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福晋短短的一个“噢”字,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多兰哪里听不懂,立马解释道:“十二弟妹,你可别多想。”
十二福晋扬唇,一脸无辜的眨眼道:“十嫂,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多想了。”
跟多兰相处多了,她们二人的关系拉近,变得亲密,富察氏在多兰面前说话也随意自在多了。
多兰感叹道:“十二弟妹,你学坏了。”
都开起她的玩笑来了。
多兰说完,身子向富察氏的方向倾斜,抬起手往下拉了拉富察氏的旗装立领:“瞧瞧,昨晚谁战况激烈啊。”
方才富察氏头微微一偏,眼尖的多兰就瞧见了那衣领处若隐若现的红印了。
富察氏直接红了脸,羞道:“十嫂~”
跟十嫂比,她还是太嫩了些。
多兰见状,又殷勤的从碟子里拿起一块栗子糕,笑吟吟的递给富察氏。
富察氏接过栗子糕边吃边和多兰聊着天儿,待多兰用完了早膳,二人又坐到临窗的小榻上下棋。
临近午时,富察氏离开了乾西五所,而胤俄也从工部下值回来。
席间,胤俄跟多兰讲起了早朝上发生的事情,广东连山瑶民发生暴动对抗官府,还杀了地方副将林芳。
大阿哥胤褆立即请缨带兵镇压,太子胤礽却认为当朝皇子亲自带兵有些大材小用,朝廷选一良将,便可将区区暴民镇压,待事平,朝廷再向当地无辜百姓发放钱粮,加以安抚便是。
胤褆与胤礽意见相左,当场争执起来,而康熙最终采取了胤礽的意见。
瞧着胤俄将的绘声绘色的,多兰好奇的问:“那爷支持大阿哥还是太子?”
【胤褆英勇善战,主动请缨若是大胜便又添了一次战功,胤礽反对或许也有私心,怕再助长胤褆这位皇长子在朝中的势力。但是汗阿玛偏爱胤礽,论公论私都会采纳胤礽的意见不足为奇。】
胤俄嘴里嚼着鱼肉丸子,含糊不清的说道:“我谁也不站,就想快点下早朝。”
那激烈紧张的气氛,他连头都不敢抬,生怕与汗阿玛对视,汗阿玛问他如何思量。
多兰:“……”
【旁人是坐山观虎斗,她眼前这位爷可好,连山都懒得爬,直接躺在山脚下了。】
胤俄咽下嘴里的鱼肉丸子,开始为自己辩解:“福晋,我们一众兄弟,只有太子是汗阿玛一手带大的,那父子情分岂是我们可以比肩的,大哥再争也是无用,储君已立,君臣名分早就定了。”
再执着的争取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只会触怒龙颜惹得汗阿玛厌弃,做一个富贵王爷有什么不好。
多兰小声嘟囔:“那可未必。”
【胤礽如今是坐在太子的位置上,可乾清宫的那把龙椅,他却是坐不上的。】
胤俄从碟子里夹起鱼肉丸子,正准备送进自己口中时,听到多兰的心声后,惊的筷子一抖,那鱼肉丸子“嗒”一声从筷子上掉下去,落在桌沿,又顺着桌沿一路滚到了地上。
胤俄眉头一皱,十分严肃的压低声音提醒道:“福晋,隔墙有耳,不可胡说。”
多兰一愣,眼中透露着些许的迷茫:“我没说什么啊。”
“你还没说什么,你都……”胤俄说了一半,忽然反应过来,便将嘴里未说完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瞧着胤俄草木皆兵的模样,多兰嫌弃的撇嘴:“话是你先说的,如今却埋怨起我来,以后你可别给我讲朝政上的事儿了。”
【芝麻粒儿大的胆,还给她扣帽子。】
胤俄见状,只好打哈哈:“不说了,吃饭,吃饭。”
说着,胤俄一个劲儿的给多兰的碗里夹菜,而多兰没好气儿的将胤俄夹给她的菜通通都夹了回去。
午膳吃完,多兰踏进内室躺在拔步床上午休时,又将象征着“楚河汉界”的那条被子卷起来,竖在她与胤俄中间。
胤俄无奈叹了口气。
——
多兰午睡醒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了,彼时的多兰正准备精进一下剪窗花的技术,便听到太后召见她的消息。
多兰不敢耽搁,对着梳妆镜这整理好仪容之后,就带着图音出发去宁寿宫了。
这厢,多兰带着图音刚出了乾西五所,就在路上碰见了九福晋。
多兰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对着九福晋笑着打招呼:“九嫂。”
瞧着多兰脸上明媚灿烂的笑,九福晋的唇角不自觉的扬起,寒暄道:“十弟妹。”
多兰与九福晋并排在长街上走着,旋即又开启了闲聊话题:“九嫂这是去哪儿?”
九福晋偏头看向多兰,笑吟吟答道:“宁寿宫,十弟妹呢?”
多兰扬唇:“巧了,我也是去宁寿宫。”
九福晋微微一怔,原本轻快的语调变得严肃:“这么说,太后同时召见了咱们?”
多兰微微点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又带着几分疑惑:“不知太后突然召见咱们所谓何事?”
反正她猜是猜不出来的。
九福晋只道:“到了就知道了,十弟妹,咱们还是快些吧。”
总不好叫太后她老人家久等。
多兰正有此意,随即与九福晋一起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到了宁寿宫,多兰与九福晋朝着小榻上的仁宪太后行礼问安,殿内除了仁宪太后,五福晋他塔拉氏也在。
榻上坐着的仁宪太后笑眯眯的抬起了放在抱枕上的手,示意多兰与九福晋起身。
仁宪太后看了一眼五福晋,言道:“哀家和老五福晋打马吊四缺二,便只好叫你们来作陪了。”
他塔拉氏进宫来给她请安,还将自己亲手缝制的装有安神药材的香包献给她,只是他塔拉氏性子沉静,不会说好听的哄人开心,只一味的给她揉肩捶腿。
他塔拉氏的孝心仁宪太后自是明白的,也有心多留他塔拉氏一会儿,便差了人去召九福晋和十福晋,四个人坐在一起打马吊也热闹些。
多兰听罢仁宪太后的话,笑着言道:“孙媳们本就应该在皇玛嬷膝下尽孝,皇玛嬷这话,可是折煞孙媳们了。”
她还以为仁宪太后召见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原来是为着打牌啊。
多兰话音刚落地,九福晋嘴角一弯,跟着开口:“十弟妹说的是,只愿皇玛嬷别嫌我们粗笨就是。”
仁宪太后脸上的笑意更甚,抬起右手在空中点了点多兰与九福晋:“就你们俩嘴甜。”
仁宪太后说完,特意瞄了一眼身旁站着的五福晋。
他塔拉氏若是有多兰与九福晋一半嘴甜,堂堂的嫡福晋也不至于坐冷板凳了。
她今日叫多兰与九福晋来宁寿宫,明面上是打马吊,实际上也是有意让他塔拉氏多学学这二人身上的本事。
而他塔拉氏在瞧见太后的视线后,捏着帕子谦卑的低了低头。
九弟妹和十弟妹一来,这宁寿宫的气氛可热闹多了,更衬得她嘴笨,这可好,皇玛嬷都用眼神敲打她了。
他塔拉氏的微微低头落在仁宪太后眼里,便理解为他塔拉氏懂了她的心思,于是欣慰的笑了笑。
闲话过后,仁宪太后先从小榻上起身落坐在了八仙桌旁,五福晋坐在了仁宪太后的左侧,九福晋落坐在了仁宪太后的右侧,多兰便坐在了仁宪太后的对面,牌局就此拉开序幕。
因着多兰之前和五福晋、九福晋都打过马吊,对二人的牌技也有一定的了解,今日打了几场下来,多兰发觉九福晋今日并未发挥出真正的实力来。
不过,多兰也想的明白,今日的牌局本不论什么赢钱输钱,而是陪太后她老人家解闷,瞧着太后每赢一局笑得合不拢嘴的模样,多兰也高兴。
不过是又打了几轮马吊,竟是黄昏时分了,多兰透过窗子瞧那天边粉紫的云霞真是美的像一幅图卷。
这一下午,仁宪太后打的过瘾,牌局将散时,穿着官服的五阿哥胤祺来了宁寿宫。
他塔拉氏见到胤祺,忽的紧张起来,手指揉搓着帕子。
多兰与九福晋向胤祺打过招呼后,二人默契的向仁宪太后告辞,便作伴出了宁寿宫。
仁宪太后是特意命人去告诉胤祺的贴身太监,叫胤祺下了值便来宁寿宫用晚膳的。
如今胤祺人已经来了,仁宪太后便吩咐宫女摆膳。
一顿热热闹闹的晚膳吃完,仁宪太后便叫胤祺和他塔拉氏早些出宫了。
待胤祺与他塔拉氏走后,英嬷嬷将一盏茶放在了仁宪太后手边。
仁宪太后左手端起茶盏,右手掀开茶盖撇去茶汤上的浮沫:“哀家给她创造机会,今晚能不能将小五留住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一旁的英嬷嬷附和道:“太后您的心意,五爷自然是明白的。”
就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五爷今晚大抵也是会留在五福晋的房中就寝的。
出宫的长街上,与胤祺并排行走的他塔拉氏一味的揉搓着手里的帕子。
她想和胤祺说些话,可又怕自己说了什么错话,惹得胤祺生厌。
而胤祺见他塔拉氏一直沉默着,便主动开了口:“福晋劳累,陪着皇玛嬷说笑解闷儿。”
他塔拉氏微微一怔,旋即答道:“在皇玛嬷面前尽孝是应该的,谈不上什么劳累,只是爷抬举我了,我哪会说笑,都是九弟妹和十弟妹的功劳。”
胤祺闻言,偏过头看他塔拉氏:“她们有她们的好,你有你的好。”
胤祺这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对于他塔拉氏来说已然是温柔至极,比那冬日里的手炉还要暖上三分,可她却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一句话,只好言道:“爷,天都擦黑了,咱们快回去吧。”
胤祺一顿,随即应了一声好,便加快了脚下的步子,而他塔拉氏也赶忙加速步伐去撵胤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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