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这是?”康熙不解的看向明珠、纳兰性德,一幅画吓成这样!
另外两名大臣一头雾水,观明相神情惊惧、焦虑不似做伪,再观皇上手中画卷,猜测画中之地难不成与纳兰家有关,亦或是借画中场景隐喻其他?
“皇上明鉴,犬子只见过月姑娘两次,均在大庭广众之下,绝无私会的可能。”明珠是真的又惊又恐。
康熙糊涂了:“画中之地是哪?”
月灼华:“渌水亭,俯瞰全景图。”
尽是此处!难怪明珠父子冷汗津津及于辩解,一个弄不好私窥皇上的女人是要掉脑袋的!
康熙知道有这么个地方,文人雅士会友之地,没有任何不妥。
正因如此,明珠父子才会大惊失色。
外人在侧,康熙没有问出俯瞰图来历,概因知情者明悉,月灼华入宫以来从未踏出过宫门半步,是如何得知渌水亭并画出全貌。
明珠抹把冷汗,暗骂妖女害人不浅,诚心在皇上、同僚面前给他难堪。
“行了。”康熙将画小心卷起交给纳兰性德,“留着吧,难得绝妙笔触。”怪道看不上他的笔墨。
“谢皇上。”纳兰性德当着官员的面接过画作,像捧着一个烫手山芋,留也不是扔也不是。
“起吧,进殿议事。”
月灼华旁若无人的跟进去,坐在小桌前翻看昨日未读完的杂记。
“皇上,这,这,这……”成何体统!
康熙有事要问月灼华,破天荒没有赶人,“当她不存在。”
大臣略感不适,从未当着宫妃的面论及朝中要务。
明珠静了静心,首先起头拉回不在状态的同僚,话题一经展开,哪还有心思关注旁的。
人走后,梁九功遣散宫侍关殿门。
月灼华:“用不着每次关门,摆明了告诉众人,里面进行不可告人的隐秘,宫人胆敢私下将听到的消息传递出去,宫里宫外正好一网打尽。”
狠,真狠!梁九功无语凝噎,望向皇上。
“按她说的办。”康熙正巧找不到借口处理一批安插在身边的眼线。
梁九功开了殿门把人叫回来,仍未将人重新放回殿内。
殿中,康熙问:“为何要给容若一幅意义不凡的画?”
月灼华轻描淡写道:“不就是一幅普通画作,小题大做。”
康熙印象中,月灼华抠门得很,冷不丁礼尚往来,没有猫腻鬼都不信。
“吓到明珠父子,明目张胆的的挖人墙角,你可真够恶劣的。”康熙替明珠父子掬一把同情泪。
“疑心生暗鬼,简单的问题复杂化,多少冤死的人因此得来。”
巨石砸下,溅起好大的水浪,梁九功吓得浑身哆嗦。
“有完没完!”康熙复又忆起那件脑仁疼的冤案。
“忠言逆耳!”这就恼羞成怒了,定立不行啊!
康熙拉下脸:“少顾左右而言他!”
月灼华收起逗弄之意:“渌水亭闻名遐迩,无缘亲眼得见切身感受,此生一大憾事。”
“文人墨客去的地方,你一个女人凑什么热闹!”康熙嘲讽月灼华不自量力。
“知道你张嘴憋不出好屁。”嘲笑她,井底之蛙。
“粗俗,不可理喻!”康熙火大的摔杯子。
梁九功大气不敢出,尽量降低存在感。
“话糙理不糙。”月灼华道,“宫中呆腻了。”
“想出去?”康熙笑了,“没门!”
月灼华甩出一记‘为何’的眼神。
康熙:“你见过哪位宫妃可以随意出宫?”
月灼华挑眉:“才在朝堂上当着一众大臣的面许诺永不入后宫,眨眼功夫翻脸不认人?”
康熙第一反应:“打哪听来的?”视线扫向角落的梁九功。
前朝后宫消息传递比预想中要快,康熙疑心病起。
“不是奴才。”求生欲强烈的梁九功跪下辩解。
视线移向月灼华,等对方给出解释。
“荣妃身边的宫女,特意巧遇说了一大堆含沙射影的话,幸灾乐祸的走了。”
康熙纳罕,月灼华可不是个好性儿,这就么把人放走了?
“我又不是杀人狂魔,一言不和要人命,讽刺几句少不了一块肉。”真没必要跟智障计较。
“我要出宫。”月灼华再次强调,“少找风马牛不相及的理由搪塞。”
月灼华弹着透明的指甲,“你该清楚,我要是想去哪,谁也拦不住,不过是代价大了些。”
哪是大了一些!死在月灼华手上的侍卫何其多。
康熙:“你想当靶子?”不论前朝还是后宫,月灼华但凡做出出格的事,下场不会好。
“我有这个能力。”别人羡慕不来。
康熙梗得胸腔起伏,“你的脸注定踏出宫门招惹数不尽的麻烦。”
说起脸,月灼华首度恼恨:“要不是为救你身边那群酒囊饭袋,脸皮至今还在。”
康熙磨着后槽牙:“那张脸不比现在的好哪去!”同样惊艳到望尘莫及的地步。
“天生丽质难自弃,总不能为了出次宫,划烂了整张脸吧。”月灼华注意到康熙眼底闪过的流光,似在说‘不错的主意’。
月灼华笑着从桌上取了根狼毫,啪的一声掰断。
康熙不明所以,这是要干什么?
利用有毛刺尖端的一头,当着康熙的面扎下去,刺破手指,好整以暇欣赏康熙变脸。
“丝!”忽然刺痛加身,张开的左手食指上,赫然多出一个血点,跟月灼华手上的如出一辙。
“总是记吃不记打,说过多少遍,同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身上的痛无论大小皆可转嫁。”
戏谑的欣赏康熙由青转白,由白变紫的脸。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细算起来我也是你的老祖宗,乖孙长点心。”
梁九功恍然大悟,难怪那日自己扯痛月姑娘发丝,会说那番话。
康熙气怒异常,一世英明栽在个妖女手中,“不行就是不行!”自己不舒坦,某人甭想如意!
“分明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若非碍于康熙面子,月灼华此来非是商议,就剩下口头通知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月灼华:“我的耐心有限。”
“朕亦然。”康熙冷声警告,“少去招容若。”
月灼华甩袖子走人,当康熙的警告是个屁。
人已走,康熙的火气无处宣泄,逮着跪在地上的梁九功好一通斥责。
梁九功身受无妄之灾,能怎么着,忍着吧!
月氏为出宫激怒皇上的事传到后宫,各宫妃嫔露出嘲讽。
“她算什么东西,惹怒了皇上有她好果子吃。”还想出宫,幸得她,自不量力!
等不到看月氏的乐子,不幸的消息传开。
但凡在御前安插过眼线的妃嫔,无不遭殃。康熙怒火中烧,后宫没一个干净的,拔出萝卜带出泥,身边服侍的宫人全部发回各自主子面前,承认与否不重要,全部杖毙当场执行。
内务府因此吃了挂落,恨死传递消息没收拾好尾巴的蠢货。
更换一批新手,用着不太顺,梁九功累死累活纠正提点,勉强不出差错。
虽未下旨惩戒逾越的宫妃,当事人陆续知机的称病自己禁足,有人是真病,吓的!
后宫清静了,康熙火气消下去一多半。
宫外,纳兰府。
纳兰性德将烫手山芋展开,铺平置于桌上。
父子二人无心赞叹画艺高绝,笔法自如活灵活现,勾勒出的意境登峰造极。
“阿玛!”纳兰性德头一次慌了神。
明珠抬手制止次子,指腹触及右下角落款,甲骨文书写,有一方奇怪的印章。
“这是?”随着阿玛的动作,纳兰性德静心留意。
“看得懂?”落款很好猜,即便不识甲骨文,一样知道是书者名讳并字号、时间、地点等。
纳兰性德博览群书,喜好异志怪谈,了解过不少古字。
“勉强读的出。”连蒙带猜结合记忆,纳兰性德道,“月灼华,字生息,康熙三十四年八月十九日作。”
印章上的字不认识,据纳兰性德判断:“不是同一种字体。”
明珠:“时人作画提字,一般……”
“从右往左。”纳兰性德接话,“画上落款位置不对,书写反了。”
纳兰性德因站位原因,看到的落款书写就是反的,本能解读出字迹。
“抽空研究一下这种字,礼部现阶段解不出月氏的生平,你若能立此功,旁人再不敢胡言乱语。”
纳兰性德微讶:“生平不是死后由后人书写,为何?”
明珠反问:“你眼中的月氏有多大?”
“十七八?”
“呵呵!”明珠笑了,“可曾留意过月氏身高与你站一处不相上下。”
纳兰性德:“不是穿着花盆底?”
对儿子的君子行为,明珠又好笑又无奈,“细节出真知,你是御前侍卫,虽不同于刑部、大理寺职能,该注意的不可小觑。”
纳兰性德坦言:“月姑娘之美极具侵略性。”怕看久了心神摇曳。
“你只要想着,她是能做你几辈子祖母的年纪,就不会被倾世之美迷惑。”明珠就是这么过来的,传授经验给儿子。
纳兰性德悚然惊问:“长生之说古来有之,可无一人达到!”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明珠侧面回应妖女生平由来。
“此事算作公开的秘密,纸包不住火,月氏别看一脸人畜无害,杀起人来眼皮都不带眨的。”
纳兰性德了悟:“阿玛让儿子立功,由皇上下旨堵上悠悠之口?”
“不全是。”明珠有私心,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将次子推入知情者行列,更得皇上重视一举数得。
“这幅画?”纳兰性德很是为难,一则皇上亲手赐下,二则画作确实罕见。
“收起来,再找不出第二幅与之媲美的画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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