼前,难以置信。
她这身子竟然这么弱?下个床的力气都没有?
“小阿哥呢?”虚弱的声音响起,陈雁姝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声音,温温柔柔的江南小女人音调,又软又勾人,难怪能做皇帝的宠妃!
她还记得昏迷时,有人在她耳边哭诉什么小阿哥高热不退,想必应该是她的儿子,丈夫死了,这唯一的儿子可不能再死了,要不然她的日子恐怕会更难过。
见陈雁姝问起小阿哥,老嬷嬷没忍住眼泪,边说边抹眼泪:“主子,小阿哥在偏殿,老奴扶您过去,太医说小阿哥是伤心过度,又吹了风,这才发了高热,若是今晚还退不了,恐怕、恐怕……”
恐怕什么,不用说,陈雁姝也明白了。
她微蹙眉头,有气无力地走着,待看见那榻上被烧的满脸通红的小儿时,心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
莲步轻移,她坐在床榻边看着昏迷中的孩童。
这就是她的儿子?粉雕玉琢,不愧是皇帝的儿子,基因甚好啊!
她伸出手放在孩童额头上,嘶——好烫!这得有四十度了吧!
“他烧了多久?”陈雁姝沉声问道,待听见老嬷嬷说两个时辰时,她感觉头一阵眩晕,四个小时啊!这人不得被烧成傻子?!难不成她以后还得养个傻儿子?
“太医呢?就没其他办法退烧了?”光喝个药哪里能快速退烧,就她这个非专业人士都知道,太医怎么会不知道?
老嬷嬷声音哽咽道:“主子,太医们这会儿都去了德妃,不,是太后娘娘宫中,听说太后犯了病……”新帝继位,作为新帝的生母,德妃一跃成为太后,太医们可不得紧着那边。
陈雁姝听着,心里难受却也没法,只得先放下这些,让老嬷嬷寻白酒和棉布来,太医靠不了,只能靠自己了,反正现在也没其他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吧!
老嬷嬷得了吩咐,迅速带着人去准备东西,殿内只剩下陈雁姝和昏迷中的男孩。
“唉,这么小年纪就没了父亲,你也真是可怜,要是换了在现代,一颗退烧药比喝中药来的快多了,实在不行还能打退烧针,真是——”真是什么,陈雁姝还没说完,就呆呆地看着手中的药盒。
盒子上面写着大大的三个字——布洛芬。
这、这明明是现代的退烧药,怎么突然就出现在她手中了?难道是因为她刚刚想要就有了?
“退烧针!”陈雁姝对着空气大喊一声,大殿内寂静片刻后,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主子,白酒来了!”殿外,老嬷嬷的声音由远及近响起,陈雁姝迅速将那盒退烧药压在屁股下,道,“进来吧。”
陈雁姝实在是没力气,就教着老嬷嬷如何物理降温,老嬷嬷听得认真,手上动作毫不迟疑,看着是个好的。
至少在她失势时,还愿意尽心尽力地按照她的吩咐做事,不像其他人,她从正殿一路走来时,不少宫女太监视她如无物,礼都不曾行半个。
真是应了那句话:人走茶凉。
老嬷嬷擦完了身,便端着东西出去了,白酒乃易燃物,是不能放在殿中的。
四下无人,陈雁姝挪着步子端了杯水,艰难地给男孩喂了一颗布洛芬,随后就大汗淋漓地趴在床边,她的身子太虚了,走几步路就虚汗不止,太累了!
当夜,陈雁姝没有回正殿,就在偏殿的躺椅上歇着,偶尔半夜惊醒,就去查看一下男孩的情况。
也许是药效起了作用,第二天凌晨,男孩终于退了烧,陈雁姝这才安心地昏了过去。
这身体真的很不可以!等她醒了一定要强加锻炼!
永和宫
殿内跪了一众太医,个个垂头不敢说话,旁边的宫女太监亦是如此,大气都不敢喘。
“你们都退下。”雍正挥手遣散众人,冷冷地看向床榻上的人,他的母亲,当今太后,“你若不吃饭,那朕便让人饿他三天三夜,你若不喝药,那朕便让人打断他的腿。”
乌雅氏满眼恨意地看着雍正,苍白的唇无力地问着:“你想要干什么?他是你同胞的亲兄弟!你怎么能把他发去皇陵?”
“你莫要威胁本宫,见不到十四,本宫就是病死在这永和宫,也绝不喝一口药!”
她的十四,被发配去皇陵守墓,那哪是他一个皇子能做的事?果然,不是自己养大的儿子,终究跟自己不是一条心!
想着自己的亲亲心肝正在受罪,乌雅氏丝毫不顾及地出言诅咒:“难道你以为你这个皇位就能坐稳吗?没了兄弟的帮衬,老八背后势力滔天,你迟早要被拉下来!到时候你只会比我的十四更惨!”
雍正没再听下去,甩袖便离去,临走时给乌雅氏留了一句话。
“那就看看你的十四能活到几时。”要不是看在同胞亲兄弟这几个字的份儿上,他还能活着去守皇陵?
皇帝离去,太医们依旧在永和宫外守着,不敢离去。
听着殿内太后对皇帝的谩骂声,他们个个低着头,仿若什么也没听见。
这太后也真是傻,明明是皇帝的亲生母亲,却将母子二人的关系弄到这步田地,兄弟之间也是水火不容。
不是亲生的十三爷被万岁爷封王,亲厚异常,亲生的同胞兄弟却公然和哥哥做对,被罚去守皇陵!
真是有福不会享啊!
陈雁姝再次醒来,是第二天上午,她是被饿醒的。
这时候,殿内空无一人,她大病初愈又没吃饭,浑身软趴趴的,站起身都要花好一会儿功夫,她想出去让昨日那老嬷嬷给她拿点吃的。
她扶着桌子在墙边,朝门口走去,半路被镜中的自己给吸引,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呢,用她这二十多年来肚子里所有的墨水来说。
应该就是明眸皓齿、肤若凝脂,那双含情目中波光粼粼,似有水润能沁入人心。
怪不得是宠妃啊……
就是可惜板凳还没坐热,皇帝就驾崩了。
乌嬷嬷端着粥进来时,看见的就是陈雁姝对镜发呆的样子。
她还以为是陈雁姝想起如今形如冷宫的日子,在伤感,忙将粥放下,上前安慰道:“主子,您可千万别再伤神了,现在日子是没从前盛宠的好,但您还有小阿哥,以后跟着小阿哥去府上颐养天年,日子比在皇宫舒坦多了。”
先皇驾崩那日,她亲眼看着陈雁姝母子哭到昏厥,现如今男人不在了,她可不希望自家主子伤春悲秋把自己也送走,五岁的小阿哥要是再没了这个母妃,怕是活不到成年!
陈雁姝眼眸微动,她转身就见乌嬷嬷那双干裂掉皮的手,再看着桌上放着的粥还冒着热气,她眼中升起一股热气,胸中似有什么哽住一般难受。
“谢谢。”谢谢你没有放弃我们这孤儿寡母。
乌嬷嬷听得这一声谢,脸色都变了,“主子,这是奴才该做的,您可千万别说谢谢!折煞奴才了!奴才熬了粥,想着您应该是饿了,吃点吧?”
她是陈雁姝从民间带进宫的,要不是这姑娘当年念旧情,将她带走,她此刻怕是还陷在花楼那一潭泥泞中。
陈雁姝不再多说,乖乖坐下喝粥,她的身体太弱,需要好好调养,好好吃饭就是第一步。
刚喝完粥,陈雁姝坐在床榻边还没来得及脱鞋,一个小团子就冲了进来,嘴里还不停地喊着:“额娘!额娘!您快带秘儿去找皇阿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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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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