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月十五，四阿哥正式启程回京。

一大早，天还没亮，可见度跟漆黑的夜晚差不多，甚至她都没听到鸡鸣的声音，姜楚楚就被春兰拉起来，一番梳洗漱口之后，她穿好衣裳绣鞋后，倚在床头上，困得要死，昨夜跟春兰共枕，春兰比她还兴奋，好奇皇宫是什么样的，絮絮叨叨到很晚，没成想春兰还能起这么早，她要是穿来当丫鬟，可能早就被发卖了。

尽管她们的东西昨日已经收拾齐整，但春兰嘴里还在絮叨，一样一样检查，生怕漏缺什么。

油灯点着，窸窸窣窣的声音跟春兰忙碌的身影让姜楚楚觉得很温馨，其实往后的日子都如今日这般平淡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姜姑娘，奴才是张得旺。”

外面有人敲门，春兰又赶着去开门。

张得旺领着汪海春进来，脸上洋溢着笑容，朝她弓弓身，“姜姑娘，主子爷让我们过来看看姜姑娘这有没有需要帮手的，我们卯时出发。马车已经候在外面了。”

“把这箱子搬上马车就行。”

“好嘞。”

张得旺马上示意汪海春搬箱子，两人把黄花梨大衣箱吭哧吭哧往外搬，在他们搬东西的时候，姜楚楚也亲自检查一番。

卯时一到，她们跟王美人主仆两一同从偏院走到正门口，其他美人昨日已被遣送回去，王美人见到她时倒没有之前那般没好脸色，而是跟她点点头。

一帮人候在门口，约莫有几十辆马车排成一列，过了一会，她们才看到四阿哥，等四阿哥上了他那宽敞豪华的马车后，她们才可以上自己的马车，她跟春兰同在一辆不大不小的马车，不拥挤但也不宽敞。

天冷，她特意嘱咐春兰把藕荷色莲花印花样对襟短袄跟湖蓝色大披风放在身边，因进府带的衣裳不够多，也就只有这两件厚实一些，能抵挡风寒，像坐垫这些东西，她们是没有的，只能坐在硬邦邦的木板上。

刚驶出不久，队伍便停下，她撩开帘子发现他们已经走到官道上，前面乌泱泱一群人，似乎是官员与百姓夹道欢送四阿哥，她刚想放下帘子，忽然见到她大哥姜卫彦骑着马从前面走过来，马步噔噔噔的声音越来越近，她朝她大哥招招手。

“吁……”

“大哥……”姜楚楚看着她大哥，她还以为她见不到她家里人。

姜卫彦从马背跃下，走到她车窗前，一开口便有些哽咽，“楚楚，大哥对不住你，姜家对不住你，大哥知道一切非你所愿，如今多说已无益，你进了宫，万事要小心，四阿哥大方厚道，临别前容许我们见你一面，爹爹与我还有姨娘为你准备三车嫁妆跟在车队后面，我们如今万事都好，你切勿记挂。”

“楚楚……”

她姨娘从另一辆过来的马车上下来，她情绪比姜卫彦更加激动，一开口就泪如雨下，紧紧抓着她的手，双眼被泪水沾湿，“楚楚，我苦命的女儿……”

“娘，莫哭，别说胡话，女儿能成为四阿哥的人是女儿的福气。”姜楚楚打断她姨娘的话，生怕她说出更大逆不道的话，这里可不是他们家，周围全是人，“娘，是孩子不孝，不能侍奉在你左右，愿娘一世安好，女儿也就放心了。”

“姨娘，不可耽搁太久，楚楚，夏菊是你贴身的丫鬟，她也会随你进京，四阿哥已经同意，你带上她，以后凡事有她们两个帮衬，你日子过得舒心一些。”

姜卫彦让夏菊上了她的马车，然后带着姨娘离开，不敢多话耽搁。

一行人又恢复行驶，姜楚楚见到她爹站在一帮官员的前头恭送四阿哥，她姨娘跟她大哥还有家里的兄弟姐妹都站在一旁，马车渐行渐远，他们的身影也消失在她视线里。

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

不过见到她爹跟她大哥无恙，姜楚楚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