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弘昼看着邬安安红了的眼,心莫名一阵阵揪紧,手下意识抬起来,正要安慰她,“砰”一声,他一下被甩出去,后背再次撞向车壁。

两次,连着两次!

弘昼感到后背都快被拍平了,嘶了口气,他可不是好脾气的人,脸色一变就要发火。

邬安安已经冲过去,把碎片捡起来包在帕子里,捧在手中,带着哭腔念念有词:“碎了,碎了,都碎了。”

弘昼怒火瞬间冲顶,在邬安安眼里,他还没个玉镯子重要。

她居然跟他要拼命般不说,还把他当废物一样,毫不犹豫地丢弃掉,捧着几块不值钱的碎玉当宝贝。

“大胆!”弘昼一声怒喝,邬安安猛地转头盯着他,眼里火光四溅。

“碎了就碎了......”在邬安安的眼神下,弘昼的火气没来由往下压了压,话到嘴边变了个样:“我赔你一只就是。”

“赔!怎么赔?”

邬安安特有的邬氏计算方法是,坏掉的这只若是还好好的,加上弘昼另外的一只,她就有两只玉镯子了。

弘昼赔她一只,她只有一只坏镯子,加上一只好镯子,比起两只好镯子,还是亏了呀!

邬安安积攒的怒气,此时有选择性地爆发了,跟连珠炮一样冲着弘昼噼里啪啦炸开:“这是裕妃娘娘赏赐给我的,长者赐不可辞,裕妃娘娘岂是一般的长者,要是被她知晓玉镯子摔碎了,她还会以为是我看不上,故意摔了,哪怕我有一百张口,我都说不清楚。”

马车轻微颠簸,邬安安蹲在车厢里,跟着左右摇晃颠簸,脸红眼红,像是个晃动的泥娃娃。

弘昼目光不由得跟着她左摇右晃,实在是担心她摔倒,俯身下去,双手提着她的腋下,把她拔起来,按在身边坐下。

邬安安被提起来,还在喋喋不休控诉:“你额涅本来就对我不满意,我家世不好,配不上你,不对,在你额涅眼中,肯定全天下的姑娘都配不上你。你肯定也是这样想,到处给我下绊子,笑话我,欺负我,连块玉都不留给我,呜呜呜呜呜......”

弘昼面对着邬安安的指责,感到荒谬想笑,见邬安安真哭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忙把笑憋了回去,干巴巴说道:“别哭了.....”

“你嫌弃我哭,我也不想哭啊。”邬安安哭归哭,口齿却十分清楚,飞快打断弘昼的话:“我实在是太委屈了,天底下谁都没有我惨,我太惨,太倒霉了。”

弘昼对着胡搅蛮缠加哭的邬安安,真是狗咬刺猬无处下手,他真没有嫌弃她哭,她一哭,他跟着不好过,想要解释一二,她却不听。

拿出帕子递过去,邬安安一下推开了:“不敢劳五阿哥费心,您的帕子矜贵,我不敢用。”

哟,又成您了。

弘昼悻悻拽着帕子,突然福至心灵,慢吞吞说道:“赔给你两只镯子,保证比摔碎的还要贵重。”

邬安安的哭声微顿,然后当做没听见,继续哭。

“三只。”弘昼说。

邬安安继续哭。

“五只。”

“六只。”

.......

“十只?”

邬安安的哭声马上止住了,打了个哭嗝,勉为其难地说道:“好吧。”

弘昼快被气笑了,街头碰瓷讹诈的,都没有邬安安狠。

不过看着邬安安的泪眼,那双乌黑的眼眸,像是被春雨洗刷之后的天空,本来嘲讽的话,说出来就变成了温言软语:“你以后可不能这样哭了啊,对身子不好。”

邬安安听话地嗯了声,刚刚雨过天晴的天,渐渐又布满了阴霾,风雨欲来,抽噎着说道:“那裕妃娘娘问起来怎么办?吴札库氏呀,上次我赏赐给你的镯子,怎么不见你戴出来?什么,摔碎了,大胆!居然敢对我不敬,先前看你那么规矩,你肯定是个忠厚可靠的好姑娘,谁知你竟然骗了我。”

弘昼看着邬安安声色俱佳唱念做打,只那双眼睛还红着,显得很是滑稽,亏得她能不歇气说出这么一长串话,被她逗得忍不住噗呲笑出了声。

邬安安嘴角下拉,眼见要再哭给他看,弘昼不敢再笑,赶紧说道:“好了好了,别再哭了,额涅不会怪罪你,不过是一直玉镯子罢了,额涅多的是,哪会记在心里。先前我不是故意要抢你的,只是想看看,额涅给你的值不值钱。对了,你不会是真以为我要抢你的玉镯子吧?”

“没有呀。”邬安安立刻否认,睁大眼睛无辜地望着弘昼,面不改色撒谎:“马车颠簸了一下,我都不知怎么回事,就摔了。”

弘昼似笑非笑说道:“马车颠簸,好吧,第一次颠簸就颠簸吧,那第二次呢,你把我一下甩开了,我的后背,现在还隐隐作疼。两次了。”

他举起手指,在邬安安面前晃了晃,着重强调:“两次!”

邬安安眨了眨眼,说道:“后来,我是想去抢救镯子,再说我这么弱小,能摔得动您吗?”

弘昼手摸着后背,深吸了口气,紧皱起眉,神色痛苦说道:“肯定被撞得淤青了,回去我得请太医来瞧瞧。唉,请太医要记录在案,汗阿玛额涅马上就得知晓,我得想个说法,后背是如何摔伤的。怎么说你都有错,你快帮着我想想吧。”

邬安安不会有错,永远不会,清楚弘昼是在讹诈她,并不吃他这一套,认真说道:“您可不能欺君,就照实说好了呀。”

弘昼呆住,片刻后笑了起来,对邬安安只能甘拜下风,见她还紧紧拽着几块碎玉,伸出手去,说道:“给我吧,我去帮你去找工匠镶起来。”

金镶玉的镯子,邬安安早就想到了,说道:“不用麻烦您了,您把金子给我,我自己去银楼找工匠镶。”

弘昼一愣,再次被邬安安的无耻打败,理了理衣袍,好整以暇说道:“姑娘,我寻思着吧,既然摔碎了你一只镯子,赔上一只就足够了。不管到哪里去说理,都说得过去,姑娘你说呢?”

邬安安直直看着弘昼,很快,眼眸中泪意又起。

弘昼看得怔住,忙举起双手投降:“姑奶奶,别再哭了,我就是逗你玩儿,几只镯子而已,我哪能反悔。”

邬安安见好就收,她先前流泪太多,没有及时补充水分,再让她哭,也哭不出先前的真切,问道:“您先前说有事要与我说清楚,究竟是什么事呀?”

弘昼被邬安安一哭,损失了大笔钱财不说,差点儿忘记了正事,斜了她一眼,说道:“先前我让你去见汗阿玛,没有告诉你是为何事,是因为担心你提前有了准备,在汗阿玛面前露了马脚。”

邬安安不懂,疑惑问道:“什么叫露马脚?”

弘昼指着邬安安的眼睛,说道:“你的双眼太灵动,咕噜一转就是一个主意,若是我事先告诉你去见汗阿玛要宅子,你肯定会先想着如何应对。汗阿玛那般聪明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你是有备而来,这事儿,就被你办砸了。”

听上去一切都无懈可击,演戏会被雍正看穿,最真实的反应会令他相信。

可是,邬安安问道:“为何是我办砸了?这件事,从头到尾与我有什么关系?呀,不对,我知道了。”

邬安安眉开眼笑起来,歪着脑袋望着弘昼,崇拜地说道:“您特意来告诉我,宅子有我的一半对不对?五阿哥真好!”

弘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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