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胤祧回到康熙身边的时候，整个孩子就像蔫巴了一样，靠在康熙怀里死死闭着眼睛。

康熙以为是小儿子对自己的亲近，乐得抱着他来回地晃。

太子在旁边看着，有些羡慕地对康熙说：“皇阿玛也让儿臣抱一抱吧！”

“你可别摔了你弟弟。”康熙有些不放心，不想松手。

“而且上次布库差点赢了大哥，力气不小了。”太子有一些不服气。

康熙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不想看宝贝儿子露出失望的眼神。

小心翼翼地把手上的小儿子交给了太子。

好在虽然很久没有抱过孩子了，但是上手还是挺容易的。

胤祧也听话地窝在太子的怀里不动。

那边的大阿哥本来在和恭亲王凑热闹，看见太子抱着胤祧，也跑了过去想要抱一抱。

“去去去”太子抱着胤祧转身：“你毛手毛脚的还是离小十一远一点。”

大阿哥有些不服气：“我怎么就毛手毛脚了？之前小八我不也抱过吗？”

太子被磨得没有办法，只好说：“那行，就给你抱一下。小心一点！”

大阿哥有些僵硬地接过小十一 ，“把手放在小十一的头和屁股下面。” 太子指挥着。

“太软了吧！”大阿哥有些害怕。

没有想到小婴儿的身体这么柔软，跟没有骨头一样。那个头都害怕掉了。

他心里默念着，抱不好就要完蛋，一边把小十一往怀里搂。好半天才调整好姿势。

那边的三阿哥正拖着四阿哥讲话，看见大阿哥抱上了小十一，有些不甘心地说：“咱们也过去看看。”

说着拖着四阿哥就开始往太子那边走。

看着大哥跟抱了一个炸弹一样，三阿哥忍不住嘲笑道：“大哥，你，你也太紧张了吧。估计抱得小十一都不舒服了，还是给我，我抱吧！”

大阿哥不客气地回怼道：“你没轻没重的，还想抱弟弟？门都没有。”

三阿哥不服气：“你才没轻没重，上次把小八搞哭了，惠妃娘娘还骂了你呢，我都听见了。”

“那也比你好。你万一把小十一带结巴了怎么办？”大阿哥有些冲道。

三阿哥脸瞬间就涨红了，太子皱着眉头，刚想要说些什么。

没想到大阿哥先叫了起来：“什么东西？”

他一只手抱着胤祧，一只手疯狂地甩。看起来恨不得把胤祧扔走。

太子赶紧接住，旁边的奶娘脸色也白了，太子抱住小胤祧后，才发现原来是小胤祧尿裤子。

“只是小十一尿裤子了而已，大哥不必如此惊慌吧？”太子有些忍俊不禁道。

“这是惩罚。”三阿哥也幸灾乐祸道：“让你，说我。”

四阿哥也咬住了嘴唇，让自己别太幸灾乐祸。

大阿哥除了自认倒霉，也没有别的办法。毕竟他先嘴贱在先，心里面也有一点小愧疚。

三阿哥有些口吃的病整个皇宫都心照不宣的。

皇阿玛之前怒其不争，本就对荣妃没有了太多感情，后面更是不常去钟粹宫。荣妃是彻底失了宠，连带着三阿哥都不好过。被宫里的太监踩高捧低。

三阿哥一度自暴自弃到学也不好好上，天天挨师傅的骂。

大阿哥和四阿哥都看在眼里，嗯，不知道该怎么帮三阿哥。

后来还是太子想了办法，去求了康熙，三阿哥换了一个耐心的师傅。又带着三阿哥亲自念书。

宫里面多的是踩高捧低的人，因此风向转变得也很快。

今天大阿哥自知失言，也被小十一尿了裤子。点了一个台阶下后，他就去更衣了。

太子也带着弟弟下去更衣了。

“三哥别多想，大哥性子就是比较直。”四阿哥害怕三阿哥伤心，连忙安慰道。

“没事”三阿哥摆摆手：“十一弟，已经，帮，帮我讨回来了。况且他就是个讨厌鬼。”

四阿哥松了口气，他害怕兄弟不和睦，之后被皇阿玛骂。

“倒是你，今天怎么又闷闷不乐的？前几天的放假，贵母妃没有陪你吗？”三阿哥问道。

他知道佟贵妃对四阿哥很上心，但是不知道四阿哥为什么还是这么不高兴。

“没有”四阿哥扯了扯嘴角：“就是额娘一直生病，所以有些担心罢了。”

“主要还是因为八妹的事情，她肯定会很伤心的。”三阿哥叹气。

宫里的孩子不管是哪一个都是宝贝。尤其是佟额娘这种身份的。

高位的妃嫔有孕本就不易，三阿哥也是很能体会。

毕竟荣妃生了六个孩子。保下来的也就只有他和姐姐荣宪。

“你多陪陪佟额娘，安慰安慰她。她肯定很需要你。”三阿哥拍拍四阿哥的肩膀说。

那边的德妃看着四阿哥，眼里的不甘心都快溢出了。

心里盘算着还是要再生一个阿哥，像四阿哥这种认贼作母的白眼狼，她也不稀罕。

就是可怜了六阿哥，没想到竟然撑不住。

“娘娘，娘娘。”身边的宫女有些急切地喊着她。

“怎么了？”德妃有些不耐烦。

“九格格有些吐奶。奶娘托人请您回去看看。”宫女有些害怕地说。

“本宫又不是太医，让他们请太医去，本宫回去有什么用？”德妃气得厉害，想着那个没什么用的女儿，心里恼火得越发严重。

“发生什么了？”康熙本来在看太子和大阿哥的笑话。

没想到小宫女的声音有些大，引起了康熙的注意。

“没什么大事。”德妃看着康熙，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泪：“就是九格格今天有些吐奶，臣妾实在不放心。但是这样大好的日子，说出来也怕扫了皇上的心。”

康熙皱了皱眉头：“孩子生病你就先回去，看着太医怎么说。洗手礼等会儿就结束了，你在这儿待着也没什么用。”

“是”德妃咬着牙，低头恭顺地转身走了。

洗三礼结束后，小十一才被送回坤宁宫，不过他已经睡得呼呼的。

身边跟着去的宫女和太监手里都捧着许多东西。

还有一部分没有送来，等会儿康熙会派人送过来。

全部都是给十一阿哥的贺礼。

皇后看着小儿子，细声询问跟着他的奶嬷嬷：“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奶嬷嬷弯腰回答：“十一阿哥被艾草水熏得有些难受，哭了好一会呢。”皇后有些心疼地抱着儿子，仔细一看，眼皮还是红的。

摸摸他的肚子之后估摸着又该饿了，就让奶嬷嬷带他下去喝奶。

虽然生完没几天身体还不是很利索，皇后还是撑着问了宫里的情况。

得知德妃的消息，讽刺一笑：“咱们万岁看人的眼光真真是”说着又叹了口气：“就是可怜了九格格，跟着这么一个娘。”

王嬷嬷低声：“那娘娘的意思是？”

“就这么着吧，她没犯到我，我也不急找她麻烦。省得脏了手”皇后按了按太阳穴，神情疲惫。

不过他也确实佩服德妃，四阿哥被送走后就怀上了六阿哥。六阿哥生病的时候又怀上了九格格。而且万岁爷也怜惜她，还没有生下六阿哥就给了妃位。

除了没有孩子就坐上妃位的佟贵妃，钮祜禄氏贵妃还有宜妃，也就是德妃了。

前面靠的都是家世，德妃纯粹就是万岁爷愿意捧着。

皇后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想到了生太子那会儿，临死之前看见了自己的一生，也看见了儿子的一生。

原来她是那么的渺小不堪。年纪轻轻地成了元后，自此成为别人口中相传的那个被康熙深爱着的元后。

原来他的儿子是那么痛苦，被捧杀着长大。康熙再疼他，也把他给废了。

她想着撑着最后一口气，也要看看到底是谁上了位，没想到就是这口气，让她活了下来。

虽然卧病在床两年，大权也落在了旁人的手中。好在康熙还是立了太子，也好，在赫舍里还没有落魄。

她撑了过来。

但是随之和太子的相处，发现太子看他总是一副开心又难过的表情。

她终是没有忍住，问了太子。

原来儿子和他一样，也是重生过了。

看着儿子哭得哽咽地向她道歉，说自己害了她，说自己去母。

皇后的心脏一瞬间被捏住。

“保成你从来都没有害过额娘，皇额娘一直都为了有了你而感到开心。你是额娘的骄傲。”皇后拉着太子的手，认真地说。

太子勉强地笑了笑，他知道他的记忆在慢慢交融，可能有一天他又会变成那个第一世的太子胤礽，变成康熙口中的“今观胤礽不法祖德，不遵朕训，惟肆恶虐众，暴戾□□，难出诸口，朕包容二十年矣。”变成史书里记载的荒诞暴戾的废太子胤礽。

他人生的五十多年里有四十年里都在学着怎么去当好一个储君，或许是现代生活的圆满，让他突然间又回到了起点，反而开始不适应了。

明明他在古代生活的时间比现在长，明明他应该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又有什么可难过的？

那天京城的雨特别大，盖过了太子趴在母亲怀里的哭声。

皇后抱着儿子，听着儿子心碎的哭声，看着窗外瓢泼的大雨。想着就算为了儿子，当一个心狠手辣的皇后又何妨？而且那本就是属于他儿子的位子。

德妃回到了永和宫，看着九格格趴在奶娘怀里哭得撕心裂肺。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把桌子上的茶杯摔了出去。

“哭哭哭，就知道哭。但凡你是个阿哥，能把万岁爷留住，也不至于天天这么烦人。”德妃心烦意乱地说。

奶娘吓得脸色白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下。手里抱着九格格战战兢兢地不敢停下步哄。

大概是被吓到了，九格格的哭声更大了。一边哭还一边犯呕。

德妃冷眼看着，等了一会才让人去请太医。

太医到的时候她也没有出现，留着奶嬷嬷和太医说格格的情况。

与此同时的承乾宫内，因为十一阿哥满月，勋贵宗亲们都进宫了，佟家女眷这里是佟国维福晋过来，满月宴结束后，得到皇后娘娘的准许，留下来与佟贵妃说几句贴心话。

“娘娘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佟国维福晋面带微笑地说。

“都是皇上和皇后娘娘体恤，太医院也尽心尽力诊治。”佟贵妃说。

佟国维福晋卡住了，好一会才叹口气：“娘娘在宫里是能享受，殊不知我们佟家在宫外真的是艰难，皇上最近又斥责了明珠与你父亲。”

她抹着眼泪：“因着八格格的事，你的身体又不太好，你父亲是急上加急，才想着托人问问你什么打算的。”

佟贵妃一脸倦怠：“送六妹妹进宫的意思就只有父亲一个人吗？”

佟国维福晋倍感委屈：“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怎么会逼迫你。还不是那个贱蹄子的娘惯会使坏，让你父亲脑子昏了头。”

“况且”佟国维福晋声音低了下来“你又没个阿哥，要是六姑娘进宫，生了孩子给你包抱养，佟家与皇上不是关系更紧密，你也能有个保障啊。”

佟贵妃坐了起来：“额娘以后莫再说这话了，八格格是走了，但是四阿哥还在，四阿哥也是皇上亲口说的给我养的孩子，我将他从小养到大，除了玉碟，和亲生的没什么两样。额娘这话的意思难道是四阿哥不算阿哥吗？”

佟国维福晋一噎：“这，这哪能一样呢？不是你肚子出来的到底是隔着的，而且不上玉碟，和佟家没有关系，也不亲近呐。”

佟贵妃讥笑：“额娘还想怎样亲近啊？一个佟家出来的皇帝不够，还想着下一个也是吗？噢，不对，那怎么能是佟家出来的皇帝，皇帝可一直都是爱新觉罗家的，和佟家赫舍里家又有什么关系呢？”

佟国维福晋不可置信地说：“你，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就算你不想让六姑娘进宫，你也不能弃佟家于不顾。佟家培养你，难道是为了让你给别人养孩子？”

佟国维福晋还想说什么，佟贵妃摆摆手：“天色也不早了，宫门也快落下了，额娘还是早点出宫的好，省的父亲又要被万岁训斥不懂规矩了。”

佟国维福晋气得说不出话，一甩袖子就走了。

佟贵妃跌坐在椅子上，一直挺着的一口气终于支撑不住了。

柳嬷嬷抹着眼泪来到佟贵妃身边：“娘娘别气坏了身体，不值当啊！”

佟贵妃苦笑：“表哥的意思都很明显了，佟家不会再有阿哥的，父亲仍是执迷不悟，是要带着佟家往死路上走是吗？”

柳嬷嬷犹豫：“老爷毕竟也是国舅，万岁应该不会那么心狠的。”

佟贵妃摇摇头：“咱们这位万岁爷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眼睛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父亲反复在皇上底线上跳，短时间内皇上不会做什么，长时间下来，只怕父亲会……”

佟贵妃说不下去了，低声啜泣。

如果家里的男人都争气点，怎么会让女人进宫为家族博一份荣宠，况且这份荣宠还是甲之蜜糖。

“四，四阿哥”门口传来碧玉惊恐的声音。

“胤禛”佟贵妃立马起来往门口走，只看见了四阿哥疯狂往门外跑的身影。

“胤禛”佟贵妃撕心裂肺地喊着。

1. 康熙四十七年，第一次正式宣布废黜太子：“朕承太祖太宗世祖弘业，四十八年于兹，兢兢业业轸恤臣工惠养百姓，惟以治安天下为务。今观胤礽不法祖德，不遵朕训，惟肆恶虐众，暴戾□□，难出诸口，朕包容二十年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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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小结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