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回玄烨御门听政刚结束就去了坤宁宫后,杨芊羽就惦记着赛音察浑出去避痘的事。
可是正月都过一旬了,也不见太皇太后那头有出去的意思。
本着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的精神,她决定自己去找太皇太后说这事。
上次“贿赂”赛音察浑成功的经验,令她决定这一次故技重施,再弄点小孩儿喜欢吃的东西。
小孩爱吃什么?
想起那些一笑就露出门牙中间大豁子的龋齿小孩,不禁笑出了声。
哪个小孩没被糖果荼毒过?
小孩的手精细度不够,就算再认真,也没办法完全将牙刷干净。
别说小孩,就算是很多大人,刷牙的方式都是错的。
牙医朋友曾痛心疾首地告诉她,许多人来牙科看诊时,牙都坏得只能拔掉了。
人的牙齿不可再生,每一颗都很珍贵,拔掉一颗就会影响周围牙齿的咬合关系。
当然,智齿除外。
杨芊羽初来紫禁城时,最欣慰的莫过于,洗澡还算方便,刷牙也不困难。
她也没想到,这个朝代就已经有了跟现代差不多的植毛牙刷。
细致周到地计划一番后,她叫上坠儿陪自己前往慈宁宫。
杨芊羽看准了时间,专门挑了晚膳后,太皇太后不再处理宫务时才去探望。
果不其然,一进慈宁宫正殿,她就看到太皇太后抱着赛音察浑在玩耍。
太皇太后抬眼瞧见杨芊羽进来,面上笑着道:“皇后你来啦?快来帮我陪这混小子玩一会儿,我这把老骨头快被折腾垮了。”
两岁的孩子,正是刚学会走路不久,又对言语指令懵懵懂懂的时候,确实难带。
杨芊羽忙让坠儿拿出自己的宝贝。
坠儿将食盒放在身旁的桌上,从里头拿出一个小碗和一双筷子,然后用筷子在碗中搅动。
不多时,筷子提起,金色的麦芽糖就缠在了上头。
在二十一世纪,它还有一个名字——小学生杀手。
小学的门口,时常有人售卖这种甜蜜蜜的小吃。
“赛音察浑,你看这是什么?”她学着小孩的声音。
赛音察浑立刻被她的声音吸引,转过头来。
“糖!”赛音察浑嗲嗲地喊着。
坠儿将赛音察浑引到小凳上坐下,然后再把手中的糖递给他。
活蹦乱跳的小朋友居然变得异常乖巧,赛音察浑一手拿着一根筷子,不知先吃哪边好,于是将两根筷子都凑到嘴边,左边先咬一口,右边再咬一口,可爱极了。
太皇太后用手锤着腰,也不禁莞尔,随后叫杨芊羽到自己身旁坐下。
“你这丫头,总是比我能讨孩子喜欢。”太皇太后夸赞着杨芊羽。
杨芊羽忙谦虚:“皇玛嬷慈爱,这宫中小辈谁没受过您的照拂?妾哪能跟您比。”
太皇太后戳了一下杨芊羽的鼻子:“就你嘴甜。”
杨芊羽看出太皇太后今日心情不错,又转头确认了一下赛音察浑有苏麻喇姑和坠儿照顾,便将心中所想道出。
“皇玛嬷,其实这次我过来,是有些事想说。”
太皇太后想着这几个月以来,皇后每天除了睡就是吃,日子乐逍遥,她都有些羡慕了。
不过闲了这些日子,皇后能想到什么呢?
她将腿盘到榻上,好奇道:“皇后有什么事,尽管说。”
杨芊羽身子往太皇太后的方向倾了几寸:“皇玛嬷,春天到了,前几天有人又出了疹子,还有发热的症状,妾看着,有些像天花呢!”
一听天花,太皇太后也急了,虽然前几个夭折的孩子只是报的病故,但她可都知道,这病就是天花!
“这才过完春节,我本打算再过些日子带着赛音察浑出去避痘,怎么这天花就来了?”太皇太后语气中透着担忧。
这天花流行的季节,就是春季。
冬天寒冷,这宫中条件好,大家都吃热食,洗手洗脸也用热水,能够抑制天花病毒传播;春天一到,大家喝凉水,吃凉菜,再加上暖热交替,容易着凉,天花病毒最容易趁虚而入。
杨芊羽顺着太后,一脸忧虑地说:“看来这出行的计划得提前了。”
太皇太后抚着自己的心口:“幸好你机敏,来提醒我,不然这赛音察浑……哎……”
她说到这儿,记起皇后的承祜也早夭,便没将后头的话说出来。
一旁的杨芊羽心中却是欣喜,本以为劝太皇太后出宫是件难事,没想到太皇太后自己也有这个意思,三两句就说通了。
不过这天花,确实对这个时代的人类造成了巨大的灾难,宫里尚且保不住皇子的性命,宫外的平民百姓更是危险。
“哎哟,赛音察浑那哈喇子都流到哪儿了!”太皇太后瞥了一眼赛音察浑,责备道。
苏麻喇姑转过头安慰道:“没关系,他穿着罩衣呢。”
太皇太后收回视线,跟杨芊羽抱怨道:“二十年前,他阿玛和福全在我面前吃糖,如今他在我面前吃糖,我这一辈子就被他们这群小崽子绑住了!”
之后,她给杨芊羽讲了讲玄烨小时候的事。
玄烨和福全出痘出得早,之后每年去行宫小住,都是这俩孩子陪着太皇太后去的。
两个小小子,伴着太皇太后享受了许多美好的时光。
两个孩子一同学习,一同玩耍,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乌库妈妈,吃完啦!”赛音察浑嘴边糊着糖,口齿不清地说。
杨芊羽此时肚子已经隆起,只能走过去将他牵到太皇太后身边。
赛音察浑轻车熟路地爬上矮榻,钻进太皇太后怀里。
“哎哟,你这糖和哈喇子蹭我一身!”太皇太后惊叫道。
赛音察浑并不知道她在叫什么,只是用黑溜溜的无辜大眼睛盯着她的脸,疑问道:“乌库妈妈,不开心?”
看着孩子闪着单纯的光的眼睛,太皇太后可一点都发不了脾气,她一把将赛音察浑搂住:“有我家小宝在,我开心的很。”
杨芊羽也伸手摸了摸赛音察浑的小脑袋。
赛音察浑转头,小脸皱起:“阿玛说,不准别人摸我的头!”
杨芊羽不明白其中深意,便虚心请教这个两岁的小娃娃:“为何不可?”
赛音察浑才两岁,还没有办法说太复杂的语句,着急得小脸通红。
候在一旁的苏麻喇姑赶紧帮他解释:“皇上接见的西藏喇嘛说,人的头顶和两边肩膀,各有一盏灯,拍头或拍肩膀会将灯拍熄,对身体不好。”
杨芊羽忙点点头,她似乎也听过这说法,然真诚地对赛音察浑道歉:“我错了,我发誓,以后不会再摸你的脑袋了。”
赛音察浑得到这个承诺,小脸才褪下怒色,转而放松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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