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热得让人抓狂,邬安安偷偷用冰太多,终于不负所望感冒了,内务府送来了聘礼,她都没有力气看。
其实不算没有力气,主要是董氏心疼加生气,不许她踏出屋门半步。
邬安安不想让董氏操心,她就算是被关得几乎快疯掉,始终乖巧听话,不让吃凉的就不吃凉的,让吃药就吃药。一大碗气味怪异,味道苦死人的药,从不多说,屏住呼吸面不改色一饮而尽。
她就是这样的性格,把人分成了两种,一种在门外,一种在门内。
门内的是她认可的亲人,她能掏心掏肺,万般容忍。至于门外的那部分,她没有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的说法,虚伪加直接混着用,反正就没啥真心。
弘昼尚是门外之人。
早饭过后,董氏送来了药,一大碗喝下去,邬安安出了一身汗,头发都黏湿搭在额头上。
董氏看得心疼不已,招呼绿翘拿了干爽衣衫给她换上,亲自拧了热帕子给她擦拭:“大夫说再吃一天药就差不多了,囡囡再忍忍。”
邬安安把脸凑上去,由着董氏给她擦拭,嘿嘿笑道:“没事儿,额涅你不要担心我。”
董氏看着邬安安瘦了一圈的脸颊,把帕子递给绿翘,拿起扇子动作轻柔给她扇着风,又是心疼又是欣慰,嗔怪地说道:“你呀,就是淘气,你阿玛进京之后,仔细她罚你。”
五十图快马加鞭送了信来,说是已经向雍正请了旨,给她送嫁妆进京,顺便送她出嫁。
扇着扇着,董氏的动作慢了起来,转而开始操心邬安安嫁妆的事:“你阿玛哪懂得什么嫁妆,让老大媳妇去管吧,我始终不放心。”
邬安安明白董氏话里的意思,她是怕大嫂办嫁妆不尽心,毕竟给小姑子嫁妆丰厚了,以后分家时,他们就少分一份。
其实大嫂这个人还算大方,董氏就是因为亲疏远近,天然偏向她这个女儿。
邬安安当然不会公平怪上身去指责董氏,抱着她的手臂撒娇:“额涅待我真好,我最喜欢额涅了。小妞妞那么小,都知道跟我说,玛嬷最好了,她最喜欢玛嬷。额涅,我都想小妞妞了,以后她出嫁的话,我要给她添一份厚厚的妆。”
董氏想起乖巧的孙女,神色顿时柔和了几分:“侄女像姑姑,我瞧着她的模样,就想起你小时候的样子。哎,以后她嫁人,老大媳妇舍不得,我更舍不得。不行,还是得早些给她准备嫁妆,不然像你这样,打了个措手不及,可会亏了我的妞妞。”
邬安安趁机笑着说道:“家中值钱的宝贝,多给妞妞留几样,还有二嫂呢,以后再生个侄女出来,肯定会像我一样可爱懂事,也得早些备着。额涅,赶紧去给阿玛写封信,让他少准备些,看上去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还有侄儿侄女们呢。”
不是邬安安大方,皇家儿媳妇的嫁妆,听起来是自己的,其实最后都充了公。
父母把她养大,嫁人后一辈子难以见几次不说,如果弘昼不好,他们除了担惊受怕,说不定还会被连累。
提到侄女,邬安安是想转移董氏的注意力,一大家子还没分家,不要为了她这个女儿把家底都掏空了,惹得两个嫂嫂不满,家里闹矛盾。
董氏想起一些事,站起身说道:“我是要去给你阿玛去封信,得提醒着他一些,江南的布料好,让他多准备几箱笼。其他的大件京城有,可别傻乎乎费力气带了来。”
五十图聪明得很,哪会不知道。邬安安没点明,只笑着说道:“额涅快去吧,你给阿玛说,让他多带些零嘴点心来啊。”
董氏拿手指点了点邬安安的脑袋:“你呀,就是贪吃,好好好,我一定会给你阿玛说一声。”
邬安安傻笑,等到董氏出去之后,她倒在塌几上,拿着扇子猛扇几下,感到连风都是热的,半点都没凉快。
绿翘生怕董氏看到会责备,忙去拉下了门帘,掏出油纸包着的桃子递过去:“洗干净了,莲蓬没买到。”
董氏不许邬安安吃果子,说是太寒凉,她暗度陈仓,让绿翘偷偷出去买。
夏天来了,桃李杏逐渐成熟,要是错过的话,实在是对不起炎热的夏季。
桃子是硬桃,邬安安喜欢吃能剥皮的水蜜桃,一口咬下去汁水淋漓的那种。不过聊胜于无,她拿起来啃着,绿翘走到门外边去望风。
邬安安桃子啃到一半,绿翘掀开门帘走了进屋,说道:“姑娘,五阿哥来了。”
“哈?”邬安安瞪圆了眼睛,他一个外男未过门女婿,来不合适吧?
不过对于弘昼来说,可没什么不合适的说法。上次两人分开时,可不是那么愉快,他来肯定没安好心。
邬安安喀嚓把桃子飞快嚼了吞下去,说道:“速速去打探,他来做什么?”
绿翘说道:“夫人让我来帮着你洗漱,让你准备一下去见贵客,五阿哥带了很多礼上门来探病。”
邬安安翻了个白眼,探病带礼物是应该,折腾病人就不应该了,还要她出去见客,要是她病得起不了床呢?
再说,他怎么知道她病了?这狗东西,难道还继续派人在盯着她?
绿翘走过去翻箱笼,提醒她道:“姑娘,快起来,夫人看到五阿哥笑得合不拢嘴,你怠慢了的话,夫人会念叨你不懂规矩。”
邬安安懂,丈母娘见女婿,越看越满意。弘昼披着人皮装起蒜来,很是有欺骗性,董氏肯定会被他迷惑了。
梳洗穿戴好之后,邬安安吩咐绿翘道:“扶着我。”
绿翘看了眼跟个斗鸡似的邬安安,依言扶住了她的手臂去到了正屋。
弘昼身份尊贵,他却坐在下首,微微倾着身体,显得很是认真恭谨在听董氏说话,脸上带着斯文的笑,看上去就是一十足的温润君子。
邬安安暗骂了声呸,上前盈盈福身请安。弘昼站起身抱拳还了礼,不动声色上下打量着她,看到她如大家闺秀般温婉,嘴角不自觉上扬。
待看清她略显苍白的脸色,眉头马上皱了起来,说道:“夫人,姑娘身体还是虚得很,我让人去请太医来给她瞧瞧。”
邬安安好不容易才不用吃药,才不要看什么太医,立刻站直了身,说道:“我已经好了许多,只稍微养几天就好,不敢麻烦五阿哥。”
弘昼根本不搭理她,唤来小算盘吩咐了下去。董氏更是神色一喜,连着点头说道:“有五阿哥帮着请太医,那真是太好不过了。”
邬安安咬牙,弘昼这混账,他不是来探病,他是来报仇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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