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贵如八福晋，果然都不想理睬她，只和四、九两个说话。

因为九爷也是宜妃生的，九福晋倒是对她不错，话里行间也捎带上她、至少决不至于冷落了。

这一点上就不得不说，穿来穿去的好处了。

顾明怡又不是专门学历史出来的，哪能条条框框记得那么清楚。

九子夺嫡，她能知道个大概的时间节点就不错了。

但现在可就不一样了，但凡有什么不了解的，周一回去查资料就行了。

这么穿了一年半载的，估摸她也能从一个历史半文盲，进化成半专业人士了。

顾明怡琢磨，敏仪无子无宠，之前总觉得是她身份低微，或者不够温柔可亲。

可仔细想想，前头这些皇子福晋中，大概只有老八和十三的福晋受宠。

像太子妃家世高贵，太子也不喜欢。

四福晋待人和善温柔、家中理事从不出错，四爷也对她可有可无。

可见，千万别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当这皇家媳妇就没一个能落好的。

“下个月，就是太子妃的生辰了。”四福晋说，“东宫原要好好办一办，不知送些什么好。”

八福晋撇嘴：“按礼制办就行了。”

她父亲明尚额驸在康熙二十年因为某些原因被处死了，八福晋的生母也抑郁寡欢，在三年后病逝。

因此八福晋自小在外祖父安亲王身边长大，很得外祖父宠爱。

而且，安亲王岳乐的儿子贼多，得有二十个，其中光是朝中重臣就有四个。

也就是说，八福晋有四位舅舅在朝中举足轻重。

所以，康熙让自己的儿子老八娶了郭络罗氏为嫡福晋。其说安亲王府嫁外孙女，不如说是皇帝送了一个儿子给安亲王府当贵婿。

要知道，老八的两次婚宴，可都是在安亲王府举行的。

反正康熙别的不好说，就是儿子多，送出去几个当赘婿，倒是无伤大雅。

顾明怡看气氛不对，感觉自己有些格格不入，很识相地找了个理由，先告辞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八福晋就凉凉地说：“四嫂，做什么和她说这么多，咱们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

见她还要再说，且一定是越说越过分，四福晋立刻道：“大家都是妯娌，同为皇家媳妇儿。”

况且，五福晋还是陛下亲自选的人，五阿哥他可以不喜欢，她们可不能瞎说什么。

尤其是八福晋这张嘴啊，真是到处得罪人，难为八爷性子高，不在乎这些。

四福晋心想，要是郭络罗氏嫁给他们家四爷，和四爷这么没遮没拦的说话，四爷早跟她翻脸了。

就她自己，这么战战兢兢伺候着四爷，也没在他嘴里落下个好。

“是皇太后让我来劝劝五弟妹的。”

四福晋只点到为止，并不多说，然后就和她们一起讨论起给太子妃送什么礼了。

*

周日轻松过了，回去之后，又到了令人激动的古玩鉴赏环节。

既然上一次觉得吃了亏，明怡这次就找了另外一家店，带着自己的小碗碗进了店。

“请问——怎么还是你？！”

她拉长了语调，眼前居然还是上次那个秃头。

别看他头秃，眼神还挺好，一眼就认出了顾明怡。

“哟，又来了。”

顾明怡退到店外，看了看招牌，又瞅了瞅四周。

不对啊，不是上次那个店。

“我们这是连锁店。”

秃头知道她想的是什么，招手让她进来，自己泡茶。

行吧，既来之则安之。

顾明怡只能先是坐下来，慢条斯理喝了两口茶。

你还别说，她不懂茶，但她舌头识货呀。

这茶跟上次的茶，显然不是一个档次的，好赖她还是品的出来的。

秃头看着她手里的袋子：“这回又是祖传的什么物件？”

顾明怡没好气地说：“这次你可别想坑我。”

“谁坑你了。”秃头嗤笑，“我怎么可能欺负你这样的黄毛丫头。”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递给她：“上次那个我找人看过了，确实是真的，补你两千。”

顾明怡：？？？

竟还有这种好事。

她都不敢去捏那信封，狐疑地看着对方那锃光瓦亮的脑袋。

事若反常，则近乎妖。

“你别不是要算计我吧。”

“你有什么可算计的？”

顾明怡翻了个白眼，她能违背能量守恒定律、穿来穿去，这还不是当世奇才。

不过，来都来了。

她说：“碗。”

“还是康熙的？”

“是。”

“官窑还是民窑？”

“民窑，没款。”

顾明怡腹诽，就你这小破店也配收官窑。

她从袋子里面取出碗，居然还是两个，这一对儿的价格可比单个高的不少。

秃头接过来轻车熟路的一看：“白地青花，景德镇窑，青花龙马海水日月铭文大碗。”

他用尺子量了一下。还跟上次的情况差不多，瞅着确实像是真的，就是太新了。

其实顾明怡自作聪明地做了旧。

她把这碗放在家里种花的花瓶里面，埋了两天，还显得还有点旧呢。

要不然刚拿过来的时候，那真是锃光瓦亮和秃头有的一拼，仿佛刚才炉子里烧出来的。

“东西不错，看着像是真的。”

顾明怡不乐意了：“什么叫像真的？”

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

真的不能成假的，假的也不能成真的。

像真的什么意思？那不就是指着我鼻子说我是假的么！

秃头直接开价，拿手比了个一。

顾明怡可不喜欢这种开价方法，一是啥意思啊？

十块？一百？一千？一万？十万？一百万？一个亿……

你这是不是蒙我呢？

“再加点儿。”

“看着您这一对儿品相好，一点瑕疵都没有的份上，再加五千吧。”

原来是一万啊，我还以为十万呢。

没想到这个碗居然比那天的砚台贵，这古玩也是奇怪。

顾明怡点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又成了一笔生意。

秃头笑眯眯掏出手机：“丫头，咱俩加个微信吧。回头你要是有啥东西，我先给你长长眼。”

“谢了，不用。”

“真是单纯看看，不用都卖我这边。我也不是老板，不过替老板看场子而已。”

顾明怡拒绝，干干脆脆拿钱走人。

今天宋尘仙不在，秃头先把照片拍给他看了。

又过了两天，宋少爷凑巧过来，秃头立刻把这两个碗捧上去。

“您看这……”

宋尘仙凑到鼻子旁边闻了闻：“怎么一股子土腥味儿。”

别不会真是刚从土里刨出来的吧。

“这样式倒都对，釉也没问题，就还是太新了，包浆不对。”

宋尘仙只打了个手势，秃头狗腿地说：“这就包上给您送过去。”

“不用包，拿个塑料袋一装就行，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好嘞。”

“你加了她微信没？”

“没。”秃头委屈地说，“好说歹说，她就是不肯加我。”

“你这种老家伙，人家不肯加你也是正常。”

秃头不乐意了：“我可是正经人，谈生意不来别的。”

“回头她再过来，你多留她一阵子。”

“行。”这套路，秃头那可太熟悉了，“我就说有人正好要买她手里的东西，要加价，让她现等着。”

可没谁会跟钱过不去。

宋尘仙颔首。

“不过，您确定她一定会来？”

宋尘仙从架子上随手拿了一个铜镜，照了照自己。

“你不是说，东西是新的么，既然是新的，那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