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黄昏,风不似春日温柔,却也是凉爽的。
康熙一路龙行虎步,大踏步走进翊坤宫,熟悉的景色让他神情和缓许多,但他心中仍残留不虞。
今儿若是姜贵人不能说出个一二三来,他定然要她不好过。
平日里对着妃嫔张狂,那是他默允的,作到他头上来,定然不成。
他刚到东偏殿门口,白蒲和白苏便极有眼色的请安,伶俐的推开门,等他走进去才又合上。
康熙停步,就见晶簾前头还放着屏风,把内室的情景遮的严严实实。
“姜贵人?”他冷声唤,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呵~”姜照皊轻笑一声,柔声道:“您且走进来。”
方才开门,一阵风吹了进来,晶簾晃动不已,至今尚未停歇。
这珠玉相撞的声音,映的她那微微沙哑的声音愈加娇媚。
康熙顿了顿,冷笑:“不是邀请朕来赏宝,朕来了,宝贝呢?”
他浑身都不得劲,这么荒谬绝伦的理由,他听罢想都没想就来了,偏来了还不想走。
今儿当去钮祜禄那,毕竟他钦定高位,命她掌管后宫,这脸面自然要给足了。
偏偏她一句话,他便巴巴的来了,这都算什么事。
“哎呀~”她娇嗔的叹了一口气。
听得这声急促又短暂的叹气,康熙想,他真是拿她没辙,转过屏风就要往内室去。
只一眼,就怔在原地。
晶簾是熟悉的晶簾,床幔是熟悉的窗幔,床榻上头躺着的也是那个熟悉的女人。
可晶簾微晃,窗幔半掩,床榻上的美人儿婀娜多姿,身披茜色纱衣,头戴花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恍然间若神妃仙子,小巧一点鼻,桃瓣儿似得唇,偏偏眼神纯且媚,含着笑意瞧着他,勾的人魂都没了。
更有暗暗幽香鼻间萦绕,像极了她这个人,不动声色的娇艳媚人。
“皇上。”姜照皊轻笑出声,冲着康熙勾了勾葱段儿似的指头,这才微微压着嗓开口:“我这宝贝,您可喜欢?”
……
康熙喉结滚动,不可否认的是,这宝贝他稀罕极了!
可他作为帝王,最起码的养气功夫还是有的,纵然内心深处翻涌浪潮,面上仍是不动声色。
“就这?”他冷嘲。
姜照皊一噎,脸上的笑差点挂不住,这大猪蹄子也太狗了,就这便就这吧。
她索性冷了脸,斜睨他一眼,趴在床榻上晃悠着小脚,自由自在的吃糖。
方才想着,万一引的他亲过来,这吃了糖,自然这唇也香甜极了,如今想来,她真是何苦来哉。
害。
却不知康熙瞧着她,就快要压抑不住。
她原本就生的美,冷宫这年余未见,加上复宠后吃用都极精致,身量愈加长开了,光是这么趴着,就引人入胜。
她双臂撑着上身,引的腰线弧度越发迷人,那深陷的腰窝,挺翘的臀部,都在纱衣下若隐若现。
细细的肚兜带子绑着漂亮的结,给纱衣撑出一个小凸起。
康熙眸色深沉,克制又隐忍的来到床榻前,还不等他动作,就见方才还在引诱他的小贵人翻脸不认人。
玲珑玉足踏在他胸膛上,还怪里怪气的凶:“不稀罕就不稀罕,做什么靠这么近,没得污了万岁爷的眼,这做奴做婢的哪担待的起!”
偏偏脚抬得高,那裙子滑下,又露出小半截腿来。
光洁凝白,线条弧度都漂亮极了,那脚腕纤细的带着几分可怜。
康熙一肚子的火气乱窜,既恼她不知分寸,敢在他面前放肆,又为这份活泼灵动所惑,心情复杂到除了她,竟想不起其他了。
如今看来,她说自己是宝贝,一点都不为过,说是妖精,也不差什么。
握住那脚腕,果然细极了,还不够他虚虚一握。
“呵,作。”他冷嘲。
……
有些人,面上娇媚又凶残,实则极易化成一汪水,软绵绵滴答答的到处淌,哭起来也是哼唧唧跟猫叫似得。
而还有一些人,嘴上说着不稀罕的话,却恨不得把旁人的腰都给掐断了,床榻嘎吱了半晌,连点间隙都不肯留。
待雨歇云收,已是半夜了,这初夏的天,向来都是这么不讲道理,太阳还在也敢打雷下雨,这打雷下雨还要出太阳。
姜照皊大腿根酸软的起不来身,推了推康熙,哑着嗓开口:“扶我起来。”
“成,你小心些。”康熙撑起她,看着她小腿一软,差点摔了,索性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放在浴桶的小凳上,再劳心劳力的帮她沐浴。
瞧着她身上的痕迹,他略有些心虚,但见小贵人昏昏欲睡,一双星眸困顿的快要睁不开,倒起了几分怜惜。
他日日布库,自然强壮有力,而她养在深宫,最大的体力活约莫是给他包饺子,也难怪身娇体软。
待两人收拾齐整,姜照皊软溜溜的躺在床上,颇有些生无可恋,她真真的图什么,累死累活的,别人也不过一句就这。
神他妈就这。
她面无表情的想,狗东西就是狗。
而康熙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这会儿心里软成一团,笑吟吟地道:“既如此,便不治你欺君之罪了。”
欺君之罪。
姜照皊心中一梗,看着他肩头带着血丝的牙印,突然就不计较了。
他素来爱面子,肩膀上被她盖了章,想必又不好意思去旁人那了。
“睡觉。”她躺进被窝里,用锦被舒舒服服的将自己裹起来,闭上眼睛,瞬间进入沉睡。
康熙一肚子的话想跟她说,谈谈方才的感受,想换个花样儿的时候不要扭手扭脚,再就是面上撑这么排场,别等到实际操作的时候,又羞赧的整个人都染上绯色。
可她眼角尚带着晕红春情,就连那唇瓣也是微肿的,一点都不影响对方呼吸绵长,睡颜恬静,乖巧美好的像是画上仕女。
罢了罢了,左右她累了,睡得沉些也是理所应当。
康熙躺了一会儿,还不见对方缠上来,不由得有些诧异,想着莫不是她装睡,起身一瞧,没忍住笑了。
刚睡的时候,那锦被整整齐齐,铺的利利索索,这会儿许是觉得热,将锦被团成一团,当成个人抱在怀里。
看着熟悉的“比”字型睡姿,康熙想,这锦被着实碍眼了些。
怀中的锦被被抽走,姜照皊哼哼唧唧的伸手摸索,缠在康熙身上后,重新又睡熟了。
这下两人都心满意足。
一夜睡醒,姜照皊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大亮,身边躺着的人早不见踪影。
怀里抱着锦被,是她熟悉的姿势了。
冬日被子厚,她用足够的被子抱怀里,但是夏凉被就不成了,又薄又小,搂到怀里手感不太好。
她一到夏日,就要备两床被子,一床用来盖,一床用来抱。
现在这毛病也是改不了了。
昨夜里闹的有点狠,她顶着奴才们喜气洋洋的眼神,还是有些羞涩。
清了清嗓子,故作无事道:“乖,过来给我洗漱。”
白蒲的手又轻又软,伺候起来舒服极了。
梳头发的时候,就听白蒲道:“皇上一早走了,特意叮嘱奴才们不许吵了您安眠。”
见姜照皊眉头都没动,她心中一惊,看似浅薄的主子,这般端的住气,无端又想起第一回见了,那日皇上亲自送了她回来,明明是天大的福气和荣耀,偏她最是淡然不当一回事。
今儿又是如此,坦然以对。
“皇上说了,您若是醒了,就赶紧把宝贝送过去,他且候着呢。”白蒲有些疑惑,难道小主儿真有宝贝不成。
姜照皊一噎,这人吃饱喝足还打趣她,真真没天理了。
“成,我知道了。”她随口应了一声,便安心的用起早膳来。
运动了一晚上,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闻着早膳香味,早已经有些受不了了。
“那件半旧的锦衣拿来。”姜照皊想了想,决定还是正大光明的给个暴击比较好。
这件衣裳虽然旧了,款式却不错,微微掐了一寸的腰身,上头绣的花也不小气繁复,既大气又简约,穿上好看极了。
昨儿夜里她收拾的珠光宝气,为了在烛火下比较扎眼,上头镶着宝石坠着珍珠,奢华极了。
一套好的珠宝首饰,是能增添美人光辉,可看多了反而庸俗。
她今儿便恢复以前,往清丽上打扮。
康熙爱色是他的事,但是她不能明晃晃的昭告世人,她娇媚又多姿,还是收敛着些。
至于外泄这一星半点,那也是彰显自身条件。
手里捧着小礼盒,昨儿未送出的发坠,今天要派上用场了。
这个金龙抱珠的发坠,她自己都很喜欢,有些舍不得送他了,但是金龙这东西,她不敢上身,收藏也不敢,没得惹祸。
“劳烦公公通传,翊坤宫姜贵人求见。”白蒲上前和小太监交涉。
白苏手中执伞,替姜照皊挡去微燥的阳光。
都说年少不防晒,年迈对镜空流泪,她爱这身皮子,要好生的保护起来。
说起这个,她都有些想念防晒霜了。
“姜贵人稍等片刻,奴才这就去通禀。”小太监应的利索,早间梁爷爷叮嘱过,注意着姜贵人若是来了,第一时间来报,他一点都不敢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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