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开口之前,殿内一时陷入无边的尴尬与静谧,大家都在等着弘皙开口,他却像是哑了一般,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小脸憋得青一阵白一阵,双手使劲搅弄着衣摆,漆黑眸子飞快闪过不解和几分后怕,许是也感受到了现场气氛的凝滞。
月月开口之后,稚嫩的声音就如同石破天惊一般,唤回了在场所有人的理智。
康熙抬起手,指向殿外,沉声道,“贵妃,去查!”
贵妃只得抿着唇从椅子上站起,朝他服了服身子后,带着几分担忧离去。
她心中很明白万岁爷这话的意思:一是要她去盘问弘皙身边的宫人、以及赫舍里氏的那个哈哈珠子,问清楚此次事件的来龙去脉和前因后果;二则是要她查探清楚,弘皙为什么会说这些话,是不是……受到了某些人的撺掇?
只怕万岁爷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一直被他捧在手心上,给予了万分恩宠的弘皙,居然会因为他与其他府里的小阿哥多说几句话,就……嫉恨如此。
……当着他面的时候就敢如此,那背着他的时候呢?
是不是更飞扬跋扈,谁都不看在眼里了?
想到这,贵妃无声又叹了口气。
-
贵妃离去后,殿内一时无人说话,伫立成了一座又一座不语的雕像。
只有康熙,此时还有些闲心,先看了看太子妃,又看了看吴婉瑜,眸中意味不明,最后对着梁九功道,“再去搬两把椅子过来。”他指着太子妃和吴婉瑜,“你们二人身子都不好,且先坐着等吧。”
却没说要给太子和胤禛也搬椅子来,也没叫地上的弘皙和弘晖起身。
梁九功便从善如流只搬了两把,一一放在太子妃和四福晋身后,得了两人各一声客气的道谢。
吴婉瑜坐下后还把月月抱起,放到自己膝盖上,让她靠坐在自己的怀里,同时目光沉沉,带着几分担忧不时投向仍跪在康熙跟前的弘晖。
他才不过四岁,跪这么久,会不会把膝盖跪坏?
岂料就在这个时候,康熙突兀开口了。
他对着吴婉瑜说道:“你对二格格倒是疼爱得紧。”
直接吸引来殿内其他人的目光。
吴婉瑜则是头上缓缓打出一个:?
很不能明白自己怎么就入了康熙的眼。
但眼下来不及叫她思考更多。
只能露出个腼腆的笑容,温声细气回答道,“回皇阿玛,二格格虽非儿臣所生,但她素来伶俐,听话又懂事。儿臣前些日子生病,也是二格格常伴在床前,方才不叫儿臣的日子枯燥寂寞,这才……多疼爱了几分。”
她回话时,怀中的二格格也睁着漆黑澄澈的眼眸,好奇打量落座于上方的康熙,待吴婉瑜话音落,她附和了一句,“嫡额娘对月月很好,这是月月应该做的。”
“月月?”康熙拧眉好奇。
胤禛便赶忙出口解释,“回皇阿玛,‘月月’是她的小名,大名叫做‘妮楚娥’,意为‘珍珠’。”
“儿臣与福晋在府里称呼惯了,一时便忘记了改。”说完又看向月月,“你皇玛法没问你,你便不要开口,知道了吗?”
月月懵懂点了点头,“月月知晓了。”
“这有什么关系?”康熙却很和蔼,说罢又转向德妃,“她的名字既为珍珠,那朕便赐她两串珍珠手串吧。朕记得前段时间,内务府那边才送了几串粉色的珍珠手串上来,朕本想着给你们几人分一分的,如今却又想起来,倒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会更喜欢一些。”
德妃闻言,也笑着回应,“粉色娇嫩,确实很适合她们这般岁数的女孩子,臣妾就先代妮楚娥,谢过万岁爷。”说罢,起身盈盈一弯膝盖。
吴婉瑜见状,也紧忙带着月月起身行礼谢恩,“儿臣多谢皇阿玛。”
“多谢皇玛法。”月月也跟在吴婉瑜身边,有模有样地屈了屈膝盖。
“都起来吧。”康熙笑着摆了摆手,眉眼间不带一丝阴霾,完了又对着太子妃,“一会儿你也给你宫里的小格格拿两串回去,免得她看见了妮楚娥有她没有,回头还得找你闹。”
想来是知道太子妃与吴婉瑜关系交好,担心两人若是私下带着孩子相聚时会起争执,不若就公平些,大家都有赏赐。
太子妃没想其中还有自己的份,一时有些惊喜,也跟着起来行礼写了恩。
殿内气氛随之回温不少,梁九功看着,偷偷在心里松了口气,转头瞧见太子脸上仍是不虞,又觉得自己这口气很有可能松早了。
梁九功在心里只能摇摇头,继续尽职地充当背景板。
这一边,康熙是少见的愉悦,他放着地上两个孙子不管,对着月月又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待月月走到他身前,康熙抬手摸了摸她发髻上的簪子,柔声问道,“可启蒙了?”
月月点头回答:“启蒙了的,嫡额娘给我请了夫子,夫子是很厉害的人!听说好多府里想请都请不到呢。”
“哦?”康熙闻言,顿时又来了点兴趣,他想了想,问:“可是前段时间挺有名的那个季夫子?”
月月:“不是她。”
“那你怎么知道你嫡额娘给你请的夫子很厉害?”
月月:“因为是嫡额娘说的呀!她还教过嫡额娘呢,肯定是很厉害的!”月月说着,一副“她教我,我肯定不亏!”的倨傲小模样,黑溜溜的眼睛灵动万分,叫人看了就很容易心情好转。
康熙亦然,很快也笑出声来,“你就这般信任你嫡额娘?”
“嗯嗯,那是自然呀!”月月使劲点着头。
说完又扭头看了看弘晖,试探着求情道,“皇玛法,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皇玛法!想必也不忍心看弘晖弟弟和弘皙哥哥跪这么久吧?”
“这地上虽然铺了厚厚的毯子,但是跪久了真的很容易膝盖疼,等到明天怕是就走不了路了!所以皇玛法能不能先叫他们起来?”
康熙初时听着月月的话,还有几分不解,不解这孩子怎么就开始吹捧起,自己是世界上最好的皇玛法来了,待听到后面的话,又觉得这个孩子鬼灵精怪的,心思又十分灵巧,还带着天然的纯真。
他斜眼看了看地上两人,问月月,“你担心弘晖也就算了,他毕竟是你弟弟,又才被弘皙欺负过。可怎么还帮弘皙也求情起来了呢?”
月月眨了眨眼睛,没有第一时间回话。
她身后的胤禛不着痕迹捏紧了拳头,心里很担心月月要是说错了话怎么办?
他之前实在想不到,这个闺女居然会如此胆大,她皇玛嬷和她额娘,以及她阿玛都尚且不敢开口为弘晖求饶呢,怎么她自己就上了?
也不怕触怒她皇玛法?
胤禛不知皇上心底的怒意还有几分,见月月没有回话,动了动唇就要帮着解释。
然而还不等他想到借口,那头月月就已经偏了偏小脑袋,模样很是奇怪,“可是弘皙哥哥也是月月的哥哥呀。”
“阿玛在府里的时候就常常教导月月,要对长辈谦逊,对兄弟姐妹友爱关照,不能随便欺负人,也不能看着自己的兄弟姐妹有了为难就视而不见。”
“阿玛说这是皇玛法教给他的,皇玛法怎么自己还不记得了呢?”
月月嘟囔着说完最后一句,丝毫未察觉自己简单一番话,在其他人心里掀起了多大的惊涛骇浪。
胤禛表情很是麻木,死活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但心里更多的是一种不为人知的,隐秘的欢喜:他闺女帮他说出了许多,他很早之前就想对太子说的,却久久没能寻到合适时机说的话。
近几年,直郡王和太子之间的不睦,已经越来越不屑于掩饰了,两人常在朝堂之上,当着皇阿玛的面就言语不客气起来,而私下里小动作更是数不胜数。
皇阿玛明明心知肚明,却从未出言说过什么。
这令胤禛心里十分不安。
太子是正统,他自是要维护的,于是入朝后便常跟在太子身后马首是瞻。
然而大哥明知道他心思如此,却还常当着太子的面欲要请他去宫外酒楼吃饭,言之是想叙叙旧,聊一聊儿时趣事。
他虽次次拒绝,大哥却步步紧逼,叫他实在是有口难言,只能眼睁睁看着太子因此而对自己冷淡不少。
其实要胤禛来说,大家都是血脉同出一源的亲兄弟,何至于闹到这般地步?
胤禛许多次想跟太子解释,最后都不了了之。
眼下被亲闺女突然点破他心中对于太子的想法,他如何不欣喜?
要不是时机不对,胤禛简直想把这个闺女抱到怀里亲上几口……咳咳,不,不行,孩子大了,不能再似小时候那般亲昵。
胤禛想着,心思已经转到了旁处,满脑子想的都是要买些什么礼物来感谢福晋和闺女。
——他从未教过月月那些话,眼下她却能在皇阿玛面前言之有物,必是与福晋平时的教导有关!
他该好好感谢福晋一番才是!
而康熙和太子心中也很是震撼。
康熙抬头瞅了几眼底下一声不吭的四儿子,心中是无比慰藉,只觉得晴悦不愧是自己的表妹,她将胤禛教导得很好,很不错!
显而易见,康熙与胤禛一样,自认为自己从来没有说过这番话,那必定就是先孝懿皇后教的。
一时又感动又怀念,眼尾微微莹润,瞥见德妃的身影时,又不着痕迹收了回去。
至于太子心中,除了震撼以外,更多的还是后悔。
后悔自己不该听从直郡王的挑拨离间,与四弟离了心。
好在……一切还未晚,待到自己日后登基,再好好弥补就是了。
太子想着,先扭头无限复杂地看了一眼胤禛,视线回到弘皙身上时,就格外不爽狠戾了起来。
他快走两步上前,对着弘皙的背重重一拍,“混帐东西!你还不如你堂妹一个女孩子懂事!”
说完,对着明显被他动作吓到的弘晖,又转瞬柔和了所有表情,“弘晖,二伯代你堂哥向你认错,今日之事都是他的错,等命日,二伯必定带他带你府上,叫他给你赔礼道歉!”
弘晖咽了咽口水,模样很是怕他,“不、不用了。他对我不好,我也咬了他,应该是他不欠我,我也不欠他了。”
太子闻言怔了一怔,没有想过他是这么算的。
当下心中又叹了口气,四弟这个嫡子,性情倒是与他一模一样,都是宽容大度,不爱与人计较的。
想到这里,太子又起身,对着胤禛心平气和笑道,“此事说到底,还是弘皙的不是……”
“二哥严重了。”胤禛忙不迭开口。
一时间兄友弟恭,气氛和睦到不行。
见此,吴婉瑜心中偷偷为月月竖了根大拇指。
前途无量啊,一句话,就能叫太子给我爹赔不是。
放在她这一辈的孩子里,有哪个能做到如此地步?
实在是了不起,了不起!
-
太子话都说到了这里,康熙也不好再板着脸做严肃状,便干脆免了弘皙和弘晖的罚跪,对着两人教导几句后,又让他们各自回了自己额娘身边。
这下弘皙也不敢再对太子妃不敬了,挪着小步子一点点蹭到太子妃身前,脸颊红红似羞赧,“额娘。”
太子妃“嗯”了一声,忍着不喜牵过他的手,让他伫立在自己身边。
对比起来,吴婉瑜这边却十分温馨,只见弘晖三下两下从地上爬起,对着康熙行了个谢礼后,像头小兽径直扑到吴婉瑜跟前,搂住她的膝盖,抬头冲着她眨了眨眼,笑容狡黠,“额娘,皇玛法不叫我跪了!”
“嗯,知道该感谢谁吗?”吴婉瑜把他拨退两步,弯腰先掀起他的衣摆,伸手摸向他的膝盖,微微用力按了两下,见他眉宇间不怎么痛苦,就知道他膝盖没事。
心下松出一口气的同时,又抓紧机会开始教导。
弘晖点点头,“知道的,该感谢皇玛法不罚之恩,感谢姐姐为我说话,感谢玛嬷、额娘、阿玛还有二伯和二伯娘。”
“对了,还有贵妃娘娘,贵妃娘娘现在不在这里,等回府了我给贵妃娘娘画幅春江图,额娘帮我送给贵妃娘娘好不好?”
“春江图?”康熙在旁听到,好奇出声。
弘晖便转过身,十分认真道,“是,弘晖会画春江图和雪景图,上次贵妃娘娘看见了,一直说弘晖画的好呢。”
“可是……”弘晖迟疑着,看了看自己的小肉手,“可是弘晖其实画得并不怎么好,但是既然贵妃娘娘喜欢,弘晖就会时常练习,争取画到在最好了再献给贵妃娘娘。”
“那朕呢?”康熙又道。
弘晖:“皇玛法也要吗?”
康熙不说要不要,只说,“还有你玛嬷,你二伯,二伯娘,怎么,你都要一人送一幅不成?”
弘晖皱了皱眉,有些不解,“肯定不是呀,额娘说玛嬷喜欢点心,下次入了宫,弘晖就亲手做点心给玛嬷吃!”他在“亲手”两个字上用了重音。
“二伯喜欢书画,弘晖等回府了就挑一副最好最贵的送去给二伯。”
“二伯娘喜欢好看的衣裳,等下次二伯娘来府里了,我就请二伯娘去看我的私库,里头有好多颜色好看的布匹呢,只要二伯娘喜欢,弘晖都能送。”
弘晖掰着手指,把在场每个人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吴婉瑜却听得头大,恨不得捂住他的小嘴叫他不许再说了。那些春江图、书画、衣裳什么的,倒还算正常,可亲手做点心又是个什么鬼?
他堂堂一个阿哥,还是个四岁、小不点一样的小阿哥,进了厨房只怕还没有灶台高呢,能做什么点心?
再有,吴婉瑜也担心康熙和其他人听了,会不会觉得弘晖很没有志气,旁人都是十分高大上的理想,要不是大清的巴图鲁,要不是大将军王,只有他……画画!做点心!送布匹!
万一看不起他怎么办?
吴婉瑜攥着帕子,很为难地往前走了两步,“皇阿玛勿怪……”
“哈哈哈哈哈哈!”却不想,殿内突然爆发出一阵洪亮笑声。
吴婉瑜不解抬头,发现康熙、胤禛和太子俱是畅笑不止,就连德妃和太子妃也用帕子捂住嘴巴偷笑。
梁九功……梁九功许是以为没人能瞧见自己,正深深低头,肩膀一耸一耸十分明显!
吴婉瑜:???
发生了什么?
她低头与同样不解的弘晖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康熙跟前的月月,以及太子妃身侧的弘皙。
发现在场只有这仨孩子,表情与她一致,不解中带着深深的懵逼,和手足无措。
许久,殿内的笑声才慢慢停歇。
吴婉瑜皱着眉看向胤禛,用眼神询问他发生了何事?
胤禛先是回了一眼,像想起什么,很快又扭过头捂着嘴再次笑出声。
吴婉瑜:???
罢了,毁灭吧。
-
吴婉瑜不是很能理解里头这些人的心情。
殿外的佟贵妃十分不解。
她已经盘问完了弘皙身边的宫人,还有赫舍里氏的那个哈哈珠子。
一切事实就如同弘晖所言,是弘皙先去找弘晖麻烦,还要将他从床上赶下,弘晖才会心急咬了人的。
而缘由更是简单。
宴会中有宫人守着无聊,便数了数万岁爷同这些小阿哥说过的话,发现除了弘皙之外,便只有弘晖多得了两句话、共十七个字的圣言训导,再联想起今儿宴会上,万岁爷时不时看向四阿哥和四福晋,他们就以为是四阿哥入了万岁爷的眼,要……要起势了呢。
宫人私下就议论着日后得多奉承些永和宫那边,还有宫外的四贝勒府。
不想被弘皙和他身边的哈哈珠子听了去,这才会恼恨于四岁的弘晖。
不过……
看着手里弘皙身边宫人的证词,佟贵妃又有些头疼了起来。
她之前也不知,毓庆宫里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听闻毓庆宫中,李侧妃突然犯了恶疾,无力抚养皇嗣,太子便打算将弘皙记在太子妃膝下,作为嫡子抚养。
这段时间已经把弘皙抱到了太子妃那边。
而弘皙一边忧心生母,一边又记恨于太子妃。在毓庆宫时便对太子妃多有不敬,等到了中秋家宴上,看见与太子妃交好的四福晋,又听得宫人那番议论的话,这才会拿弘晖开刀的。
“娘娘?”身侧宫人见贵妃看着证词久久不语,不由得低声催了一下。
佟贵妃回过神来,面无表情将手里的薄纸对折叠起,收拢进袖间,这才理了理发髻,重新站起来,道,“走吧,去跟万岁爷回话。”
“嗻。”宫人无有不应,立时就扶着贵妃往偏殿去了。
身后,数十个宫人或跪或趴在地上,听得贵妃离去,心下轻轻松出一口气,还不等起身,就又闻得外面脚步声响起。
回头一看,不是慎刑司的人还是谁?
当下身子都吓软了,偏还不敢出言求饶一句。
-
佟贵妃扶着宛欢的手,施施然回了偏殿,走到门外时,听见里头爆发出来的畅快笑声,挑了挑眉有些不解。
好在守候在门口的宫人见她归来,忙不迭上前将里头情形一一说了。
佟贵妃静静听着,手指藏在袖间不着痕迹捏了一下那张薄纸,很快下了某个决定。
宫人交代完,也不等佟贵妃回话,又走到门口给她开了门。
佟贵妃也就扬起个温润小脸,袅娜朝着殿内走去,边走还边道,“万岁爷在笑什么?可能说与臣妾听听?”
“你回来了,快来坐。”康熙边笑着,边朝佟贵妃招了招手,示意她不必多礼,赶快坐下。
等到贵妃坐下后,他又把方才弘晖说过的话复述一遍,末了道,“朕觉得老四这个嫡子,倒是精着呢,不声不响地,就把个人的喜好都记入了心里。”
甚至还知道投其所好。
康熙:“等日后长成了,还不知能迷倒多少女子呢!”
吴婉瑜听得目瞪口呆,万万想不到,他们刚才居然是在笑这个?
而另两个孩子此时也才被解了惑,于是不约而同又看向还不到吴婉瑜膝盖高的弘晖,异口同声,“原是如此!”
自是又惹得在场几个大人大笑出声。
-
事情既已得到解决。
康熙便没有多问佟贵妃那边查出了什么,只牵着佟贵妃的手,捏了捏她掌心,示意她回去再说。
转过头来,又对着弘晖和月月逗笑几句,方才挥挥手,赶着吴婉瑜她们和德妃回了正殿。
等到殿内只剩下他和贵妃,康熙瞬间沉下脸,“可问出了什么?”
佟贵妃一边拿出袖间薄纸,一边恭谨道,“万岁爷预料不错,毓庆宫,确实出事了。”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