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佳婉到的时候，后宫中能叫得出名号的都已经到了翊坤宫。
她刚在大门口，就听到平常在撕心裂肺的喊声。
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到了清朝，陈佳婉从未见过女子生产的情况，吓得哆嗦了一下。
“妹妹也来了，生孩子就是如此，别怕。”海常在看到陈佳婉打哆嗦，低声安慰。
陈佳婉对海常在点点了头，看到屋内所有人注意力都在产房，连皇后皇上都没时间注意她，想了想也不上前打扰，直接站在了众妃之后。
可惜她不能离开，依旧能听见平常在的嘶喊声。
“皇上，有人害妾身，皇上，你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
弘历紧皱着眉头，神情很不好。
实际上，弘历在听到平常在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的时候，内心总是有些烦躁。
“皇上，皇后娘娘，不好了，平常在难产了，常在腹中胎儿养的过大，如今虽然才八个月，却比足月生产的胎儿还大，加之平常在骨架偏小，现在胎儿卡在产口出不来，若是在这么下去，怕是会一尸两命。”
弘历眼神闪烁。
高贵妃突然用手帕点了点眼睛，“皇上，平儿妹妹虽然最得皇上欢心，可皇嗣是大，张太医，当然是保小。”
她没注意到，她这话说出口后，身后的嘉贵人面色有多难看。
弘历嘴角动了动，背在身后的手紧紧的攥着。
富察虞华更加清楚弘历的心思，只是她身为一国之母，所有皇子公主的嫡母，不好说出来保大。
若真说出口，日后皇上回忆起来，若是认为她没有慈母之心，她可就冤枉的狠了。
“啊……”
平常在尖利的喊声响起，打破了平静又尴尬的气氛。
“张太医尽全力，务必要保证平常在母子平安。”拖了一小会功夫，皇后率先开口。
张太医面露难色。
“朕，要母子平安，还不快滚进去。”
弘历语气冷硬的开口。
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皇上重视平常在，因为平常在难产迁怒于张太医。
大概是因为拖了这么一段时间，四阿哥在胎中就没了气息，接生出来也是个壮大的死胎，就因为在母体中憋的太久没气了。
而平常在虽然大出血，下面撕裂，但好在命保住了，只是日后不能侍寝了。
弘历看着生而丧命的四阿哥，眼眶还是微微泛红，哪怕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不是他期待的。
但毕竟看起来本应该是个身体康健的阿哥。
“好好埋葬，悄悄处理。”弘历不忍再看，低声吩咐。
这个孩子既然死了，就只能当做不存在过，毕竟是孝期子。
“平常在深得朕心，封为贵人。”
弘历怀着沉痛又似乎松口气的复杂心情转身离开。
眼角突然瞥见站在众妃嫔后边，穿着简单却难掩姿色的身影，脚步顿了下，径直离开。
因为众妃嫔正行礼恭送皇上，谁也没发现，弘历的动作。
“刚刚那人是谁？”
弘历回忆着脑海中的惊鸿一瞥，实际上因为天色已暗，加上佳人正在行礼，微微低着头，他只模糊的看清佳人的半张脸，只是真正让他注意到的不是容貌，而是气质。
在一众花枝招展美人中，在夜色朦胧的傍晚，那抹身影却格外明显，仿佛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因为李玉去处理死婴，现在跟在弘历身边的是王忠。
也只有王忠一人瞧见了弘历一瞬间的动作。
“回皇上话，似乎是钟粹宫的陈常在。”
“陈常在？”
弘历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虽然已经记不清脸，但他也有隐约的记忆，根本不能把现在的仙人之姿与记忆中那个沉闷的清丽佳人联系到一块去。
想了想，决定过段时间去看看，好像进宫后他从没去看过陈常在，去钟粹宫几次也多是去主院。
他隐约记得陈常在进府年龄还小，如今这么久长开也很可能。
不过想到了陈常在以往的性子，弘历的兴趣就消失了大半。
虽然他喜欢美人，但若是美人的性子太过不讨喜，他也不会喜欢。
比如海常在，也是个不可多得美人，也因为性子不讨喜，并不多得弘历宠爱。
想法在弘历脑海中一闪而逝，美人终究是比不上子嗣的。
哪怕这个子嗣是他错误的象征。
弘历看着已经黑了的天色，沉重的叹了口气，“平贵人不是一直好好的，去查到底怎么回事？”
皇上身边的人还是很有能力的，不到半个时辰，就查了得了个大概。
“皇上，平贵人怀孕后，除了请安，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偏殿，平贵人当时还是常在时，皇后娘娘便将平贵人的份例调到贵人份例，内务府御膳房都要首先供着平常在这一胎，因此平常在平日里一天三顿都要喝燕窝，还有各种鸡汤备着，时不时也会吃些大补之物，饭菜也多是滋补之物，高贵妃等众妃嫔送的补品都吃了，加之运动少，这才导致胎儿过大。”
“那些太医是怎么做事的？都不知道劝解吗”弘历很生气。
王忠低着头，到底还是为负责照顾平贵人的太医们解释了一句。
“奴才查到为平贵人保胎的太医有五位。”
“五位？”弘历诧异的看向王忠。
不怪弘历诧异，他本就对平贵人这一胎不算重视。
“回皇上，是的，五位太医，分别是张太医，应太医，吴太医，温太医，伊太医。”王忠继续说道，“吴太医是第一位为平贵人保胎的，也发现平贵人过于……贪嘴，劝解过后，平贵人直接把太医换了，认为吴太医不安好心，其余几位太医也是如此原因换了的，张太医是上个月才接手平贵人这一胎。”
“因为张太医没有直接劝说平贵人多食不好，只说平贵人平日多加运动，才好顺产，而且孩子也会康健，多吃水果蔬菜对胎儿好，平贵人这才减少了滋补之物，多食用果蔬。”
弘历这会也忍不住埋怨平贵人小家子气，这是多没见过世面，吃成这样，还连太医的话都不听。
“平贵人怎么会在午睡时早产。”
“回皇上，太医说平贵人平日多喜欢白玉兰，因此花房日日换新的白玉兰送到翊坤宫平贵人处，但白玉兰香味浓郁，浓烈的香味会导致怀孕之人失眠，进而导致身体不适，而今日花房送往平贵人处的白玉兰上面，奴才查到有麝香子粉。”
王忠想了想加上一句，“也因此平贵人才会早产，张太医还说，若平贵人真等到满月在生产，或许会直接一尸两命。”
“这么说，朕还得谢谢这背后下手之人了？”弘历怒极反笑，“给朕查，是谁这般胆大，敢害龙裔。”
“是，皇上。”
“主儿，您可算回来了。”白果一脸慌张的跑过来，手中捧着个黄油纸包裹的东西。
“你拿的什么？”陈佳婉疑惑的问道。
“主儿，奴婢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还是让白及解释吧，这是奴婢和小明子在白及的床下发现的。”
陈佳婉看向白及。
白及诧异的瞪大眼睛，迷茫的看着黄油纸包，“这……”
她跪下看陈佳婉，“主儿，这不是奴婢的，奴婢从没见过。”
“可是在你床底下的角落里。”白果看向陈佳婉，她也不想怀疑白及，但这东西真不好说。
“可是有人进过你的屋子？”
“平日里小宫女秀儿会打扫奴婢的房间。”白及咬了咬下唇，开口说道。
其实这也正常，虽然白及也是个奴婢，但是白及毕竟是贴身伺候陈佳婉的，底下自然有许多小宫女奉承，这些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也算是宫中的潜规则。
秀儿不算陈佳婉的宫女，是属于钟粹宫的粗使宫女，应该算是一宫主位纯嫔管理。
陈佳婉看着脸色煞白，惊慌无措不知怎么证明自己清白的白及，想了想，把人扶起来，“你在我身边伺候许久，我自然信你。”
“只是，这秀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去出你房间的。”
“大概五个月前，奴婢也只是在事多的时候，让秀儿帮忙清扫下屋子，然后就给她点碎银。”
“这东西我会处理，你就当做不知道，平贵人刚刚丧子，你屋子就出现这等不明之物，很可能是别人要嫁祸于我，若是有人询问，或者秀儿供出你，你要冷静。”
陈佳婉分析道。
其他人也一脸如临大敌。
其实相处这么久，他们都知道白及的性子，不认为白及会背叛，也不想认为白及会背叛，不过陈佳婉深知人心易变，尤其是白及在她身边并不如白果和小明子受重用，私底下陈佳婉命小明子要关注白及几日。
这些都是白及不知道的。
陈佳婉又吩咐小明子白果二人背着人再查一遍她住的偏殿，以及他们住的地方，确定没有多余的东西，稍微放下了的心。
而此时，皇上身边的王忠，也调查到秀儿身上。
“给陈常在请安，皇上请小主去养心殿。”
“嗯？”陈佳婉诧异的看向李玉，见李玉神情冷漠便心中有数。
最后她带着带着白及跟着李玉去了养心殿，眼尖的发现王忠和两个小太监稍微落后的两步，似乎就在没有跟上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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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