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昌拿着被剥削后的包裹,站在营帐外欲哭无泪。
早日如此,他方才就不该自作聪明的让四阿哥检查了。
笼罩着大地的黑云渐渐的散去,天边露出了亮光。三三两两的士兵逐渐起身,打破了宁静。
他们见到轩昌正毫发无损、面色如常的在马圈喂马,都愤愤不平:“爷睡到一半就被这个小子闹起来,现在这小子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就是,一看就是钻了门路进来的,上头有人罩着呗。”
轩昌只当耳旁风,不去理会他们。
到了正午,放饭的时候。大家围在一起就着米汤啃硬硬的烙饼,“我呸,这破饼差点把爷们的牙硌下来。”
“爷的胃都受不了了,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啊。”
“诶,我/他/妈怎么闻着一股牛肉味?”
“你小子他/娘/的饿出幻觉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哪有这种好东西?”
“哎呦,你还别说,还真有股牛肉味,好像还有股酸菜味?”
士兵们都停下啃饼,使劲的嗅着这股难得的香味。大家顺着香味望过去,就见到理他们不远处,轩昌正气定神闲的一手拿着牛肉干,一手拿着饼卷泡菜,津津有味的吃着。
大家面面相觑,都想不通这小子怎么如此神通广大,能搞到这种好东西。也都忘了继续啃饼,眼都直勾勾的看着轩昌一脸陶醉的啃着牛肉干。
终于有人受不了了,是户部侍郎的小儿子,他平日在家娇生惯养,能忍下这些天的苦日子已实属不易。见营地里居然有泡菜,还有牛肉,实在撑不住了。
他厚着脸皮,走到轩昌那:“好弟弟,这肉干能不能分给哥哥一口?你看哥哥我这蜡黄的脸,再这么下去不饿死也得脱层皮。”
他生怕轩昌不同意,连忙举起手保证:“我只要一小口,一口就行。”
轩昌慢吞吞的咀嚼完嘴里的肉干,然后从怀里的包裹拿出一巴掌大的肉干,扔给这小子:“诺”。
侍郎的小儿子捧着这块肉干,眼泪都掉下来了。
众人一见那小子竟然成功了,也都纷纷腆着脸靠了过来。有一个带头的,剩下的都壮起了胆。
轩昌本意就想着和大家分享一下,吃独食到底不好。但他见狼多肉少,这牛肉干肯定不够分的。就拿出一罐泡菜来和大家分。
大家也不介意没有肉干,还感激的很。这么多人,就算带来一头牛也不够吃的。这富察氏如今不计前嫌,舍得把泡菜拿出来分,就已经很仁义了。
营帐里,四阿哥也在用午膳。他今个儿就着香辣开胃的小鱼干和喷香劲道的牛肉酱,竟一气吃了三张饼。要知道平日里四阿哥很是重视养生节食,宫里再好的山珍美味也只吃个七分饱。
四阿哥用完后,还在回味无穷。他突然有点后悔,早知如此就该把那些全都扣下。
轩昌的处境来了个天翻地覆,他如今在营地里很吃得开,走到哪里都有一群好哥哥好弟弟,更有人主动帮着他喂马,还有人要和他拜把子义结金兰,轩昌真是哭笑不得。
不到一周,轩昌那点东西就被大家齐心合力的消灭掉了。老话说得好,由奢入俭难,大家面对的光秃秃的烙饼和米汤,纷纷表示难以下咽。
这时大家已厮混很熟,纷纷不客气的问轩昌,家里什么时候再给他寄东西。
轩昌摊摊手,表示无可奈何,这次能送来东西,恰好能碰见留京的商队,可这商队几月后才会返回。
这时,那位强行和轩昌拜了把子的户部侍郎家的小儿子,挺身而出。他飞快修书一封给家里寄去,让随从拿着轩昌的信物,去富察府里领了东西带过来。
所以说,世人贪恋权势不无道理。户部侍郎家家大业大,见小儿子难得在西北开口要东西,于是派遣五个精壮善骑乘的家仆,轮换着骑马日夜兼程,不到小半个月就将东西送到。
这事自然是瞒不过胤禛的,他满意的看着先递上来富察家的行囊,也没看信,将信封和里面的衣物直接都放到一边,然后故作矜持的打开装着吃食的包裹。
他一打开,就发现有一张纸轻飘飘的落到了桌上。
纸上写着:牛肉干,30两一包;香辣小鱼干,20两一包;酸菜,5两一罐;牛肉酱,25两一罐;辣椒酱,10两一罐。
胤禛瞬间脸色变得难看,他想起自己吃过人家的小鱼干和牛肉酱,这算欠着人家45两白银。他堂堂大清四皇子,什么时候欠过人家钱呢?
而且此时,他手里还拿着人家的包裹,欠着钱怎么好意思再伸手拿。他捏着那张纸,尴尬的坐在椅子上。
轩昌站着营帐里,目睹着前方坐在藤椅上的胤禛突然黑脸,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妹妹写了什么,能让沉稳冷静的四阿哥变了脸色。
幼姝打死也想不到,竟然这张纸被四阿哥看到了。半个多月前,户部侍郎府上的管家拿着轩昌的信物,一说明来意。
幼姝便知道了,那点吃食,如果光轩昌一个人吃,能撑上一个月,这么快就空了,一定被军营里的同僚们分了不少。
幼姝倒不心疼那点东西,总共也值不了多少银子,还能和大家打好关系,是件好事,她只是有些心疼哥哥吃得少罢了。
于是,她便想了个法子捉弄一下他们,她倒没想要他们钱,只是盼望提醒他们能念下好,多照顾下哥哥罢了。
没成想,这张纸被四阿哥看到了,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向四阿哥要钱呀。
轩昌一脸蒙的抱着完璧归赵的包裹,四阿哥今个儿怎么如此大方?他不知道,那张报价的纸被四阿哥扣下了。
五月侦知噶尔丹所在,康熙帝率前锋先发,诸军张两翼而进。前哨中书阿必达探报噶尔丹闻知皇上亲率大军而来,惊惧逃遁。康熙帝率轻骑追击。上书皇太后,备陈军况,并约期回京。康熙帝追至拖纳阿林而还,命内大臣马思喀追之。康熙帝班师。
大军长途跋涉了一个月,终于回京。至于幼姝和家人见到黝黑精瘦的轩昌,如何痛心欣慰,在此不多赘述。
而过了半个月,突然有一气度不凡的面生男子上了富察府。他自称奉了主人的命令,给贵府的小姐送东西。
幼姝诧异的看着前面玲珑精美的盒子,猜了半天也想不到是谁送来的。她打开盒子,发现里面装着九块一般大小、排列整齐的银锭。估摸着这盒大概有四五十两。
幼姝实在想不通,谁会好端端的送银子给她。她拿起其中的一块银锭,仔细查看,发觉银锭的背面竟然打着皇宫内造的印记。
她脸突然发白,难道是得罪了那位皇亲国戚?自己这种不起眼的低门小户,怎么会和宫里的贵人扯上关系。
她静静思索着各种可能性,突然,电光火石之间,该不会是。。。四阿哥吧?
这样一想,瞬间通了。此行大哥是跟着四阿哥前去,同行的队伍里只有四阿哥是黄带子,只有他的银子会有皇宫内造的印记。
她还真是没想到,这位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四阿哥,会屈尊降贵的吃这些不起眼的小吃食,竟还给了她银子。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可不是她主动要的,是四阿哥主动给的。幼姝给自己疯狂的作了心理建设,便镇定的收下了这盒银子。
四皇子府
李氏见四爷回来后,一连半个月都宿在了正院,不禁心里发酸。到底正院先一步生下了阿哥,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子,爷盼嫡子、盼儿子盼了这么多年,一朝得子,可不是使劲稀罕。
这时乳母抱着李氏刚生不久的二阿哥走了过来:“格格,二阿哥今天一直在拼命哭,怎么哄都停不下。”
李氏心疼的接过儿子,抱在怀里哄着:“额娘的宝贝乖,额娘在这儿呢。二阿哥是不是想阿玛了,阿玛明日就会来看你了。”
李氏心里恨道,不过差了不到两个月,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凭什么她的儿子生来就是嫡长子,降生时皇上和宫里的诸位娘娘都大赏一番,刚满月皇上就赐了名字。
而她的二阿哥,出生时悄无声息的,就只宫里的德妃娘娘意思意思给了点赏赐。更可恨的是,正院那位生下来身体康健,而二阿哥却是病怏怏的。
李氏想着想着,一不留神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旁边奶娘装作听不见,低着头不做声,可心里却道一声报应。
她是李氏娘家动了关系送进来的奶娘,在李氏怀孕七个月时就进了府。彼时,福晋怀孕九月,正值临盆,且宫里的太医来诊脉后,隐约透漏着是个阿哥。
这话被李氏的眼线听到了,李氏知道后心里开始发慌,她唯一能在府里压福晋一头的就是孩子,若福晋诞下嫡长子,她生的再多也被压着,哪还有她和孩子的出头之日?
于是,李氏在七个月时,托人偷偷从府外买了催产药,想要催下腹中的孩儿提前降生,先福晋一步生下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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